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看到?叶清欢没有随方少?谦一起出现的时?候,杨夕就已隐隐有了不妙之感。但?真正在无色峰悬崖边儿上找到?叶清欢的血衣,杨夕还是浑身一震。

离幻天那位玉机子长老,天生一双狐狸眼,笑起来的时?候总好像在算计什么人。虽是个见利忘义的狡诈之徒,却对这个弟子很是有几分真情。

他血红着眼睛扑过?来要掐死杨夕,“你说,你把清欢怎样了?你吞了她神识还不够,还要彻底镇杀了她?好哇,你昆仑就是行事霸道,也没出过?你这么心黑手狠的孩子吧?你才多大啊!”

杨夕百口莫辩。心黑手狠她认了,叶清欢那欺软怕硬,挑拨离间,得谁都要踩一脚的性子,也的确不是没可能被她捅死。但?她这次是真的没打算弄死叶清欢,就因为叶清欢说了一句话:“真的叶清欢在拜师路上就死了,离幻天首徒是我?一手一脚拼出来的。”

作为一个非我?族类的狸猫,会特意去寻一个已经死掉的人类来变身顶替,这一线难得善念,值得任何人放她一马。

可真实情况,她又怎能出口?

杨夕那凶残无忌的性子,在场的昆仑师长都有了解。连一向护短的邢铭都没有立刻张口为她辩白。

释少?阳憋了半天,突然跪下来:“残剑师父,杨夕绝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其实是……”

杨夕当机立断截住他:“小师兄慎言!”

释少?阳回头看了一眼神色复杂的景中秀,咬牙叹气。景中秀自己不出头,他又不好把人一起卖了。只是噗通磕了一个响头:“总之杨夕绝没干过?,她当时?和?我?一起,就算干过?,也是和?我?一起干的!”

竟是死活把自己绑在杨夕的战车上,大有拿着自己昆仑首徒的身份,和?曾经立过?的功劳相挟的意思。

高胜寒微微皱眉:“少?阳!你填什么乱!你是真不信我?把你一掌拍死是吧?”

释少?阳的义气,的确是在添乱。因为马上离幻天的玉机子长老就连他一块儿骂起来,“看你昆仑教出来的好徒弟!”

释少?阳年少?冲动,当场就给顶了回去:“在我?昆仑丢的,就算昆仑弄死的吗?谁看见了?又想跟点擎苍那事儿一样赖在我?们……”

“啪——!”清脆的一个巴掌。

“释少?阳!”刑堂堂主一张脸青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你再多说一个字,我?现在就把你逐出昆仑!”

驱逐弟子,是刑堂的职权。昆仑山内除了掌门?,连直系师父都是没有的。

释少?阳咬牙忍气,不再吭声。只是不停的给邢铭磕头。

无色仙子九微湖恨铁不成钢的望了释少?阳一眼。作为妖修中为数不多,智力上不那么欠缺的狐妖,九微湖心中一叹:天赋再好,还是太小啊……

九微湖生得天香国色,魅惑妖异,平日一身素服加身,都能穿出个勾人的妖精样子。然而逢大事时?有静气,把平时?那笑语嫣然的模样一收,竟然格外的果决担当,“玉机子师兄放心,此事人命关天,又确实出在我?无色峰上,与点擎苍之事大有不同?。我?为一峰之主,若然查出谁在我?无色峰上胆大妄为,定然当场镇杀了他!”

玉机子红着眼睛,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你昆仑的手段,你出来担了这事儿。回头真查出是你昆仑弟子所谓,邢铭便出来反悔,一杆子捅翻你一船话。”玉机子一双狐狸眼,恨恨瞪着邢铭:“残剑尊者,你怎么说?”

邢铭仍是不开口。玉机子说的没错,昆仑从来就是这个风格。有事儿弟子先出头,办岔了再是他这个战部首座出头。花掌门?根本?没过?来,也是为了万一他残剑邢铭定了性质,也给昆仑留一个能改口的机会。

可今天这事多有不同?,因为事关五代?守墓人,天下人的眼睛都盯着呢,今日的结果明天就会传遍修真界。改口,是绝难的。

邢铭一双比常人更?黑更?透的眼睛,定定的朝杨夕望过?来。那里面逼人的压力,让杨夕一瞬间有点透不过?气来。

杨夕:“真不是……”

耳边响起邢铭的传音,“是不是你,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如何不能认,明白吗?”

