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说,不知道什么力量让我一直撑着,现在想起来,如果当时没有许然给我写信,寄钱,我也许更觉无依无靠,也许没有继续下去的决心和力量吧。你知道迟愿,如果我曾经和许然逆风而行的话,他就是推着我向前走的那个人。

 当我真的破产以后,当我再次一无所有,我才发现,其实,我完全有机会拥有一样东西,一生不变的东西,那就是许然的感情。在那个时候,每当夜深人静,我在想,如果许然这个时候还在我身边,也许,我同样有再次站起来的勇气。

 也许,我不会失去得这么干净。程晖的眼圈好像红了。为什么而红?忏悔吗?出了车祸,清醒过来,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见他。我知道他不会抛弃我。他真的来了,替我付医药费,几个夜晚守候在发高烧的我身边。

 我求他不要告诉你,我告诉他我不想你知道我这样,那样我活不下去。可是,他还是告诉你了…我不作声。我想,许然始终顾及着程晖的感受,也许,他也知道,程晖是我们中间唯一不可逾越的沟。

 所以,他选择了隐瞒,却要我相信他。程晖第一次在我面前吐露他这么多的心事,也许,人在经过一个什么阶段以后,会脆弱和改变吧。

 迟愿,每个人,是不是都有后悔的机会?他问。不一定!他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你说的对。我一直想问的问题脱口而出,你觉得许然可能再回到你身边吗?我故意用了反问的语气,而不是询问。他的眼神又黯淡了一下。也许,不可能。我的心情激动起来。

 他昨天,跟我说,程晖,现在,你是我哥。!知道我当时多想笑出来吗?那个拥抱,我看到的那个拥抱,是兄弟间的拥抱。

 亏我还砸了一个店,真不值!看下去不就不用郁闷这么一个晚上了么!许然,你个小兔崽子果然不负众望啊!程晖抬起头说,迟愿,你大可放心,许然大概爱上你了,他爱上谁,轻易是变不了的。

 除非,你像我这样,对他。我立刻和颜悦色地说,程晖,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许然还在家熬骨头汤呢,一会儿一块儿给你送来啊。程晖的脸色还是黯淡。我已经迫不及待。一转身,看到门口站了一个人儿,拎着保温筒,瞪着我。我对着他嘿嘿直乐。他说,迟愿!那门是你撞的吧?锁都不好使了!

 ***啊…你轻点啊,迟愿,疼死了。嘿嘿。我加了把劲儿。啊…你这是泄愤呢?没错!咦?怎么不出声了?爽啦?舒服了吧?啊?嘿!敢反攻?!小样儿的你!

 我们在床上厮打在一起,他的一只脚顶在我的脸上,我挺身把他摁在床上,别看他那小身板儿,居然给我蹿起来,骑在我身上,我猛一使劲儿哎呀!小王八一声惨叫摔下了床。我在床上哈哈大笑,他从床下又冲上来。

 好了好了,别闹了别闹了,不是说好好睡觉的吗。我把他拎上来。你这是让我睡觉吗?你不是说腰酸背疼?我帮你按摩啊。

 你使那么大劲儿,睡着了也被你弄醒了。他噘着嘴。醒啦?我奸笑。醒了就干点儿别的吧。说罢,我往下脱他的裤子。大流氓你!你还不是喜欢我这个流氓?我的手伸向旁边的润滑剂。他闭着眼睛,微仰着头,脖子到下巴是一道完美的弧线。我顺着他的下巴吻下来,到他的胸前,他的胳膊搂住了我。再往下,他低低呻吟了一声。喜欢吗?我抬头问他。迟愿,我爱你。这是他第一次说爱我,我涌上一股暖流。我把他的身子翻过去,当我进入他的时候,我看到他的两只手抓住了被单,他闭着眼睛的睫毛在抖动着。

 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融为一体,可却是第一次感觉到,他已经是我的一部分。我激动不已,忘情地进入,忘情地射出,直到看到夹杂着红色的液体流了下来。我慌忙出来。小王八,我太用力了!他回身看了看,那红色已经蔓延到了膝盖。

 他笑着说,好像什么又烧着了的样子。我楞了一下神。猛地把他拉起抱在怀里。是啊,烧着了,烧着了好啊!我早盼着烧起来了!我买了早点回来,他已经洗漱完毕,在饭桌旁等着饭呢。

 然后他闷头吃了三个油饼,喝了一大碗豆浆。瞅瞅,饿死鬼的样儿又来了!要你管!他咕哝着嘴,使劲儿嚼。眼睛盯着我手里那个油饼。你吃不吃啊?给你!我仍给他。他直接塞在嘴里。嗯!我嗽了嗽嗓子,说。我看给程晖请个保姆照顾照顾。这事儿就交给我了。你下了班可以看看他,不过差不多就回来。等他伤养好了,把我以前给他的那个公司给他管,在中等阶级生活我看也没什么问题。他停了吃看着我。干吗?对我的安排不满意?你说的是真的?对,反正他要是落魄你也老揪着,不是你哥吗,对不对?能帮就帮呗。

 你这个做弟弟的袖手旁观也不好。迟愿…别说什么感激的话啊,我是为了你而已。迟愿…你别一遍遍地叫,我还没说你呢,你怎么大小屁事儿都瞒着我啊?你自己能扛?还是对我根本就不信任?我告诉你,下次再瞒我,我可不轻饶你!

