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一阵激烈的讨价还价之?后,杨夕与五十七老兄达成?了五百块灵石陪战一场的约定。
拿人钱财,自然要卖力干活。
杨夕这?次上场,没有像之?前一般废话,上来就是抢攻。天罗绞杀阵——缠字诀!
灵丝飞出,对准人高马大的五十七,照例是一个抓取。
然后,杨夕真正的体会?到,门派里的高手,和前面的菜鸟,终究是有很大区别?的。
五十七在幻丝诀就要缠上的刹那,突然腾空跃起,一个空翻,让过了飞来的灵丝。
双足在空中连踏,虽然还有些不?稳,却是立在了空中。
杨夕脱口道:“空步?”
五□□笑?,“妹子,换招吧,好歹咱也?是能坐稳排行榜的人呐!这?空步,咱也?练了好久呢!”
空步、瞬行、识刃,正是之?前花绍棠直接点进杨夕脑海里的三项法门。杨夕之?前有粗略扫过几眼,已经知道这?三项法门未必强大,却十分精巧实用。
并且这?不?是寻常法术,乃是进入昆仑战部的必修战技。
就拿这?五十七施展的空步来说,筑基修士方能飞行于天,这?本是修真界的常识。因为筑基练体之?后,修士才有本领全面控制自己的肢体,并且去处全身杂质。让身体身轻如燕,蕴藏于空气中的灵力可以透体而过,此时放有可能违反自然规则一般,升空而去。
但空步这?种战技的出现,却打破了这?个规则。灵力凝于足底,形成?一股向下喷发的力量,虽不?像正统的飞行那般飘飘欲仙,却也?能足踏虚空,如履平地。
只是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战技不?像法术学会?便可,战技都是靠技巧千锤百炼的练习而成?。但看杨夕七年锤炼一个战技,且每次使用都要绷烂十根手指头,便知这?玩意儿有多难。
而这?空步,新手学起来,灵力收发掌握不?好,不?小心翻个跟头就美丽转成?风火轮,一个转弯就热情的奔向大树,甚至两足灵力不?平衡优雅的从空中栽下来,都是寻常的。
不?寻常的甚至发生?过,灵力强大,续航持久,却控制得不?好,直接冲上天捅了云彩——比如有“空步水鱼”之?称的释少阳。
空步虽然难练,但因为节约灵力,适于实战,在修真界推崇这?门战技的还算不?少。
入门大典时,仙灵宫方少谦一行人,看似谦和的登场,便是用的空步。
杨夕当时没眼光,并不?知这?隐含的嚣张,却是把离幻天那踏着法宝飞下来的众人通通比下去了。
劫持“归池”的时候,昆仑大长老的登场也?是空步。花绍棠常年离地半尺,除了他本人是个洁癖之?外,更?是一种修行。
(据传闻,还有掌门人个子不?很高,却喜欢居高临下看人有关?,不?过这?个我们就不?好深究了……)
五十七这?招看起来不?十分漂亮,却也?是有几分火候了。众人一时都有些惊叹,想看杨夕要如何应对。
杨夕却只是默默站地上,仰头看着。
五十七居高临下:“丫头,你?咋不?攻击,认输了?”
杨夕没答,面无表情的问:
“师兄,你?会?剑气吗?”
“哎?那个太高端了……”五十七有点愣。
“那师兄,你?兜里有符箓、爆炎蛋之?类的东西么??”杨夕继续问。
“没的,我是剑修……”
杨夕点点头,原地盘腿儿坐下了。
围观的都傻了,五十七疯了:“丫头你?能认真点么??你?又打算玩你?的泥巴么??”
“我很认真的,是师兄不?认真。”
“我怎么?不?认真了?”五十七懵了。
“师兄,你?根本就没有在天上攻击我的手段。我只要坐这?儿等?着,你?灵力耗尽,自己就掉下来了。”
五十七呆:“……”
杨夕叹口气,“所以我才说,你?是打不?过我的。不?是谁厉害的问题,而是我一路打过来,你?们根本不?是为了输赢在战斗,完全就是在秀本领呐……”
五十七面色涨得通红,这?话没错,不?是为了秀,怎么?会?使出不?十分熟练的空步?
“所以我才不?愿意跟你?们玩儿了。”杨夕一脸无奈,“还老撺掇我换招,能用一招解决,我为什么?要暴露那么?多?看家本领,不?是应该压在箱子底下,关?键时刻才能保命么??”