杨夕猛的抬头,邢铭一双透黑的眼睛,如无月之夜的深潭,内蕴千尺深水,却是投下一颗石子,半点波纹都不肯反射出来。

杨夕心里一沉,这是不信她,却仍打定了主意护她的。

杨夕在昆仑山上混了有一年,若问最喜欢的人,定然是掌门?、楚久、小师兄。这几位都是简单直接的凶性子,与杨夕的性格十分相合。若问最不喜欢的人,首当其冲便是这位下代?掌门?,残剑邢铭。甚至都不是那纠缠不休的谭文靖,也不是见她第一眼就有莫名敌意的高胜寒。

残剑邢铭这个人,真好像一只披了画皮,行走在日光下的鬼。他时?而嚣张霸道,时?而做小伏低,时?而感性隐忍,时?而贪金逐利。杨夕有一百个理?由?相信,这些绝不可能全都出自本?心,而是他时?时?刻刻在衡量,哪一种更?为有利。

上有积威深厚的脾气难伺候的师父,下有一帮子脑筋有坑成天惹祸的弟子,同?辈的还一个人缘奇好余威犹在的大师兄,以及一个尖酸刻薄理?念不合却又手握大权的刑堂堂主。杨夕思忖,若这下代?掌门?真的让白允浪来做,他绝做不到?邢铭这样滴水不漏。

是的,杨夕就是不喜欢这个滴水不漏。昆仑从上到?下,这一整个门?派的人,大致都有那么一点隐性的“二”。只要是人,谁能没点二儿气,只不过?在外人面前我?们都把那两横缺陷藏起来,不让人看见罢了。可就是因为众人都把昆仑当个家,当个可以任意妄为的归宿,才会肆无忌惮的二起来。

可邢铭那一张淡定不变笑脸,却好像是用毛笔生生画上去的,从来也没变过?。他就像一个没有缺点,没有软肋,没有性格的石碑,稳稳的镇在战部首座的位置上,谈笑间拨动昆仑的命脉。

杨夕当然知?道他是个好人,他在任意地?点,任意场合,任意时?间,所作出的一切决断都是为了昆仑。可昆仑没一个人说得清楚,残剑邢铭到?底想要昆仑走向何方。

以往,炮筒脾气的杨小驴子是天然排斥这种心思深沉的人。可此情此景她终于明白了一点事情——我?不再是身无牵挂,大道之上形单影只的那头小驴子,我?如今是昆仑有名有姓的挂单弟子杨夕。背后担着的是百万昆仑弟子的得失,头上顶着的剑道魁首天下道祖的名誉。

你的真性情,很可能要以别人的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做牺牲的。

杨夕当然不会后悔救了归池,但?如果她平时?能更?谨慎一点,不要把那横行无忌的凶蛮暴露的那么明显,活着她当时?能更?周密一点,不要直通通的叫叶清欢出来,。

都不至于是眼前这个百口莫辨的结果。属于她的门?派,都不必这样被人用大义诘问。

杨夕微垂着头:“小师兄,你起来。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咱不给人磕头。”

高胜寒眉头一跳,眼梢高高吊起来,心道这东西要是再敢犯驴,我?就一巴掌拍死她,五代?墓葬我?豁出去不要了,爱谁谁吧!

释少?阳沉默着站起来,仍是一脸的激愤之色。

杨夕深深看了邢铭一眼,面无表情的转过?脸,对着离幻天一众面有不忿心有伤感的修士。做出个嚣张的冷笑:

“玉长老,你口口声声说昆仑霸道,但?你显然还不够理?解昆仑有多霸道!我?杨夕若真想杀叶清欢,定然也是一剑直接捅过?去,我?杀那点擎苍的严枫,也是众目睽睽之下的,我?家师长可有一点责难我?了?你离幻天也未必就比点擎苍哪里值钱,背后捅刀子的事儿,可不够痛快!”

离幻天弟子纷纷激愤,险些就要有人运起神识直接灭了杨夕。

杨夕摆出一脸我?就是小,我?就是狂,我?就是没脑子不懂事的模样。

玉机子却反而冷静了一下,“你说的的确有三分歪理?。”

他闭了下眼睛,又好好的整理?了下思绪,离幻天主攻神识,门?下修士论起平均的聪明程度,从来都是其他门?派望尘莫及的。他刚刚只是怒火上头,看不清重点罢了,“清欢是我?最灵醒的徒弟,如果你真有能算计她的脑子,也不会亲身来找她,还留下血衣这么明显的把柄。”

释少?阳脸色一松。

躲在人群里缩头乌龟的景中秀却脸色更?难看了。

只听玉机子说:“清欢的本?名牌突然碎了,却没有任何景象传回来。我?一定要知?道我?徒弟是怎么没的,所以,你告诉我?你当时?是找她去做什么了?”

