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寒假期间我非常怀念早读的日子,特别是在学校的湖边。在这所外语类综合大学校园里,你会听到各个语种的声音,你会看到不少西方面孔,这充分地展现了这所大学的国际化。每年四月份学校都会开办一次国际文化节,适时歌舞升平,美食纷繁多样,你可以尝到世界著名的法餐,文化底蕴丰富的日餐,还有一些你从未见过的来自世界各国的传统美食,这些都是出自三千多名中某些具有代表性的留学生之手,廉价的食品,想方设法来吸引你,在交流的同时,可以提高外语,也可以交到很多国际留学生。对此,我很期待。

二月份的天,还是有点寒冷。我在此握紧了手中滚烫的豆浆,吸收着每一度温度。此时享受着阳光雨露,闻着青草馨香,在这种环境下读书,再好不过。

在这里,你每天都可以看到长椅上坐着的情侣,谈笑风生,相濡以沫,在这种环境下,共享浪漫。

我读着一些不识得的单词和陌生的课文,倒是觉得自己有些倒退了。看来这学期要好好加油才行。不过我听班长说,这个学期最后两个月会有去边远地区助教的机会,可以给边远地区的学生提供一些免费的志愿服务。我倒是很感兴趣,因为我很想去西藏。不过,大一的名额好像很少呢?因为课程本来就很多,学习本来就很忙碌,去那里待两个月会耽误不少时间和精力,而且条件艰苦,因此每年基本上去的学生很少很少。

可能我就喜欢那种独特的东西吧。

“你在干什么呢?”郭沐瑶尖锐的声音响彻在耳侧,我的声音停顿了。

我抬头看了看她。她变化很大,笑容如阳光和煦,不过她穿得很少,里面一件打底衣,外边一件牛仔外套,紧身牛仔裤衬得她身子修长。她好像还剪了头发,扎起了马尾辫,马尾辫辫尾在阳光下呈现金黄色。不过她这身穿着倒是很干净,很普通。

自从上次绑架钱茗悦事件之后,我一直对她心怀戒心,因为那个样子的郭沐瑶让人感到害怕。之后我就很少跟她联系,尽管总是她来找我。仇恨能够蒙蔽人的双目,让人六亲不认没了方向。

我低下了头,“如你所见,读书。”

听到我回她话,她立马又笑了,毫不客气坐在我的身边,问我:“寒假过得怎么样?”

“马马虎虎。”

“你怎么不回消息?消失了?”

“我爷爷去世了。”

“真的很抱歉。”她说完就伸出手探过来,覆上了我的手背。我感觉到了她冰凉的手掌,并且觉得这举动不太合适,因此很快抽回。

她的表情终于尴尬了,凝窒了。但她之后还是故意挤出笑容,又表现担忧之态,问我:“我听闻你跟花肘子的事儿了,你们俩之前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说分了就分了?”

我真的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因为我根本不想牵扯到不堪的往事。

“这个问题,你可以问问龚明的弟弟,他最清楚了。”

言外之意,我的意思是龚晋已经跟顾平川和好了,并且,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好了,都过去了,你也别放在心上了。可是,你怎么能忽视关心你的人呢?”

我错了吗?也许我就是这样的人,性格本孤独,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我从来都不喜欢交朋友。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我孤僻的性格、冷漠的举动。但我觉得,这就是我自己的生活方式,就算很多人认为我不会交际,以后在社会上会吃亏,但吃亏的是我,我认栽,这是我的本性,孤独的本性,真的很难改变。那些所谓的朋友,都只是他们主动,而我从来都只是被动者。

我就是这样生活的,而我觉得,我的行事方式根本就没有错。即使忽略了那些关心我的人,我只想告诉他们,不要那么关心我,有时候我并不领情。

说实话,有时候我也很讨厌我自己。但是孤独的自己习惯了,也便在孤独中麻痹。

“谢谢你的关心。”除了这句话,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没事儿,你还有龚明。”

“龚明?”我蹙眉看她,“你当时是怎么评价他的?他根本不了解我。并且,我不喜欢他,甚至连朋友都不想跟他做。而且,你不是喜欢他吗?”

