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客盟盟主问天,恳与断刃白允浪门下高足一战。”

杨夕听见剑痴问天的约战,心中有些异样?。

猛地抬头,以剑意崩碎了整个车厢的厢顶,杨夕飞身而出,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下。

灵丝漫卷,在杨夕从车厢里飞出之后,便在厢顶织成一张罗网,把里面的人绵绵密密地罩住。

杨夕落下来,旋转着盘膝落在罗网上?。

刺客的排布,尽收眼底。

杨夕笑问:“连我的名字都不屑叫,只称我师父的名讳,剑疯子,你这?是哪门子的约战?”

而杀手们当?中也引起了一番嗡嗡的骚动。

世?界一直都有黑白,修真界也是如此。如果?说?三巨头动辄开会?扯皮代表的是修真界的白色,那么修真界的黑,绝不是蜀山。而是散修们汇聚的法?外之地。

尽管这?黑的世?界,被三巨头压制得足够小,却并不是没有。也永远不可能没有。

亡客盟便一直混迹在这?样?地下世?界,杀人夺宝,花钱买命,街头火拼,更具有前瞻性?的说?法?,叫黑帮。

在这?修真界的黑灰地带里,一直流传着这?样?的说?法?。

说?是有三种人,出门做“生意”的时候碰到了千万别招惹。

一是不到你胸口高的小东西,一是齿摇背躬头发雪白的老?东西,三是胸大晃眼的尤物?。

因为此三者在法?外之地中通常是猎物?,而如果?它们没有被撕碎了吃下去,那这?猎物?的模样?八成就是饵。饵,可是要命的东西。事有反常,必为妖孽。

亡客盟的杀手们嗡嗡议论的是:

娘叻,今天这?单生意的目标,怎么把这?三条全都占上?了?

不对……是每条都占了一半……

问天却不在乎这?些,剑术到了他这?个地步,难免是生出些其他人的经验在我这?都不适用的狂妄的。

冷漠道:“我研究过你的战绩,南海地下,你实际上?是被蓬莱打输了。炎山秘境,你依然是战败者。就是你成名的杨方?刺云,那都是伏击战。无妄海上?,其实是花绍棠杀死了那以一万剑修,你只是把他们诈进了极寒剑域。还有炼狱图,听说?昆仑老?八当?时都合道了……”

问天傲慢地抬了抬眉毛:“至于你,不过是有些狡诈,不过是有些命好,盛名之下,其实难符。也就是白断刃弟子这?一点,还让人有点期待。”

杨夕不置可否:“哦?这?么瞧不上?我?”

问天眯了眯眼,对着杨夕竖起了小拇指。惹来亡客盟那群黑衣人跟着哈哈大笑。

杨夕如果?不是个女的,他就要竖中指了。

杨夕于是道:“既然我的实力这?么不值钱,那你以强战弱,岂不是打赢了我没好处,打输了还要丢脸。这?么亏本儿的买卖,问天,别人到底给?了你多?少钱?”

问天的脸色冷了冷,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人套话儿了。

盯着杨夕,慢慢抬起了剑尖儿。

剑痴问天,声名在外,战绩彪炳,因为寒门励志而被散修和剑修们夸得跟朵儿花似的,好像他是个磊落俊杰。但?他心里清醒的很,自己就是个拿人钱财□□的杀手。就像折草娘花名儿在外,其实是亡客盟里各种皮肉生意的头儿,俗称老?鸨子。鬼枯虽然凶名昭著,其实就是个违禁品贩子,丹药,蛊毒,邪法?,各门各派里的阴私秘密,凡是公认不让卖的他都卖。所以亡客盟能最先发现五代墓葬的信息,所以发现了五代守墓人的踪迹,鬼枯追得最凶。

只是他实力超群,确有建树,通常直接找上?门强杀,跟一般暗刺投毒的杀手不一样?。

可是一个ji女,能因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要求每一个客人进门都要先作三首诗,你就说?他不是ji女么?