杨夕特别想撞墙,自己果然是只有点小聪明,怎么费这么大劲,还是没能把话题绕出去。归池的事情,自然是不能说的,离幻天现在看着挺讲理?,回头翻脸不认人把真相卖给仙灵宫,坐看两家生死相搏不,那实在就是他们离幻天的经典风格!

所以,只能说因为我?发现了叶清欢是猫妖,特意威胁她一顿吗?

可是,回望众人从树下一路追踪而来的点点血迹,悬崖边上那鲜血浸透的衣衫。

杨夕好似看见了那个嘴碎胆小无利不起早的姑娘,在被人逼到?绝路的时?候,生怕自己的尸体?暴露了族人的秘密,带着一腔绝望的孤勇、义无反顾的跳下了山崖。

妖物死后,都是会化成原型的。就像归池的鬼魂,就会化成一只胖鱼一样。

所以,任昆仑刑堂搜遍整个无色峰崖底,都没能找到?叶清欢的尸首。众人更?是无论如何想不通,若是有人处理?了尸首,为何却留下件衣服?

杨夕一咬牙一闭眼,“是仙灵宫方少?谦师兄,威胁我?把叶清欢找来给他非礼,不然就要非礼我?!”

玉机子双眉倒竖:“小丫头你在说笑吗!”

杨夕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我?说的是实话,至于方师兄是不是真的要非礼,还是要做别的我?就不知?道了。但?他的确威胁过?要非礼我?的,昆仑刑堂可以作证!”杨夕一回头,精准的盯住一个白面具的刑堂:“连师兄,是不是?”

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刑堂“桩子”里,苦逼的站出来一个,连天祚低沉的声音响起:“是……有这么个事儿……在下还扣了方少?谦一会儿……”

玉机子脸色漆黑,虽然昆仑刑堂号称最是铁面,却也是根本?不可能相信这么扯的理?由?。

却在此时?天边响起一声呼啸。

一个眼覆白布,脚踏断剑,怎么看怎么穷.逼的剑修破空而至。

那飞剑临到?近前好不减速,伴着尖锐的空气摩擦声,堪堪停在玉机子的鼻尖儿前面。白允浪拱手一笑:“事急从权,玉真人见谅!”

高胜寒眉毛一挑,对着邢铭的方向打了手势:大白,故意的!

邢铭微微一笑,回了手势:小四?儿,信任,兄长!

高胜寒撇撇嘴,心道我?就是不待见他。

释少?阳喜形于色:“师父!”

玉机子盯着鼻尖儿前面的破草鞋,咬牙切齿:“断刃尊者不是不管昆仑事物了吗?怎的又要插上一脚?”

白允浪洒然一笑,大袖一挥,脸上新?缠好的白布带飘然飞起,带着三分往日不见的洒脱:“实在与门?墙无关,是白某天生看不得青天蒙尘,深冤难雪。”

白允浪轻描淡写的往杨夕方向转了一下,有点庆幸这丫头好像长了心眼子,没有扑过?来叫师傅。又琢磨了一下释少?阳,又有点苦恼,为什么这一只教了快十年,为什么修为蹭蹭的往上窜,心眼子却是丝毫没见长。

白允浪道:“刚仙灵宫来的时?候,我?本?跟在身后想给他们找点子麻烦。奈何穿梭虚空的本?事,白某脚下这柄断刃也是力有不及。于是等在他们回程的必经之路上,想要打个伏击,混点钱花……”拍着大腿,笑得好不知?羞:“众所周知?,我?白允浪一样杂学都不会,一直是修真界最穷的穷鬼。可我?却发现,他们宫主之子重伤,少?了一名弟子,却非但?没声张,反而逃跑似的赶路?他们不知?何故失了白龙,在下倒是很容易潜到?了附近。然后录下了这个。”

白允浪抛出一个留影球给玉机子,笑道:“真人自己看吧。”

玉机子沉眉敛目,待看完这留影球,几乎咬碎一口钢牙。“仙灵宫!”

作者有话要说:网居然还没好,撑着良心一口血!这月的流量估计要超了……

谢谢大家的支持,我去把良心镶个金边儿。明日一更,不要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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