“啊?”郭沐瑶面现惊愕之态,最终脸上微微泛红。

“你借给我的书里面,有你的秘密:我爱GM,可他不属于我。这是你写的吧?我认得你的字迹。GM是谁,肯定是龚明。”

“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郭沐瑶苦笑,“以前,我看他受别人欺负,而且原因是他为自己的弟弟背锅,我觉得挺可怜的。后来这人傻傻的,呆呆的,我就喜欢欺负呆子,老实嘛,至少比外边那些花里胡哨的男人好多了,因此就渐渐起了好感。可是后来我才发现,他喜欢的人是你。”

“他有明确跟你说?”

“那倒没有。”郭沐瑶低首,不敢看我,“可能你都没注意到,每次我看他看你时他的眼神,我就知道他喜欢的是你。我喜欢过一个人,那种感觉天生而来的,我感受到了。而且后来他经常谈论起你,说你努力,勤奋,而且很有内涵,很值得往你身上去挖掘。”

好吧,我就是不喜欢他。这就是偏见吧。可他在我面前也没说出这些个优点。

“你可以考虑下杜航,他不就傻傻的呆呆的。”

“他?呵呵。”

“他怎么了?”

“我把他当弟弟。”

我记得杜航是要比她要大的,也不知到她心里怀揣的是什么心思。

我说:“至少你要给别人机会吧。”

“我没有不给他机会啊,慢慢来吧。”

嗯,慢慢来吧。杜航知道自己有机会,肯定会很开心吧?

我没跟她说话了,二人陷入了尴尬之中。我继续翻着我的书本,就好像当她不存在一样。

半晌后,郭沐瑶轻轻问:“你还在为那天的事情而排斥我吗?”

我盯着课本,“那天的事情我不会忘记的。”

郭沐瑶语气悲凉:“忘记就那么难吗?”

“越想忘记就越不容易忘记,但是我相信,时间会淡化吧。”

“阿森,我很怀念咱们以前的日子,我想回到以前。我知道你现在对我还是起着戒心,但是你要记住,那天的我,并不是真正的我。”

她能意识到这一点,最好不过了。可是有时候记忆就是块疤痕,很可能消不掉的。

可是,我想消掉,只是需要时间。

————

每学期开学的第一堂课人多是最多的,除了专业课以外,其它的课基本上很多人都是第一节课来一次,以及最后一节课来一次。不过我觉得非专业相关的理论课去听听也无妨,除非老师讲课不好,或者是非常讨厌。

在这场政治理论课上足足有一百多号人来上课。来者在第一节基本上是为了摸清老师的性格和上课风格,若是前者好,后者不好,基本上后边的课都不会来了。

如所有人所愿,这老师很爱讲笑话,是个女老师,有比较清晰的南方口音,笑起来甜甜的,蛊惑了很多男孩子的心。估计以后翘课的也是女的多。

杜航推了推我,说:“花肘子来了。”

我推推眼镜看着他,他指了指后面。

“哦。”

“你就不回头看一眼吗?他一直盯着你看。”