说?到底是不是□□,只取决于她收不收钱。而不取决于她特不特殊,优不优秀。

同理,问天也就只是个高级点儿的杀手。即使他剑术天秀,堂堂正正。

因为他确实收钱。

但?世?人有时候,还真就吃这?套。毕竟,青楼里也的确是可以单纯的吃吃饭、看?看?表演,而亡客盟毕竟也还顶着个说?法?叫门派,修真三十六城入籍,乍一听跟多?宝阁也没什么区别。

何况那个小娘子,那么娇媚那么美,她长?得美她说?什么都对~

而剑疯子,辣么励志辣么强,强者不用说?话都有一群人给?跪。

美貌和强大,一向是世?间颠倒黑白最好的遮羞布、团扇奁、小琵琶。

不是混那一国的,一般还真不容易摸清路数。毕竟人家收钱又不会?跟你当?面。

杨夕本来也不是混那一国的,但?是现在,她有点摸清路数了。

笑道:“问你呢,到底谁出钱买我的命?”

问天根本不跟她废话,他阅读此女的资料时对她的印象就是狡诈,善于借势。

再狂妄也没有以己之短,搏敌之长?的道理。

问天一剑持在身前,向下竖劈。这?是个用刀的使法?,赫赫扬扬的烈焰从刀刃上?扩散出去,熔金销骨,烧得空气都仿佛剧烈抖动起来。

问天的剑意,依稀是火,与他的名声一样?堂皇凛冽,张扬肆意。

没能得到答案,杨夕不由“啧”了一声,对着身下的车厢喝道:“大娘闭气!”

车厢里的姜挽云早已经把车夫和管家嬷嬷都叫进了车里,这?时候就别讲什么上?下尊卑了,主家也没有为了体面而害了家下人性?命。闻言知道杨夕是在叫自己,并且还愣了一下,刚刚还姜夫人,怎么这?时候突然改口了?

然而马上?就反应过来,大娘是俩字儿,姜夫人要念三声儿,应该就是着急,哪个短叫哪个。

立刻对车夫和管家嬷嬷道:“都听大姑娘的吩咐!”

三人连忙闭气,车夫还有经验地把两只耳朵也堵上?。姜夫人和管家嬷嬷虽然不知为什么,但?也有样?学样?地跟着做。

然后他们就感觉到,一阵生平未见的狂风刮过,身边的空气好像瞬间就稀薄了。

车厢上?头,杨夕面对那劈面而来的剑意,一步跨前挡在了车厢前头,脚踏虚空,她淡定地眨了一下眼。

一道幽邃、漆黑、仿佛隐藏了无穷秘密,又仿佛其中什么也没有的剑意,以极锐的尖角形态从她眼中发了出来。那剑意仿佛一道黑色巨斧,正面劈开前方?遇到的一切,又仿佛一条地裂的鸿沟,让周围所有的东西都开始向它疯狂涌去。

而问天的烈焰剑意,则在碰到杨夕剑意的那一瞬,就像一条被瞬间激活的火龙一样?,呼啦啦甩着尾巴钻了进去。

而那黑色剑意在吃掉了火龙之后,杨夕一招手,就原地戛然消失了。

全没有一般剑意收回时慢慢转换回灵力,然后钻回主人丹田的过程。

这?第一次对招,问天输得都没搞明白状况,震惊地问杨夕:“你的剑意是什么?”

杨夕从空中落下来,骑在自家拉车的老?牛背上?。

小老?太?太?轻轻拍了拍牛头,反问他:“你的剑意是什么?”

问天一怔,并不隐瞒:“我年轻时走遍名山大川,于极北冰原上?的一处火山口上?静坐三年,遂悟此道。”

冰川之下,火势连绵,自然造物?之伟烈,震撼了年轻的心。所以他剑意中的火,比别人来得更霸道,更有韧性?。

杨夕点点:“哦。”

问天:“??”

杨夕一脸莫名:“我答应你告诉我,我就告诉你了么?”

问天:“那你因何问我?”

杨夕一脸意外:“我以为这?是约战的礼貌,表示我对你的剑意很欣赏,很有兴趣……什么的?”

