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涧泽说这句话的时候,就瞪大了眼睛看盛崧,他真觉得没什么不对的。他的虹膜眼色很深,黑漆漆,亮晶晶的眼睛就这么看着盛崧,盛崧浅褐色的眼睛也蓦然变深了几分,他故意别开眼睛道:“你多大了?”

 此时白涧泽还没听懂盛崧话里的深意,虽然有些疑惑盛崧为什么突然换了话题,还是老老实实地算了算,道:“十六岁。”

 “呵,”盛崧轻笑“我还以为你是六岁的小朋友,怎么还包书皮啊?”这回轮到白涧泽惊讶了,他满腹疑惑地问:“你们都不包的吗?”眼见白涧泽如此认真,盛崧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最后一次包书皮…大概是在小学六年级吧。”

 他想了下,又给自己辩解道:“高中的书这么多,又是必修又是选修的,有的书学两周就学完了,何必费心包书皮呢?”

 “就只是…”白涧泽低下头,低声道“一个习惯…”盛崧以为白涧泽不高兴了,赶忙摆摆手道:“嗨,我没说你的意思啊,我只是觉得你太乖了,很可爱。”

 “在你的字典里,可爱就等于傻吧。”白涧泽十分聪明地猜到了,盛崧也不置可否,道:“除了可能麻烦点,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嗯。”白涧泽点点头,没再出声。只是书本实在有点太多了,书包塞不下,白涧泽只好抱在怀里一摞,看来自行车是骑不了了,只能走路回家了。

 盛崧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白涧泽搬着的一大摞书,直接伸手帮他接过一半“这么多书,你准备一次搬回去?把书皮带过来不行吗?”盛崧把接过来的一摞书放回桌子上,用手按着不让白涧泽再拿起来。

 “在学校包太麻烦了。”合着这人还真是一个小书呆子,盛崧真是要被他气笑了,道:“就这样吧,明天你把书皮拿过来,我帮你包。”一开始白涧泽自然是不愿意的,耐不住盛崧压着他的那摞书不让他拿,还要把他的书包拿出来把那些书逃出来。

 白涧泽小声讨饶道:“这些给你包,书包里的让我背回去吧,今天晚上还要看呢。”盛崧也不敢太过火,也就顺着白涧泽的话,让他把书包里的东西背走了。

 两人磨磨唧唧折腾的有些久,班里只剩下他们俩了,盛崧也快速收好自己的东西,他其实没什么要拿的,一般回寝室就睡了,但又不好意思在白涧泽背了那么多书的情况下空手回去,就随便塞了两本书进去。

 然后跟白涧泽一起走出教室。盛崧的室友有一个跟他高一的时候也是室友,眼见他竟然背了东西回来,吃惊地调侃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你这是新做了班长准备发挥榜样的力量了吗?”

 “去你的,”盛崧笑着锤他一拳“还不都是你们起哄。”“欸不是…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跟哪个小姑娘偷偷溜达去了?”

 “哪能啊,”盛崧把书包随手挂在椅子上,拿着杯子去刷牙“跟白涧泽说了两句话。”“白涧泽?”另一个室友凑过来,他高一跟白涧泽一个班的,叫易啸宇。“怎么了?”盛崧问道。

 “没事,”易啸宇摇摇头“是个高冷的学霸啊,我跟他同班了一年,也就说过那一两句话,还是因为我跟他一个组。”相处了这几天,盛崧也并非不知白涧泽内敛的性格,只是淡淡道:“他人其实挺好的,我感觉能处得来。”

 翌日,白涧泽果然拿了好多个透明的书皮过来,但是他还是不愿意麻烦盛崧,于是自己早到了一会儿,拿着桌子上的书开始包书皮。

 刚包了两个,盛崧就拎着书包进来了,手里还端着两杯豆浆,他看白涧泽已经到了,便把没打开的那杯豆浆递给白涧泽。白涧泽有几分不解:“给我的?”

