时间缓缓的流逝,殿堂之上,久候的各国贵宾纷纷开始发出不耐烦的议论。“马山王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还不出来?”“贝鞑王,人家昨天不是说了,今天正午,屠狮大会才要开始…”

 “既然是正午的事,为什么让我们这么早就聚在这儿?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看他故弄玄虚!”

 “哈…厄水王说得对。咱们从早上一路吃喝到现在,马山王起码也该让我们在用完膳后,欣赏一下伊斯雷那家伙被逮的衰样儿。”

 聆听北方四国交头接耳着,站在王位旁的德琳双手不由得揪紧在一块,什么屠狮大会?她一点儿也不喜欢父皇为了报复伊斯雷而弄出这么一个荒唐的宴会。

 “公主,请您说说话吧!”身边大臣的声音拉回德琳恍惚的思绪。“说话?”她迟疑着“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公主,马山王到底什么时候会出现?”“是啊!公主,虽然这御宴挺不错,可你总不能让我们一直无聊的待在这儿吃吃喝喝吧?”

 面对一张张质疑的脸孔,德琳也只好硬着头皮回答“呃…真是对不住,各位…请你们耐心等候,我父皇很快就来啦!”

 她不明白牙过一个晚上,怎么这宫中就乱成一团,就像是她也不明白父皇为何突然不见?安登王为何不告而别?陡地,从马奇的寝宫赶来大殿的莫丽匆匆自各国贵宾面前走过,来到兀自发呆的德琳的身旁“公主,请你尽快结束这次的屠狮大会!”

 “什么?”德琳错愕瞅视着神色有异的莫丽。“请你现在就宣布散会,立刻清干净这大殿上所有的人。”莫丽肃然说道,一面将伊斯雷的信交给德琳。“你看这信上写的吧!现下,马山王人就在这殿堂里!”“父皇在这里?”德琳一惊,慌忙摊开信纸。

 “父皇啊…怎么会这样…”这娇贵的小公主该不会是要昏倒了?莫丽不禁在心中斥骂。围着德琳的大臣们也看到信里的内容,他们纷纷急道:“公主,请你宣布散会吧!先救出陛下要紧!”

 “父皇…”德琳吃不消压力似的整个人虚晃起来!“不…我应付不来!散会的事…你们替我去和客人们说…”德琳与臣子们异样的举动,立时引起殿内众人议论纷纷。“发生什么事了?”

 “公主他们在讲什么?”在逐渐扩散的喧扰之间,由马山国的丞相紧急代替德琳对宾客们宣布“真的很抱歉…由于陛下身体微恙,所以,今天的屠狮大会暂时取消。”

 闻言,诸王与各国使节们抱怨声四起。“取消?这是怎么回事?”“别开玩笑啦!我们都是为了看伊斯雷被宰,才专程来到这儿的。”

 “既然马山王身体不适,那就要他直接把伊斯雷抓出来,就地处决!”面对一个个怨声载道的宾客,丞相代替公主发令“真是对不住,想必大伙都等累了,请诸位先行移驾回房稍事休息。待会儿,陛下会出面向各位解释…”

 不管远道而来的客人愿意或是不愿意,最后,他们都各自让马山国的卫队温和却坚持地送回房。折腾了好一会,宴客的大殿里才终于恢复安静。德琳捏紧信,和大臣们互看着。

 “父皇…”她的视线很快就落在靠近廊道的墙角边,几个为了今天的宴会而准备、几乎有半个人之高的葡萄酒坛!“快打开酒坛!快呀…”

 登时,大臣们七嘴八舌的嚷着冲向墙角,掀开所有的酒坛子!“啊!”当他们和德琳、莫丽见酒坛的其中之一被拆封时,众人莫不惊呼出声。

 他们赫然瞧见,脸上、身上布满被揍过瘀肿的马奇,赤条条打着寒颤,整个人从脖子以下蜷曲着浸泡在冰冷透亮的葡萄酒汁里。

 不仅如此,困住马奇的酒坛封盖还夹带着已是让大臣们撕坏了的契约书,那正是马奇当日逼迫伊斯雷签下让渡狮子国与安登国的契约书!“父…皇…”

 “陛下…快…快扶陛下出来!你们还杵在这儿?还不快去替陛下拿袍子过来!”被困一夜,早已冻得感觉不到伤口疼痛的马奇怒瞪围着他的女儿、七手八脚拉他出酒坛的臣子们,和忙碌着为他穿衣保暖的奴仆…他气得颤抖!活到这么大岁数,就属今天最出丑、最窘迫、最羞辱…该死的伊斯雷!他心底的咒骂牵引他的两眼扫视面前所有的人。突然,他像看见仇人一般,声嘶力竭的咆吼“快…你们快给我拿下莫丽那贱人!”

 莫丽一呆,她可没想过马奇会突然发癫“马山王,你被冻昏头啦?连仇人和恩人都分不清楚了?”

 德琳困惑的望着莫丽被卫士抓住。扶住裹着裘袍的父皇,她不禁张嘴“父皇,您误会了吧?莫丽该是您的救命恩人,要不是她来通报您被困在酒坛里,我们也不会找到…”

 “你不懂就给我闭嘴!”马奇陡地一声喝斥,吓得德琳同在场所有的人立刻抿紧嘴。“哼!你这反复无常的狠毒女人,还在装蒜?”面对莫名其妙的指控,莫丽仍一头露水。

 “马山王,你胡说什么呀?”“你就是不肯承认是吧?你别想再骗我了,昨晚,伊斯雷全都告诉我了!”马奇瞪而被卫士制住的女人,令侍从拿来一张椅子坐下继绩说道:“你向伊斯雷悔过?好,很好呀!