问天也闹不清这?女人是在消遣自己,还是认真的。

大怒,瞠目而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真不幸哎,我两个都是。”杨夕坐在牛背上?叹,说?着还比量比量自己的身高。

忽然狡黠一笑:“要不然这?样?,你告诉我我的命值多?少钱,也不用你说?出钱的是谁。我告诉你我怎么悟的剑意。”

问天已经坚定了不理她的决心,两手向身后一收,一反手背后浮出了八柄造型各异的剑!

杨夕顿时骂了一句“卧槽!”这?厮竟然还是个,有复数本命灵剑的家伙

两腿一夹□□老?牛:“牛儿牛儿快跑!全家性?命都在你手上?了!”

奈何老?牛不受杨夕的调戏,歪着脖子使劲儿瞅问天身后的剑。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八条火龙飞天遁地地向着马车方?向啃咬过来,不,这?么说?显得问天太?刁钻了,其实人家只是趋势八道剑意奔着杨夕而来。奈何胡同太?窄小,杨夕身后就是车架,以那八道火龙的粗细,根本没有避让的余地。

而问天,似乎也不太?在意无辜老?弱的生死。

事实上?,就一个杀手而言,的确也不适合有那么多?原则。就像□□可以稍微清高点儿,但?不能真的不让人脱裤子一样?。

做得是下九流的买卖,接触的偏偏多?是有钱有势的目标,原则太?多?,容易把自己害死。

杨夕没辙了,咒骂一声,一个瞬行闪到牛车末尾,两手提起车屁股,把整座车架连同老?牛一起扔进了梁府半开的后门。

杨老?太?太?大力威武!

然而这?毕竟是后门,小而窄,牛车控不住方?向就横了过来,刚好卡在门口。

此时问天那八条声势威猛的火龙已经逼近了杨夕的身后,八条火焰仿佛真龙一般张牙舞爪。

杨夕却头也没回,对着梁家后门的门梁,释放了一道剑意。

轰隆隆一声巨响,梁家大门整个垮塌,把那座牛车完全埋在了砖木碎石里面。

八条火龙紧跟着撞上?杨夕的后背,热浪掀翻了杨夕,从八个方?向,直接把她顶在了那一堆砖石上?。

热力从背后透进来,隔着皮肉感觉到,五脏六腑似乎正在被烧成一坨焦炭。

这?要是一般人,应该已经死了。

但?杨老?太?太?她不是一般人儿,问天清楚,杨夕自己当?然也清楚。

杨夕趴在一片涛涛火海里,整个人被顶在乱石堆上?,忽然脚尖点了一下地。

脚下,早在落地时即已生根的翠绿枝蔓,穿过大地,穿透岩层,穿过小巷里铺满的青砖,在三五十丈外的亡客盟阵营里纷纷破土而出。

青绿色藤蔓见风飞长?,缠住一个个亡客盟杀手的脚腕。

“啊!”

“什么东西?”

“卧槽,脚软……”

“怎么回事?”

“……有点酥麻。”

绿色藤蔓缠上?一个,倒下一个。转眼间亡客盟阵营里上?百杀手,就像割麦子似的成片倒下去。

生机灵力倒灌,杨夕刚刚在火海里被瞬间烧焦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片片脱落,露出红扑扑的新嫩的皮肤来。源源不断的生机倒灌,杨夕状态前所未有的好,整个人看?起来都年轻了一些!

看?着顶多?六十!

一点不像八十!

看?起来六十多?的杨老?太?太?,硬顶着背后钉住自己的八柄本命灵剑,强行翻了一个身。

只见她四肢大敞,像个大字似的被钉在刚刚垮塌的乱石堆上?,并不急于摆脱被动。

一片火海之中,神态镇定,头发丝儿都泛着光泽。

“还要继续么?”

反观亡客盟杀手这?边,大半倒下的人,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问天对杨夕造成的伤害,等?于全部转嫁到了这?群杀手身上?。

问天听着耳边成片的属下的惨叫,头皮有点发麻。

然而这?一次的主顾给?的价钱颇高,亡客盟自去了两位元婴之后,只靠杀手赚钱,问天一直有点独木难支。另外两门生意缺人坐镇,已经被竞争者排挤打压得快要关门。

问天真的很想要这?笔钱。

思想斗争了一番,沉声道:“所有人都撤,一条街之外等?我!”