 “嗯,”盛崧直接当着他的面帮他管子插进去“顺手买的,贿赂贿赂你。”打都打开了,白涧泽也不好意思不接,便拿过来,在盛崧的注视下喝了一口。

 “挺好喝的…”盛崧嘿嘿一笑,转移话题道:“你怎么自己包上了?不是说了我帮你的吗?”“没关系,马上就包完了。”

 白涧泽小狗护食似的把书往自己身边聚了聚,耐不住盛崧还是捞起一本帮他包了起来。豆浆真的挺好喝的,不过白涧泽这种不习惯吃早饭的人,随便吃点,就觉得饱了,他便把豆浆放在一边。盛崧斜眼瞥了一下他,道:“快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我饱了…”白涧泽只好实话实话,又怕盛崧要说些什么,脆生生地转移话题:“你贿赂我干嘛?”盛崧哂笑:“你不是走读嘛?我想吃学校门口的小笼包了,但是住校生不能出门,想让你下次帮我带点。”

 这不算是什么大事,白涧泽自然答应。盛崧又看着他的大半杯豆浆说:“你真不喝了?那让我喝两口。”

 没等白涧泽反驳,盛崧就抄起杯子,他本来是想直接打开盖子的,又转念一想,转而含住了白涧泽刚刚用过的吸管。

 白涧泽果然被弄得面颊通红,一下红到了耳朵尖,只是两人都是男生,白涧泽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默默低下头,不愿意再去看盛崧。

 盛崧本来就是想逗白涧泽,并不是真心在乎这一点豆浆,眼见目的达到了,也就不再喝了,把杯子跟自己的空杯子并排放在桌子角,打算一会儿去扔了。

 白涧泽看盛崧不喝了,直接抄起那两个杯子,扔进班门口的垃圾桶里,他看到这个,就忍不住地害羞。

 ***盛崧当真爱上了逗白涧泽。开学考试说是考试,但管的比较松,各班甚至连桌子都没啦,就在自己的位置上考的试,这倒是便宜了盛崧。

 他做的快,做完了就斜着眼去暼白涧泽。白涧泽认真地拿铅笔在演草纸上验算着,然后再誊写到卷子上,他心细,连烟草纸上都是按规律,按标准步骤一行行写的。

 因为一直低着头,纤长的睫毛一闪一闪地,微微遮住了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都说认真的男人迷死人,一点儿都没错。反正盛崧是看得有几分着迷了。

 反观白涧泽那边,他自然感受得到盛崧炽热的目光,而且盛崧一直盯着他看,白涧泽如坐针毡。

 待到白涧泽全部写完那会儿,也还有半个小时才要交卷,白涧泽以为盛崧一直盯着他看是想看看他的答案,但又不好意思明说。

 所以他自觉地把试卷和答题卡折在一起,用手肘碰碰盛崧的,然后把这一套东西推了出去。盛崧先是一愣,而后就明白是白涧泽误会了。他心道认识白涧泽的人都说他高冷难相处,但借答案这种一般学霸都不乐意做的事,自己只不过是多看了他两眼,甚至都没开口,他就把他自己的卷子递过来了。

 这哪里是高冷,只是不善于与人相处吧。想归想,心疼归心疼,盛崧毫无负罪感地接过白涧泽的卷子,当着白涧泽的面翻看着。

 白涧泽的字和他的人一样,不潦草,不连笔,真要说写的怎么样,盛崧觉得,像是小学生似的。不是说它难看、不规整,而是他的字太过端正了。大眼扫过去,盛崧觉得白涧泽做得挺不错的,跟自己的答案差不多。看到填空题的第四题,盛崧淡淡地皱起眉头。

 递给盛崧卷子之后,白涧泽也不敢看盛崧。反正也不是正规考试,他们这边的规矩是,写完这一科,觉得没问题了,可以把卷子放在一边复习下一科。

 于是白涧泽就摸摸地掏出下一科要考的语文书,拍拍自己因为被盛崧盯着而略微发烫的脸,开始复习文言文。盛崧又把那道题演算了一遍,发现白涧泽这道题写错了,少分析了一种情况于是少了一个答案。

 盛崧本来想直接告诉白涧泽的,但转念一想,白涧泽似乎觉得自己是个学渣,这也挺好玩儿的,他暂时不想戳破真相,这时,盛崧看到了白涧泽的演草纸,白涧泽是直接把一套全部的东西都给他了。

 盛崧便按着顺序找到了第16题,这才发现,白涧泽其实是分析了这种情况的,只是因为想错了,把这种方式排除了。

 又确认了一遍这道题确实应该有这种情况,盛崧大笔一挥,帮白涧泽把这个答案加了上去,这时下课铃响了,盛崧从容地整理好两人的卷子,还帮白涧泽把答题卡交了。

 白涧泽看到了,软软地道了声谢谢。真软还是假软不知道,但听在盛崧耳朵里,就是真真地软了,他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快了点儿,把本来想跟白涧泽说的那道题忘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