 你我当初在谈合作的时候,我就对你起疑了…即便如此,我都没有要害你之心,而你呢?你反倒是为了自己想称霸狮子国的野心放了伊斯雷,还想回过头来置我于死地!”马奇所言教莫丽吃惊。

 “称霸狮子国?你在说什么呀?我没放伊斯雷出密室!”说话的同时,她不由得回想这几天一直留在马山国的安登王,难道伊斯雷和三姝能够逃脱,全靠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子助他们一臂之力?

 还有那封伊斯雷留给她的信,莫丽开始惴惴不安,急于替自己辩护“如果我放了伊斯雷,这个时候我还会帮着你的女儿、你的大臣来找你吗?”

 “哼!你还想狡辩?你定是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吧?现下你正等着脱困的伊斯雷派援兵来助你离开我马山国?告诉你,想都别想。”马奇冷笑一声,忍住鼻青脸肿的疼痛,他旋即对卫士喝令。

 “把她押入地牢!”“马山王,你冷静一点!”让愤怒冲昏头的蠢王教莫丽心寒,倏地,伊斯雷得意嘲讽的表情占据她的脑海。

 “我没有放伊斯雷出来…这是他挑拨我们的诡计呀!伊斯雷他们同安登王串通好了逃脱,你千万别着了那奸人的道!”

 安登王和伊斯雷串通好逃脱?德琳诧异地望向兀自做无谓挣扎的莫丽,又看回父皇狰狞瘀血的脸上。马奇却看都不看叛徒莫丽一眼,只重复一声“把她押入地牢!”“马奇!你这是非不分的蠢材,枉我莫丽替你逮到伊斯雷…”“快把她拖走!”

 马奇烦闷的撇了撒手,随即朝留在殿内的文武大臣丢出一句“快传令下去,叫各地及边界驻军定要阻止伊斯雷和安登王他们离开马山国,如果他们敢反抗,一律格杀勿论!”

 德琳听着众人大声应和父皇,她心里倍感神伤!安登王真的同莫丽所说的,是与伊斯雷串通好了?德琳贝齿咬唇,回想这些天来,紫熏拜托她让他到地牢见伊斯雷的三名手下,向她打听伊斯雷被关的位置,还有他不清不楚地响应她的表白。

 难道,安登王不是为了她而留在马山国?思及此,她的心更难受了,德琳突然有一种觉悟,这辈子,她大概是和那俊秀优雅的君王无夫妻缘分了!***

 天空飘着点点白雪,回头看了看靠在他背上的伊斯雷,紫熏继续驾驭马匹走在林间的羊肠小径上。“陛下还好吧?”

 “嗯…他有点儿发烧,不过,不要紧的。”紫熏回答娣儿,他不由得又偏头看一眼正枕在他的肩上睡着的男人。他们五人在逃离马奇的皇宫、先行处理伊斯雷的伤口后,大伙儿便决定挑人烟稀少的林间小路行进,开始日以继夜的逃亡旅程!

 还好老天庇佑,马匹的足印让昨夜的大雪淹没,现下,他们还不用担心马山国的追兵会找到这片树林。在前头领路的若娜回头看着疲惫的主子与同伴们。

 “安登王,再半天的路程就可以出边界了。我们是不是在这儿先休息一下?”“也好…就休息一下吧!”紫熏应一声。他小心扶着由昏睡中惊醒的伊斯雷下马,然后将他搀到背风面的大树干底下坐着。

 伊斯雷睇视同他和三姝一样装扮成马山国士兵的紫熏,张嘴便问:“出马山国了吗?”“还没,还要再半天才能离开马上的边界。”紫熏蹙眉盯着伊斯雷的衣衫渗出血水。

 “怎么不继续走?”“大伙累了,便在这里歇息一会儿。”紫熏应一声,随即解下挂在腰上的布垂,拿出药草与纱布,替伤者处理伤口。

 “别动!你的伤口又流血了,我替你换药。”伊斯雷果然乖乖的听话不动,他温柔地凝视着紫熏拉开他的衣襟,在他胸膛上忙碌着的双手,幸福感油然而生。虽然这天气冷得厉害,但是他整个人却热烘烘的,就像身处南方的夏天一样。

 紫熏用手绢替伊斯雷擦去汗水。“很热吧?你有点发烧,是因为伤口的关系…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你的。”语毕,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倏地从自己的领口拉出水晶链子解下,将它挂在伊斯雷的脖子上。

 “这条守护炼你戴着!”伊斯雷惊讶地凝视又回到他身上的凤鸟水晶,旋即笑望着紫熏。“我已经不需要这条守护炼啦!熏,因为你就守护在我的身边。”伊斯雷深情的凝望教紫熏胸口一热“不!你还是戴着它,这样我比较放心。”

 他按着伊斯雷想把胸前的链子拿下来还他的手,禁不住语带呜咽。“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会伤成这样!”此时,他多么希望能立刻离开马山国,让伊斯雷躺在床上好好养伤!

 “不要自责。熏,”伊斯雷吻着按住他的细长手指,吃力地腾出另一只手拉过紫熏的头,让他的额头抵在他的额上。

 “别忘了,我做错的事情比你还多呢!其实,现在这个样子也不错,如果我没有赌上自己的一条命,又怎能换得你对我的关心?”

 “伊斯雷,你…”看到因伤重而面色灰白的伊斯雷仍不忘挤眉弄眼地逗他开心,这教紫熏既疼惜又忧虑。一旁的娣儿、娑罗与若娜笑嘻嘻地偷窥着主子和安登王“他们两个真的很相配呢!”

 “是啊…看样子,等我们回到南方,就可以开始筹备陛下的婚礼大典了。”她们叽叽喳喳的悄声讨论,似是没把眼下在马山国的危险放在眼里!***雪停了,暖和的阳光晶亮地反射在一望无际的银色大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