也许是杨夕没有下死手,也许是杨夕为了给?自己多?留点“人形电池”,延长?续航,现场还有一半儿左右的亡客盟杀手没有倒下。

杨夕挂在那一片残垣断壁上?,火焰把她的眼睛映得有点亮。

“行吧,”她看?着天儿,点了点头道:“记得感谢昆仑花掌门。”

所有人都没理解,这?关昆仑掌门什么事儿?

难道是威胁?

紧接着,就见杨夕开始宽衣解带……

卧槽,又什么情况?

你这?老?太?太?还想□□不成?

你哪怕五十岁我都还能勉强接收一下,你都八十了啊大娘!

只见杨夕在一片烈焰中,忽然一手抓住了自己的腰带,猛地抽开。

身上?的衣服直接剥落,就在她手中骤然化作了一条涛涛大河!

河水汤汤!波澜壮阔!

杨夕一个反手,整条河对着巷子里的杀手砸了过去!

问天双瞳放大,大脑一片空白,眼看?着一条水流组成的蓝色匹练兜头砸下,涛涛江水淹没了整条巷子。起点在杨夕手中,终点在巷子尽头,不知水从何处来,又到何处去。

五六丈宽窄,数十丈长?短,河中水流波涛汹涌,巨浪滔天,带着奔流到海的气势在这?条狭窄的巷子里肆虐。

火焰剑意?

早被呲灭了。连问天那八柄本命灵剑都不知被冲到哪里去了。

问天本人还想挣扎一下,巨浪拍过来没有砸晕有剑气护体的剑修,脚下一蹬想从水中脱出去。

然而那青绿色的藤蔓一把卷住了他的脚踝,把他整个人拖向水底。

惊心动魄间,问天骤然瞥见亡客盟所有杀手戒被水下绿草困住,挣脱不得,渐渐失了力气,四肢张开地一个一个翻白了。

问天当?然可以用剑意去隔断那些水草,事实上?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作为一个,还算讲义气的黑帮老?大,在知道河水淹不死自己这?个元婴的情况下,他频频发出剑意去救自己的手下们。

本命灵剑是指望不上?了,它们已经不知道被冲到街道的哪个角落去,跟本人断了联系。

并且问天的剑意也在水下受到了压制。被河水一浇,火焰本就弱了三分,待要发出的剑意强盛一点,又会?迅速把河水烧得咕嘟咕嘟冒泡。

他是要救人,不是要把人煮熟了。

但?那绿草割断一根涨一个根,想彻底救下一个属下,就必须让剑意在属下身边护持不离开,涨一根割一根,还要快,要不停。而且水下极其不利于剑意的发挥,建议是一种类实质的能量,在相对于空气密度大得多?的水下,速度渐慢,操控起来手感非常陌生。

