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吃早餐。”“你不说不觉得,你一说,我觉得好饿啊!”我用手捂了捂胃的位置“那赶紧走吧!”

 “上车!”我跳上后座,就听他洪亮的声音说道“我们出发!”清晨的雾气,渐渐散了,温度开始回升。我感受着夏天的尾巴,心里细细回忆着刚才小区的那些人家。我不熟悉,这一次根本无法全部记得。没关系,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我对自己说。

 ***我看看窗外的天,黑压压一片。是要下雨了吧?我到院子,把昨天洗的衣服收下。说是院子,不过是个几平米大的露天空间。坐在床边叠衣服的时候,就听到“轰隆”的打雷声,然后就是外面“哗哗”的下雨声。倾盆大雨。

 下完这场雨,就要开始冷了。雷诺是这样说的。他下午有课,现在已经放学时间,我有些担心,这么大的雨,他没有雨具,会淋雨吗?还是他会等雨停了再回来?

 在这里住了已经快一月,我的伤,已完全康复,甚至连疤痕都没有留下,只是膝盖上的伤,有时会隐隐作痛,尤其,是阴雨天气。就好像,我现在就觉得膝盖是痛的。我想,应该是伤到了韧带吧。伤筋动骨,没有三四个月,无法痊愈。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可以治疗抚平一切创伤。我深深相信这一点,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那里来的信心。但我就是相信。天色暗得好像深夜,屋里已经必须开灯。

 雨滴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模糊了我的视线,只能看见外面黑糊糊一片。外面本就只有墙。可是,我却似乎时时忘记,只有看到了,才能回神。这里的窗外,只有墙。

 但现在不过下午三点多,雷诺说他今天下午只有两节课,3点就可以下课。那现在已经下课了。可是,雷诺…我有些担心,这么大的雨…我打开门,这里地势还算高了些,不然,每当下雨,就能淹掉。

 雨实在太大,我只能看到屋檐下的水柱,其他就什么也无法看清,而湿气却不断涌入。我叹了口气,准备关门。却在转身之际,视野中撞进一身影,雷诺!我瞪大眼睛,看着他飞驰而来,赶紧转身找伞。却已经来不及。

 他把车子推进屋里,带来一地水迹。“怎么不打伞?”我从浴室拿来一块毛巾。“走到一半开始下雨,停也不是,走也不是,干脆咬牙冲了回来!”他脱下外套,接过毛巾,擦了擦头发。

 “阿嚏”一个响亮的喷嚏在我耳边响起。“你赶紧洗澡吧,当心感冒!”我有些担心,这么大的雨,淋生病了就麻烦了。“嗯。”他进了浴室,我站在原地,听见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外面的雨,好像小了。我煮了点姜茶,用火沸着,等他洗完澡可以喝热的。

 秋天了,天气一日凉过一日,这屋子的寒潮之气也渐渐明显,被子最好每日要晒,不然晚上总是觉得湿冷。好在雷诺很暖和,而我总是手脚冰凉,无论晚上我怎么与他保持距离,早上醒来的时候,我总是缩在他身旁取暖。

 刚开始的时候,我觉得尴尬,这么暧昧的姿势,雷诺倒是一点也不介意,完全不吝啬自己的体温,有的时候,他还会主动打开展开身体让我取暖,如果我还扭扭捏捏,反倒显得我小气,到不如也大大方方使用这个免费暖气。

 “我煮了姜茶,喝一点。”“好。”雷诺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我身边。我把满满一碗姜茶递给他“烫。”我说。

 “嗯。”我接过他手里的毛巾,站起来,他在我原本坐着的小板凳上坐下,我顺势擦起他的头发,一下一下,认真而细致。

 雷诺说我学习里很强,什么都是一教就会。我当时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因为觉得自己不过是个演技颇佳的演员,在不同的环境,面对不同的人,扮演好最适合的角色。

 看来,我在雷诺这,还算表现良好。可是,其他方面,却是一塌糊涂,不然,他们为何出卖我?牺牲我?或者,我还算有价值之物?可以用来当作交易的筹码?那我是否该感谢?“我想睡会。”雷诺转过头,看着我说。

 “雷诺…”“晚上还要上班,你到时叫我。”雷诺站起来,向床走去。我看着他躺上床,盖好被子。他变成双眼皮了。我是否该去买些感冒药?雨渐渐停了,可是,天却黑了。雷诺开始出汗,我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吓人!“雷诺,”我唤他。

 “呃?”他微微睁眼“几点了?”“你发烧了。”“我今天还得去上班,今天是周末,会很忙。”“雷诺,你在发烧,请假吧。”“不行。”他果断拒绝。“雷诺…”我看他掀开被子,想坐起来,可是,却怎么也撑不起自己的身体。

 “你很烫,雷诺,我们去医院!”“不行,今天不能请假,本就少一个人,我就更不能休息了。”这个男人,究竟是固执还是责任感强烈?“你连起都起不来,怎么工作?你这样只会添乱!”我一针见血,我不想与他好言好语规劝诱导,他固执,只能这样。

 “手机给我,我帮腻打电话请假。”他愣愣看着我,似乎还没有完全消化我说的话。我明白,生病的人总会反应迟钝。

 “给我。”我朝他伸出手。他从外套口袋里摸出手机,翻出电话号码递给我。我接过一看,姓名显示的是“阿杰”我按下拨通键,把手机放在耳边,听筒中传来“嘟嘟…”的声音。

 “喂!阿诺,你怎么还不来啊?”“你好,我是阿诺的…室友…”我犹豫着,不知该如何介绍,最后还是用了“室友”这样的安全的字眼。

 “雷诺他病了,需要请假。”“不是吧!他这个时候生病,不是要急死我吗!我现在去哪里找人替他的班啊!”“可是,他病的很厉害…”