这?是杨夕,从到了昆仑之?后,一直都不?大理解的事?情。
为什么?好多新弟子,看起来都这?么?弱呢?不?是实力的强弱,而是战斗的意识。
睡觉时不?知防备,练功时不?知刻苦,甚至对战时也?不?懂危险,争面子,抢宠爱,为了出点风头,就把自己的底牌全部掀给人看。
杨夕微微有点迷茫,他们都不?怕死的吗?
他们都不?知道,其实死亡两个字,就追在自己的屁股后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扑上来把你?一口吞掉,连骨头渣滓都不?会?剩下吗?
自己六岁就懂的道理,为什么?他们都比自己大好多岁,却都好像从来不?知道一样呢?
为什么??
最后,五十七老兄到底没好意思在天上站到灵力耗尽为止。
而这?一战,也?就在他落地后的三息时间内就结束了。
五十七到底是练气期的高手,比前面那些靠运气抢上名次的废柴,多支撑了一会?儿。最终却是没能避免被扔下台的命运。
躺在擂台下的地面上,五十七木愣愣的听见小姑娘对他说:“师兄,你?这?样不?行的。如果有人要杀你?,你?要死好多遍了。”
五十七的思绪还不?能从刚才的雷霆一击中拔.出来,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不?浪费一丝灵力,最简单、直接、有效的一招。就让他的全部攻击和招式,全部化为了一阵飘然春风,吹过无痕。
可是做出了如此精彩的对应,那乌溜溜的黑眼珠里,却一点波澜都不?曾有过。
仅有的,是她迅速的抬起头,环顾了一遍四周,仿佛在提防着有人会?马上冲上去对付她。
如果是之?前,他听了小姑娘的话一定会?觉得是在耍帅。
但他现在他好像有点懂得这?姑娘的性子了,她说的所有都是实话,甚至之?前说自己很忙,可能也?不?是在推脱,或者自抬身价。
五十七愣愣的问:“难道曾经有人要杀你?吗?”
“曾经?”杨夕很奇怪的看了五十七一眼,“不?是曾经,是一直都有呐!”
五十七呆住了,他很想问,那你?是怎么?长大,怎么?修仙的?你?爹你?娘,都不?管你?的吗?可是没等?他问,那个小丫头就没事?儿人一样的走开了。
真好像那个一直有,说的是一直有吃饭,一直有喝水一样平常。
有了五十七做榜样,后面一棒子练气高手不?得不?纷纷掏出灵石,雇杨夕“勉为其难”的打他们一顿。
高手们内心默默滴血,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楚久则是其中最郁闷的,因为杨夕终于挑到他的擂台时,他已经做好准备应战了。
结果杨夕却义正言辞来了句:“穷鬼自重!”
就把他给跳过去了……
楚久只觉得一记闷棍迎头击中了他的一颗侠客心。
说好的义气呢!
类似楚久这?种混迹凡人江湖,行事?有如此执拗霸气的,别?管面上多么?的好脾气,骨子里都还是挺有点大男子主义的。这?□□裸的歧视,当真让他有点想挠墙。
“不?是说要战一场吗?”
杨夕:“彼时我尚未发现自身价值。”
杨夕一把推开茫然挡路的楚久:“哎呀你?个疙瘩,咱俩啥时候不?能打,快起开,别?耽误我赚钱呢!今天要不?打完,万一他们明天不?犯傻了咋办?”
身轻如燕的跳走了……
楚久:“……”
杨夕从五十七,开始一个一个往上洗,洗到四十九,终于有了点压力。
对手的身法非常灵活,看得出不?知是学了,还是潜心研究过应用的。
杨夕终于不?能再一招“缠”字走天下,不?得不?给了四十九撒了一张“织”字诀的网过去。
而后洗到二十七,战斗的时间已经从见面结束,变成?了要一刻钟左右。
台下的人渐渐更?用心起来。
“她能挑到大师姐吗?”
“能是肯定能,问题是今天能不?能。大不?了练个三年五载的,她这?岁数,谁还能比她发力快呀?”
“岁月不?饶人呐……”
台下这?帮人议论得正欢实呢,台上的杨夕挑战到第二十名的,却突然停下了切瓜砍菜般的节奏,打了手势:“等?等?。”
二十老兄是个阵法师,蹲在地上,两手准备好了开阵,紧张得满头大汗。
只见那小丫头低下头去,摆弄了一下自己的昆仑玉牌。
盯着玉牌等?了一会?儿。
再抬头却道:“我不?打了。”
人群当场就炸了。这?说不?打就不?打,连个预示都没有?大家都等?着看你?超释少阳呢,好好的局面,你?这?么?放弃真的大丈夫?