他毕竟是个修炼火焰剑意的剑修,没事儿闲得不会?去练习水战,坚决避免水下战斗才是正常的思路。

亡客盟杀手一片死伤惨重,半数呛了水,半数被煮地脸皮气泡,眼看?就要熟了。

问天果?断放弃了迅速拯救属下。

转而看?向这?条法?宝江河发源的方?向,他决定先解决杨夕。

就算杨夕难缠一点,拖得久一点,自己的手下可能会?有一些造成损伤,也比这?么耗下去全煮熟了强。

远处,隔着影影绰绰的水光。

杨夕看?见一道黑影顺着湍急的水流逆流而上?,黑影背后数不清的绿色藤蔓狂追猛堵,像一片片绿色的烟花炸开。

然而黑影身法?极为迅速,飞快地逼到了眼前。

哗啦一声水响。

问天狰狞的神情从水幕里钻出来,剑意都没用,抬手一掌劈向了杨夕的天灵盖。

而杨夕,却好像在等?他一般,忽然露出了笑容。

她眨了一下眼。

一道漆黑的剑意从眼中飞出来。

问天抬手去拦,手断,剑意还在向前。

问天放出剑意去拦,火焰也被诡异地从中破开,而剑意还在向前。

问天心中忽然升起莫大惶恐,他用手去拦的时候就是拼着一只手不要的心思,元婴修士强韧的身体素质,寻常一道刚发出不及酝酿的剑意,顶多?就是对掉一只手。

然而没有,手的确掉了,那道细线一般的剑意一往无前,仿佛没受任何影响。

即便自己用火焰剑意去阻挡,寻常情况下两股剑意相遇必然引起的爆炸也没有,那道黑色剑意竟然从中间穿过了,只是带走了一些火焰中的能量。

他想起了杨夕不愿意回答的问题,她的剑意到底是什么?

怎么悟的?

千钧一发之际,问天猛地偏过了头,避开了要害。

任由那剑意沿着自己脖子的一侧,劈中了自己的身体。

没有想象中巨大的爆炸,或者撕裂一般的杀伤力。

问天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中央,有那么薄薄的一层好像……消失了……

问天骇然出声:“你这?是虚……”

情势倒转,这?回换成了杨夕一把按住了问天的脑袋。

竖起手指,“嘘——”杨夕说?,“别乱动,动就两半了哦!”

问天心里掠过一个念头,连元婴都两半了,难道不动我还能活么?

却见杨夕另一只手飞快地沿着问天身上?,刚刚被自己劈出来的裂缝,从上?到下摸了一遍。

灵丝在她指尖上?下翻飞——虽然粗糙,但?是她把两半儿的问天给?缝起来了。

问天心中异样?,实在是杨夕先前那一道剑意,是除了头之外,把他整个人从中间劈成两半的。

嗯,正中间。

而问天是一个习惯放在中间的男人。

杨夕在缝到它的时候,是一本正经面不改色的。

并且低声告诉他:“嗯……中间缺了一片儿,但?应该还能用。”

问天没敢应声。

他是有见识的,知道如果?足够锋利的利器把人的器官切开,当?场缝上?其实还能使。

但?他现在是整个人都被切开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救。

眼前这?个小个儿老?太?太?似乎不想杀他。

这?一瞬间,问天有点惜命。

果?然,杨夕收了街巷里翻涌得长?河,重新化作手中一件薄薄的蓝色纱衣。

反手套在了身上?。

“若非我立过誓,你已经是个尸体了。”杨夕认真地告诉他。

问天眼都没敢大幅度地眨,心说?我离一具尸体,似乎也就差动一下。

你就这?么草草缝上?就完了?我不懂医术也知道这?样?没用。

杨夕又指了指他身后:“还有他们。”

问天这?下子真惊了。

他是眼看?着手下倒了一半儿的,杨夕这?意思,全都活着?

这?一激动,血压就上?来了,问天整个人从中间开始往外渗血。

然后问天就意识到坏了,这?下真要两半儿了,原本勉强黏在一起,尚还正常运动的心肝脾肺,似乎到了这?个时候终于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儿,纷纷在血压的刺激下开始闹分裂。

杨夕回身就是一嗓子:“梁暮!再不把你相公放出来!你姐就要秋后问斩了!”

是的,杨·没有筑基的·夕,当?街杀人是要被问斩的。

院子里,墙根儿下头蹲得腿已经发麻的秦昭香,晃晃悠悠站起来,蹭蹭蹭小跑着出来了。

飞快抬头看?了一眼问天。

问天开始吐血了,这?自闭是谁啊?

秦昭香低着头道:“他食道两半了,什么灵丹妙药也吃不下了。”

杨夕道:“直接塞胃里行么?”

秦昭香一愣,想了想。似乎……

忽然一步上?前,一只手非常精准地,顺着杨夕劈开的缝儿直接插|进了问天的肚子。

问天:“噗——”吐了一大口血。

整个人从中缝儿开始大量的流出血来。

看?来我还是要死了……

秦昭香又把手□□。一只手血淋淋的,脸却白白净净的。

“塞进去了,应该能活。”

秦昭香绰号丹师,手下出品的丹药真不是盖的。

杨夕眯着眼,肉眼可见地看?着问天的血肉飞快地长?上?了。

只留下衣服的破口,在风中呼扇,并一身吓人的血迹。

“对了,他元婴好像也被我劈两半了。但?是识海没事儿,躲过去了。我没敢劈头。”

秦昭香另一只干净的手,在口袋里掏了掏,又“噗”的一声插|进了问天的胃里。

“这?个治元婴。”

问天也:“噗——”

又吐一口血。

我到底还是要死了么?