 “…那好吧,我先想想办法。”“谢谢!”电话挂了,我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焦急,难怪雷诺不肯请假,是真的缺人手。“搞定了。”我走回床边“你…我带你去医院吧。”他的额头依然滚烫,我冰冷的双手被迅速窜热。

 “不用,”他模模糊糊的说“我最讨厌去医院…”我帮他捏好被子,打了盆冷水,给他冷敷。这里没有冰箱,不然可以用冰块冷敷。

 我记得小时候发烧,姐姐都是这样帮我退烧的。姐姐…你还好吗?这个月,我不止一次的想到姐姐,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不知道她会不会找我,不知道她会不会伤心…姐姐,对不起…我做了选择,放弃“樊家意”也就是放弃了你,这个我唯一的亲人…

 对不起,姐姐,我是逼不得已…又或者,这不过是个借口,如果我对她的感情足够强烈,我是不会那么就轻易放弃了,她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我就是这么矛盾,或者是煎熬。我无法面对我被出卖被牺牲被背判的现实,我无法接受,更无法原谅。

 那个人,是姐姐的爱人…把我留下的,是姐姐的爱人…是姐姐深爱的人…我怎么可以把这样的丑陋揭示给姐姐?不可以。

 不可以,她幸福,就好了。姐姐,我不在你身边,请你好好保重。我煮了稀饭,自己吃了一碗,剩下的就等雷诺醒来。已经九点,水换过几盆,却丝毫不见热度下来。

 “雷诺…”我轻声唤他,可是他没有任何反应。浓黑的眉皱起来,脸颊嫣红。我不禁担心,没有温度计,都无法得知他烧到几度。

 “雷诺…”我想带他去医院,可是,我身上没有钱。我迟疑着,陷入深深的担忧…雷诺…他的手机猛然响起,安静的屋子里充斥着刺耳的音乐,把我吓了一跳!我拿起一看“阿杰”的名字在背景灯光下不断闪烁。

 “喂?”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你…阿诺还没好?”“嗯,高烧不退。”“我这里实在没办法,你能不能来帮忙?”“我?”

 “是!就你,可以吗?我这里实在是忙不过来,你来顶一下阿诺的班吧,工作很简单,就是帮客人倒倒酒什么的。”“我不行…”我从没有做过这样的工作,我怕我会搞得一团乱,万一给雷诺添麻烦就不好了。

 “没事,你来,我会告诉你怎么做!”电话里的声音严肃起来,也许,真的是忙不过来才会让一个连面也没见过的人去帮忙吧,不然就是雷诺的人缘太好,大家都很信任他,连带的连他的朋友都一并信任了。雷诺…

 “那好吧。”我也想试试,自己是否可以做些什么,这或许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我带着雷诺的手机,来到了指定的地点。这里很好认,市中心的购物大厦,22楼。我按下电梯,看着指示灯一格一格往上跳。雷诺,一个人在家…希望回去的时候,他的烧已经退了。

 “叮”电梯指示灯停在了22楼的位置。我到了。迈出电梯,我看着面前“梦之烟花”的招牌。“你是雷诺的朋友?”有人走出来,看着我问。“嗯。”我点头,来人穿着白色竖领衬衫,黑色背心,黑色领结,同样是黑色的长裤。

 “我带你去换衣服。”“嗯。”我跟上他,穿过长长的走廊。两边的灯光昏暗,墙上的装饰画模糊不清。

 “呀,你终于来了,我是阿杰,你怎么称呼?”来人带我来到一件更衣室模样的屋子,成排的衣柜,宽阔的穿衣镜。“雷逝。”我毫不犹豫,脱口而出。

 “好。”他完全不以为然“这是阿诺的制服,你换上吧。”我接过他手中的黑色制服,脱下身上的衣服,挂进他指定的衣柜。“走吧。”“嗯!”我看着穿衣镜中的自己,头发有些长,盖住了额头,碎碎的挡在眼睛眼前,盖住了耳朵。

 这样的长度,该剪剪了吧,我用手抚了一下额前刘海,心里想着。阿杰率先出去,我跟在他后面走了出去,这里安静的…好像什么人也没有,我压抑心中好奇,尽量放低皮鞋落地的声音。

 “等会你就在吧台,有客人要酒你就拿,一般都会要啤酒,那很好认,酒瓶上都有字,拿了你跟我说一下就好,再者就是洗洗杯子,或者到后面搬些酒,放心,我在你旁边。”

 “嗯!”我在后面低低应着,他压着嗓子说话,我也不敢大声出气。依旧是长长昏暗的走廊,转的我晕头转向。阿杰在一个大门前停下,一直低头走路的我差一点就撞了上去。

 “到了。”阿杰推开面前厚重的门,一股夹杂着浓烈烟味的空气迎面而来,打了我满脸,我努力忍下咳嗽的欲望,也故意忽略耳边嘈杂的音乐,跟着走了进去。

 里面的光线和走廊差不多,我很快适应。这里不是很大的空间,却有一个很大的,椭圆形的吧台,周围零星摆布着几张桌椅,可是,却都坐满了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