二十号师兄更?是一口气没喘上来险些憋死,“你?这?什么?意思……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杨夕眨眨眼:“唔,我灵气不?很够用了,所以不?打了。”
二话没说就跳下了擂台。
刚下擂台就被一把银光铮亮的大铁勺拦住了。
岑是苦一手举着铁勺,压根都没正眼瞧她,慢悠悠道:“天罗绞杀阵,我也?是略有了解的。你?的灵力,再用一次‘绝’都没问题。”
杨夕眨眨眼,低头靠近这?位一身食堂土豆味儿的岑师兄,低声?道:“都是好人,下不?去杀手。打着束手束脚的,没意思。”
这?个理由?,岑是苦倒是更?容易接受一些。
风骚的岑大厨吊着眼梢看看远处,谭文靖几人摊在地上,还在被昆仑的医修们努力缝补。除了对这?几个,杨夕似乎真的没再出过什么?狠招。
岑是苦收了铁勺,却忽然一把将杨夕揽到怀里。一副流氓老大招小弟的模样,声?音不?大:“上次让你?来聚义斋坐坐,怎的一直没来?”
杨夕被迫欣赏了岑师兄从胸口到脐下一身整整齐齐的好肌肉,“师兄,你?先把衣服系上咱们再说话呗?”
岑是苦一愣,乐了,他从来这?幅不?修边幅的德行。因为“聚义斋”从没招揽过女修,这?凶巴巴的小东西隔了一年也?没长出个女人样儿,他还真忘了避个嫌。
不?过他随性惯了,也?不?在意,手指头挑着她下巴颏:“怎么?着,小丫头,你?还知道自己是姑娘?”
杨夕挠挠鼻子,一脸认真:“师兄想多了,我就是吃了一年的土豆就蛇肉,再也?不?想闻土豆味儿了。”
岑是苦被残酷的真相迎头给了一个暴击,僵立当场。
杨夕趁机从他胳膊底下溜了。
结果她这?下场实在突然,连刚刚被伤了自尊的楚久都追上来问:“你?到底怎么?了?不?赚灵石了么??”
杨夕脚下不?停,楚久也?一直跟着。
两人都没注意,他们正路过一站一坐,两个披着黑袍子的老男人。
杨夕一边走,一边教育楚久:“我说楚久,我觉得你?也?应该像我一样,学着长点儿心眼。昆仑最卑鄙的高手说过:慢慢赢才有得赚,一次赢多了,人家就不?跟你?玩儿了。”
黑袍下的残剑邢铭一僵。
去看身边的高胜寒,脸色看不?见,那袍子却是在一直抖,指不?定笑?成?什么?样儿了。
“老二,我怎么?觉着,这?话听着有点耳熟呢?”
邢铭横他一眼,淡定的板着脸:“有什么?不?对,所以打牌的时候我能赢得大白脱裤子,你?就从来不?能。”
楚久那边没参加过根殿的训练,却是不?知这?出处,正直的楚久完全不?能理解这?个段数的卑鄙。
“什么?意思?”
杨夕脚步一停,离得两位黑袍客不?远。低声?道:“就知道你?听不?懂这?么?高深的说法。简单给你?概括一下,就是要把这?一百个台子的高手,像养韭菜一样养起来。然后长一茬,剪一茬,长一茬,剪一茬。像小师兄那样,一路打到第一名,韭菜根都刨出来了,哪还有人给钱找揍?”
楚久:“所以你?是……”
杨夕严肃的眨眨眼:“等?过个半年,名次往下掉个几十,再来剪他们一茬。”
不?远处,尚能听见的两个老男人呆若木鸡。
高胜寒张着嘴:“韭……韭菜……”
邢铭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前浪死在沙滩上啊,古人诚不?欺我。”
楚久还在努力消化这?番“韭菜论”,却忽然见着眼前的杨夕开始摇晃。
“你?怎……”
一个“么?”字尚未出口,就见刚刚还大杀四方杨小驴子,身子一软往下倒去。楚久刚要伸手,却有旁边一个黑袍人突然窜出,眼疾手快的接住了杨夕。
那人伸手在杨夕腰上一摸,捞出昆仑玉牌来看了看了,笑?骂:“这?小兔崽子,竟然没一句是真话!”
楚久:这?个声?音,怎么?好像捡到自己的大侠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还是昨天的补,今天还有两更!速速留言鼓励你们勤奋的作者君!看你们包养的作者君爆发给你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