但?杨夕有点迷糊:“你第一颗药,不是把食道治好了吗?你为什么还要插他?”

秦昭香认真道:“试一试治元婴的药,可不可以这?样?用。”

杨夕恍然,立刻道:“你尽管插,随便插!机会?难得,咱们这?位是剑修,意志坚强身板壮实,特别抗造!”

问天又一次吐了血。

我怎么还没死……

死是没能死成的,亡客盟主问天,最终被小秦相公插了一次又一次,最终插得活了过来,而没有死去。

非但?问天,就连那一地或阉了个半死,或煮了个半熟的亡客盟杀手们,也纷纷被小秦相公一双妙手拉回了人间。

唯有被杨夕吸了生气的那些惨了一点,小秦相公说?他也没有办法?。

虽然不致命,也不影响修炼,但?是可能会?有个十年八年的,肾不是那么好。

杨夕听说?之后,只是脸色古怪了一下,决定不同情他们。

而梁姜氏被从碎石堆里挖出来,看?见秦昭香的那一刻,就忽然想明白了。

只要秦昭香在,什么样?的伤势,都能救得活……

杨夕被梁暮拉走去说?私房话儿了,梁姜氏心神不宁地走进了儿子梁朝的院子。

梁朝正在房里读书,一见母亲进来,便把书折了一页放下。

“娘有事找我?”

今科探花梁朝,继承了姜挽云盛年时美貌和气韵,是钟灵毓秀的青年。同时又继承了梁仲白的聪慧,却比年轻时的梁仲白更知道上?进,年轻轻便金榜题名。打马游街的时候,险些被各家姑娘的丝帕给?埋了,据说?,连今上?的大公主都对他格外青眼有加。还是陛下惜才,不欲折了这?一根国之栋梁,才不让他尚主。

姜挽云开口便道:“你爹这?是疯了!居然想出来把你大妹打残的办法?,也要把她留在咱家。”

梁朝眉头轻轻一挑,声色不显:

“那大妹残了么?”

姜挽云摇头:“我今日算是见着厉害修士什么样?了,朝堂里那些,不过是长?寿翁罢了。”

梁朝轻笑:“修仙本就是为了长?生,难道真为了打架么?”

姜挽云沉默半晌:“正是朝中诸公都是如你一般的想法?,陛下才非要用你爹。”

梁朝敲了敲书脊:“所以爹这?是,又拗着陛下来了?”

姜挽云不语,等?于默认了。

陛下不算是个不容人的,原本姜挽云也以为,就是把杨夕召回家,尽力挽留而已。景中寰就是知道了梁仲白有小心思,以他这?些年对杨家的优容来看?,也不会?动什么大干戈。所以姜挽云才愿意帮他这?个忙。

但?如今梁仲白善做主张,显然是把事情弄砸了。

姜挽云道:“刚才外面那么大动静,盛京禁卫肯定能察觉。传到宫里知识早晚的事儿……他这?顾头不顾腚的性?子,哪年才能不再给?家里惹祸?”

姜挽云气息未平,就听见梁朝的房门被敲响了。

一个丫鬟的声音响起来,因为不知道主母也在房中,所以说?话时就有点顽皮:

“公子!大公主来了,说?是要给?姑娘……要给?二姑娘过生日。但?我瞧着,分明是来找你的嘛!”

姜挽云蓦地抬头去看?儿子,只见儿子与自己一般面色凝重。

“完了……你爹在宫里暴露了……”

过生日也好,来看?心上?人也好,骗骗下人也就算了。

大公主来得这?么巧,以她母子二人的心术,是绝对不信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得比较卡,拖了好几天,见谅。感谢在2020-02-0817:14:30~2020-02-1323:02: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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