 你怎么不轻饶?打你丫屁股!啊哈哈…你当爹还早。别打哈哈,你听见没有?迟愿…他说,这毛病我知道不好,我从小就得一个人解决事情,其实,就算说出来,也没有爱理我,所以,我一直就这么着了。

 后来也是,我站着,真的只有自己这两条腿,稍微向哪里靠,可能就会倒了。你向我这儿靠,倒不了。迟愿,我再也不瞒你了,什么大小屁事儿都让你帮我,怎么样?行!

 那现在就开始吧?怎么,还有事儿没说呢?是啊。我还没穿鞋呢,把鞋给穿上,顺便鞋带儿给系了嘿。啊?你干吗呢,撕我脸干吗,我吃东西呢。我揪着他的腮帮子,他还嚼,嚼得我直想乐。

 我很快找了个保姆,照顾程晖。我去的时候,保姆正帮他擦脸。他看见我说没想到你会再来。

 我问,这儿伙食好吗?还行。其实也吃不下。许然呢。他上班去了。上班?你的公司?他管什么?我没接他话茬。其实,程晖此次再想把许然要回去,还是自私的表现。

 喜欢个人儿的话,不是希望他好吗?不应该是为了要自己好吧?想完,我猛然觉得自己升华了,成仙儿了的感觉也来了。

 我跟他说,你好了以后,可以继续管我以前给你的那个公司。不过盈亏跟我无关。还有,你虽然是许然的哥,我们的生活,你不要参与过多。你这是施舍我呢?程晖挑眼说。

 你这么理解我也没办法,不过,你要是个不相干的人,我也施舍不着。你自己想,我不勉强。你自己创业也成,不过,别撞了南墙后又找我们家许然来。

 许然现在听我的,以前欠了一身债给你还钱的事儿是再也不会干了!喝喝,一个绝情也真快啊。可不。我看你就算快的。程晖脸上红一阵儿白一阵儿。

 我说,程晖,你有能耐真是不假,自个儿立起来,我看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他不说话了。我也懒得再说了,走了。小王八很早就回来了,7点多才。我等的时候还有点担心来着。

 他回来说,程晖哥说他没什么事儿,我就回来了。噢。咱们出去吃饭去?行!吃什么?你说。吃个王八给你补补?我开始逗他。不行,我怎么能吃你的同类。不行不行。

 我点水鱼的时候指着缸里伸着脖儿的家伙说,许然,你弟弟。许然说,分明是你叔儿。旁边的服务员直乐。徐冉进来的时候,我们还在逗嘴,他非说我吃不饱,你给我点个葱花饼。我说他是农民。徐冉说,谁是农民?我看迟愿你最像农民。许然来劲儿了说没错没错,迟愿是农民!还是一个作奸犯科的农民!徐冉打蛇随棍上。

 农民招你们了?没有农民伯伯,你们吃个屁葱花饼!吃葱都得拿票儿换!许然说,姐,你说有的人怎么那么幼稚啊,还没有逻辑,明明是他先说的。

 我说许然我晚上好好收拾收拾你。徐冉探头过来说,迟愿,你注意点儿,现在扫黄呢。日子真正爽了起来,我们出了最大的城。虽然得不到所有人的祝福,却已经感觉到兴奋的满足。睡了一个大懒觉起来,听到有人敲门。谁呀?我喊。送水的。

 送什么水?我迷迷糊糊开了门。来人还没看清,就觉得头上一阵剧痛,有什么流下来漫过了我的眼睛,红色的,而且带着血腥…***

 这是多久了啊?怎么老是黒乎乎的。我在做梦吗?怎么还是不醒啊。啊!疼!浑身酸软。我想起来了,有人把我瓢儿开了,妈的,说句我偶像周润发说的话,我最讨厌别人动我的头!英雄都讨厌别人动他的头!你奶奶的,别让我逮到,不然把你们丫的脑袋当泡踩!

 谁说话呢?“你有什么权利隐瞒我们迟愿受伤的事儿?我们是他的亲人,你算是什么?这么大的事儿你连个气儿都不吭一声,我家小愿要是出什么事!你承担得起吗?!什么东西你!”

 这话音儿像迟欣。我想睁开眼,可还是一片漆黑。“说话啊!杵着就行了?!瞧你那样儿!少教育!这社会怎么沦落成这样了,迟愿也是,玩什么不好,玩这个!说你不要脸不过份吧?有点脸皮的也做不出这种事儿!”

 嘿迟欣还来劲了,越说越难听,不用说,肯定是对着许然。睁眼啊,迟愿,帮许然啊!“姐…”

 “别介!您可千万别这么叫,我还想多活两年呢。”“我没有你们的联系方式。徐冉姐,我也联络不上,不是不想通知你们。”“哼!”“欣,别跟他多说了。让他出去!”这听起来像我老娘。“去!出去!”迟欣的声音又传来。“说你呢,听见没有啊!”“我不走。”“你怎么那么没皮没脸呢?”

 “姐!大家都是人,我没招你没惹你的,你干吗这么说我?我没杀人放火,没有干缺德的事儿,你凭什么这么损我?!”

 “嘿!你还不缺德呢?伤风败俗的事儿你干尽了!没招我没惹我?你知道我和我妈多伤心?我家就迟愿这么一个男孩,要怪就怪他好玩儿,被你这种不要脸的人勾引!”

 “你用的词儿倒是怪!勾引?我们只是互相喜欢而已。”“真恶心,两个男人,互相喜欢,笑话!”

 “你理解不了的事儿,别乱用形容词!”我急啊,急死了,这他妈的脑袋怎么这么沉,睁个眼怎么这么难?我使足全劲儿,随着‘啪’地一声响,我终于看到了站在眼前的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