“他盯着我看我就得看他吗?”我继续忙着手中的活计,不想与他讨论。

杜航见状,也不再打扰我。

我不知道是不是杜航在骗我,我也没有去验证。我懒得回头,我怕我回头与他目光相撞,换来的,只不过是我的一声叹息。

顾平川一个大三的,为何会来大一的教室?若是他来了,目的可见一斑。

我不想看见他,我只想赶紧下课,迅速逃离这个教室。

终于下课了,老师却还在说得兴致勃勃,还舍不得下课,还说我们西语学院的学生热情,舍不得走,一直拖到下课十分钟后才下课。

一下了课,我就更狂地跑。我不管杜航说的是不是真的,只要有一丝他在教室的可能性,我就得逃离,我不敢冒险。

一出了教室,我就去了图书馆。这也是为了逃避他。

但是我不知道这种逃避要进行到什么时候,我希望他赶紧消磨掉耐心,我根本没有时间跟他玩心理战。

晚上我回到宿舍的时候,我偷偷推开门。已经很晚了,室友都已经上床睡觉了,不过杜航的台灯仍然开着。

我推了推他,他懒懒叫了一声,好像是睡着了。不过他看见是我,还是笑了一笑,毕竟我找他,这样的几率还是在少数,所以他还是惊讶的,怀着笑脸。

“这么晚才回来啊?”他说着,一边探出头,想要看看剩余室友是否全都睡着了。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对面的两个上铺,发现都有手机光亮,才放心道:“郭沐瑶今天找过我了。”

一听见郭沐瑶,杜航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丝毫不犯困了,坐起来问我:“说了什么?”

我见他如此激动,差点笑出了声。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好消息,快快告诉我,她说了什么?”

“我今天跟她说应该给杜航一些追她的机会,你猜猜她怎么说?”

杜航是悲观的,他太了解郭沐瑶,因为以前的多努力他都知道,好像都白费了,根本看不出郭沐瑶的心思。

“肯定没答应。”说完他又睡下了。

“你刚刚还说这可能是个好消息呢!你就不能乐观点儿?”

“那就是好消息咯?”他又坐了起来。

我哭笑不得,“她说她把你当弟弟。”

“噗!”其中一个室友笑出声来,“不可能咯!”

杜航灰心丧气,“什么鬼,我还以为会是好消息呢。”

“不过她还说,她给你机会。”

“真的?”

杜航的表情一阵阴一阵晴,不过这时是狂喜,我为他感到高兴,因此我会心一笑,点点头。

“那太好了!”他高兴得就像个孩子,天真浪漫。

“那你可得努力了。”我拍拍他的腿,收拾东西准备去洗澡睡觉了。

洗漱完毕回来,杜航还是没睡觉,站在窗台前跟别人打电话。我不知道那是谁。我反锁了门,收拾收拾准备睡觉了。

可杜航扭过身来说:“帮我买杯可乐回来好吗?我渴,我在跟我妈打电话。”

一楼就有自动贩卖机,不过天气冷,我还是穿好了鞋和衣服下楼。

买回来后,反锁了门,我正准备上床时,忽然有人来敲门。

这么晚了会是谁?今晚真的是不消停。

我打开了门,惊讶地发现,是他。

我就好像发现了魔鬼一样,或者发现了一头凶残鬼脸獠牙的猛兽,吓得立刻把门关上,立即反锁。

为什么还要来纠缠我?

仅仅一瞬,我已经不记得了他的表情。那么熟悉,但却模糊不清。那是一张我想忘记的脸,可是今日却又重现了。面庞,在我脑海里拼就,成了原来的样子。可憎的脸,我想永远清除。

我回到座位,杜航问:“谁啊?”

我说:“没谁。”

我抱着头,却发现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蓝色的小盒子。应该是在我回来之前就放在我桌上了,我轻轻打开,发现了枫叶脚链。

我曾经爱过这东西,也曾经发誓好好珍惜,现在却要憎恨。

可是,它是无辜的。

别怪我心狠手辣。

外边还有人在敲门,我知道是他,但是我就是不开门。那门就好像是通往地狱的大门,若是打开了,我恐怕就回不来了。

敲门声越来越烈,两位俄语的同学已经忍受不住了,其中一位咆哮道:“谁他妈的,大半夜还让不让人睡觉!郑爱森,你去开下门会死吗?!”

没办法,我只好去开门。但是我拿上了蓝色盒子。

我打开门,他就捉住我的手腕,冷冷道:“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