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时间了没时间了,我走了。他头也不回地冲着一辆自行车走去,开了锁跨上就走。

 我一愣神的功夫,小子已经蹿出去挺远了,不知道的以为他逃命呢。我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冲着一辆出租车招了手,对着司机说,跟着前面那辆自行车。司机打了个楞。我说师父,考验您技术的时候到了,冲啊。北京的吧?啊,你听出来了?北京的都贫。噢。

 我们跟着他,他骑的真是飞快,省得师父减速慢行。很快,他骑上了一个坡,向左一拐,到了一个三层楼下。我快速交了车费,从出租车下来。以车为掩护往他那边看,他正在锁车。

 师父问了一句,你不是警察吧。我冲他郑重地点了一下头。他也挺郑重地开车走了。那个楼从外面可以看到楼梯,我看到他上了三楼,开门进去,然后那个屋子亮了灯。我大摇大摆走了上去。敲门。他开门的时候,一脸惊诧。呦喝,上这儿赶场子来啦?我说着准备推门入内,他猛地要把门关上,然后夹到了我的穿着沙滩泡沫鞋的脚。\"啊!\"我一声惨叫。终于以苦肉计进门。不过,脚真的差点被夹扁。我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坐在一个旧双人沙发上,他给我倒了一杯水,盯着我的脚,噗哧一笑。笑!我横他。啊哈哈…他倒上气不接下气了。谁让你的狗脚先伸进来的。

 哎,小丫的,你找抽呢?看看我这脚夹成什么样儿了?他边笑边拿出一瓶红药水和棉签,对着我的脚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让我把鞋脱了,我脱了鞋把脚放在沙发上,有一处破了,他看了一下,突然叫,你这明明是旧伤!

 我哈哈大笑,这个是我昨天踩了个石子儿弄的,你也笨,门能夹到那儿么。他瞪着我。没事了?没事走人!我四处学么他的屋子,弄得挺干净,一张单人床,白白的床单,白白的枕套,衣服挂在一个长长衣架上,挂了一排,我仔细找了找,还是没有那件lee。我挺高兴。靠在沙发上。跟你说呢,没事儿走人!他横眉立目的。

 我脑子飞快旋转,然后说,许然,我住这儿行吗?不行!我没处可去了。胡说!真的真的,我做生意赔了,现在还没有你衬钱呢,这不,跑青岛躲债来了。

 别骗人了,哪有躲债还选旅游城市的?你还去酒吧?我在这儿有朋友,刚才跟他谈借钱的事儿,丫真不是东西,原来给他那么多好处,现在告诉我他手紧,你说,我冤不冤,我烦不烦?哼!瞧你这人缘混的!你借多少?不多,两百万。他张大了嘴巴。那样子真可爱。然后,他说,这我也帮不了你。

 你把我卖了也不值两百万。我心说,谁要是把你两百万卖给我,我肯定买。看你的样子,怎么也不像破产的啊。我这人乐观啊。哭天抢地的也不像老爷们儿。钱财身外物啊。我怎么也得装着忧郁一下,我垂下眼睛,余光感觉着他的动作。他还犹豫着。一会儿终于说:你…住多久啊?我知道他心肠软,果然没有选错方法,迟愿啊迟愿,你他妈的真聪明。我也不知道。那,这屋子那么小,你住哪儿啊?我和你睡一张床。我笑嘻嘻。他猛地变了脸色,灰!恐惧!他的手居然有些发抖。

 我赶紧说,我开玩笑的,我睡沙发就行。我心里痛骂我自己。看到他这个表现,我决定,装傻。我要装着什么也不知道。他转过身,走进洗手间。我望着洗手间里透出的灯光,心里有点疼。他过了几分钟,走了出来,看到我就大叫“谁让你穿我的睡衣的?!”

 ***我和小王八正式开始了同居生活,不亦乐乎的,估计,是我自己。那晚我接到了徐冉的一个电话,她笑哈哈地说,哥,你怎么谢我?我这条红线牵得可好?我才幡然醒悟,原来我的救星是徐冉这个小丫头。

 我忘形地说,放心哥回去一定请你吃饭?什么?顺峰?那算什么。王府饭店也去得。嗯,不骗你不骗你。好…这个…小王八俩眼儿瞪着我,我支支吾吾地挂了电话,生怕露了馅,我笑眯眯地说:“一个朋友,先唬弄唬弄。”

 “哼,都这样了还唬弄人呢。你不是躲债吗?打电话,不怕露了踪迹?”“啊…”我做恍然大悟状“还真是的。”

 “切”他扔给我牙刷和毛巾,刚才从楼下便利店买的。我接了过来,这小王八怎么就这么好骗呢?不过,他越好骗,我越喜欢。他越善良,我就越得疼他。我躺的沙发还比较舒服,因为两头都没有扶手儿,虽然脚伸到了边缘以外,总能伸直。

 许然换了一套背心短裤,洗漱完毕一边擦着头上的水珠,一边看着我。我正悠闲地拿着青岛日报盘着腿儿看,其实,那是个掩护,透过中缝的小眼儿还有我凌厉的余光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还有他细腻的皮肤,小麦色,细长的手指,长而匀称的腿,甚至他第二个脚趾长一点都被我发现了。说实话,我真有冲动扑向他,把他给吃喽,可我知道,我绝对不能这么做!

 我说我迟愿现在是个情圣,你要说不是,全国人民都跟你急!他看了我一会儿,我佯装看报,实际看着他,我看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药瓶往嘴里倒了几个药片样的东西,用水送下。我放下报纸说:“吃什么呢?!”

 他呆了一下,然后说,维生素片。呦喝,够会保养的,给我几片吃吃。不给,很贵的!我偏要吃,我这么费脑子,也得补补!我冲过去跟他抢,他一下把药瓶扔进抽屉里,唬着脸说,你住是不住了?

 你怎么这么抠啊,吃你几个维生素片都不行?想吃自个儿买去!我退回沙发,做痛心疾首状,嘴上说,虎落平阳被犬欺啊!他也不理我,转过头去,背着我躺下,我坐在沙发上,一会儿也躺下了,还重重叹了口气。

 你还有转机吗?那生意?他的声音传来。我暗笑。又叹了口气。咳,像你说的,钱财身外物,再说,不管怎么样你也享受过了,是不是?唉!我咧着嘴乐,看着他的背影。他转过来看着我,我赶快换了一个脸,耷拉了眼皮。

 “我也不知道怎么劝你,反正,你就高兴点儿吧。没办法的话,就多住几天。跟你们家里说了吗?”“啊…明天打个电话,报个平安。”“欠那么多钱,不会有什么危险吧?”短期不会。哦。他突然笑。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啥?知道欠钱的滋味了吧?他乐。干吗?损我呢?我是告诉你,滋润的时候想着倒霉的可能,真倒霉了也别太当回事!我心里动了一下,小王八你倒霉的时候,不当回事儿么?我仔细得看着他轻松的表情,总觉得,不会那么容易。说话呀?我劝你这么半天,有用没用?!他又说。我琢磨了一下说,我要吃维生素片。

 他立码转过头去不理我了。哼!我气得闭上眼睛。他很快熄了灯。我又睁开眼,在夜色中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倒是挺激动的,小王八啊小王八,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我很快睡着,做了一个乱梦之后,醒了,肚子咕咕叫。也是,好久没有食欲了,都是小王八闹得,现在见着人儿了,心里一踏实,食欲不等天亮就来了。

 本来想等天亮再说,可是实在难忍,我跑到厨房,翻找出半个馒头和半盘黄瓜炒鸡蛋,吃得这叫一个香!

 酒足饭饱我回到沙发上,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动,是小王八的床,定睛看去,是小王八在不住地发抖,他抱着手臂,蜷着身在,像打百子一样抖抖的。我小声叫许然许然。他说,别过来别过来。我说我不过去。

 他又说别碰我,放开我,混蛋,放开我。我说不出话了,心又被揪了。我轻轻拍拍他,嘴里说,没事儿…没事儿。没人再敢欺负你了。慢慢地,他身体不抖了,嘴咕哝了一下,歪歪头,睡沉了一些。

 看着他恬静的脸,我把油条的全家骂了个死!哼!别怪我对老人没礼貌,教育出油条这种猪狗不如的家伙妈的就得骂!骂都是轻的!不知怎么想地,我伸手从抽屉里拿出那个药瓶,走到窗前,借着月光,我看清了,那是安眠药。

 ***我第二天是被小王八拍醒的,睁开睡眼惺忪的眼,被太阳光刺得眯了起来,许然在光晕里对着我站着。“太阳晒屁股了,快起床!”他叫。噢。我应了一声,闭上了眼。“起床!”

 他拉我。我蹭得坐起来,一回手把他弄了个趔趄,我最讨厌早起了,讨厌死了!上学的时候我妈叫我,我还一回手给了她脸一下,当然,不是故意的,可也让我妈的嘴都瘪了,吓我个半死。

 你知道,人大了,最怕老人儿哭,一哭,你没辙没辙的。我那次道歉来着,说没睡醒,犯混。

 老太太倒是没把金豆儿掉下来,可是有那么几天不怎么顺心。此刻,许然瘪着嘴看我。我倒是希望他哭,比他强撑着笑强。我希望他还像上次那样在我怀里哭,哭得越天昏地暗越好。我吼,我这儿好好睡个觉,你烦什么烦?!

 他盯了我一阵子,嘴也不瘪了,气汹汹地把我按在沙发上,也吼,你睡!睡死你!效果没达到,我挺郁闷。说,不睡了不睡了,被你折腾醒了,你说,我也没事儿干,一个躲债的,睡个懒觉还不行?爱睡不睡。他到厨房去了。叮灵光当的。我跟过去,发现他正喝豆浆,盘子上有几根油条,我冲过去将一根油条塞进嘴里,咕哝着说,我小半年没吃油条了。

 让你吃了么?他说着把我叼着的油条拽掉了一半。你不是睡觉吗?不睡了不睡了。你说不睡就不睡啊。睡吧,睡觉多好啊。他把油条盘子抱着不让我近身儿。给吃一根儿。我跟赖皮狗似的。不给。他挺得意,还假装赌气。吃一根儿吧。我继续赖皮。其实,谁像吃那油条啊,都凉了,比刚炸出的差远了,不是逗他开心么。

 他把我咬那半根儿递过来,我刚要叼,他又拿了回去。叫声好听的。他说。什么好听啊。比如哥什么的。噢。噢什么,吃不吃?吃吃!先吃一口,我就叫。他递过来,我咬了一口。叫啊。叫!我嗽嗽嗓子。叫个屁。他冲上来,我趁势将他搂在怀里,我说,许然,许然,让哥抱抱你吧,哥想死你了,想地瘦了20斤了,你看见了吧啊,让我抱抱吧。

 我紧紧搂着他,他挣扎了几下,然后不动了。我的嘴又不管不顾地去找他的嘴,滑过他的额头,眉毛,眼睛,脸颊,快到嘴唇的时候,那里动了动,我听到他说,迟愿,你松开我。

 我就把他松开了,说,不跟你斗闷子了。其实,我家老二已经挺激动了。许然大概也没想到我轻易地放开了他,松了口气的样子。我得上课去了,你在家呆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