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塔吻住伊恩的唇。倾刻间化为乌有…是什么消矢了?伊恩想。他可以倾听到在体内奔腾的快乐,简直像不断劈在脑海里的闪电。不需要身体,不需要感觉,大脑的狂欢盛宴。

 好像入睡前渐渐沉进梦乡的酣畅淋漓,他分明觉得神智清醒,因为身体是这样敏感的敞开接受从未有过的欢愉,但是他对以前的一切记忆又完全遗失。

 他的心如同在莱茵河畔迷失的游魂,被女妖的歌声引诱冲向悬崖峭壁,在撞得四分五裂中依然感受到荡人心魂的快乐。

 他不知疲倦的领略情欢,持续不断的被快感推上巅峰。但是,为什么呢?伊恩这样问,不停的反复的问自己。

 为什么会这样呢?他隐约想挣脱这种陌生激荡的快感,但感官却无力拒绝这强大的欢乐。为什么呢?他还来不及想清楚自己想问什么,就已经纵身一跃,坠入一片黑暗的大海…Father,

 这是为什么呢?我分明憎恶这罪行它的残暴使我受到伤害但,为何我无力抗拒?仁慈的父,难道我只有更残忍?

 才能不被伤害?Father,为什么我这样容易就被撒旦诱惑呢?为什么我这样轻易就甘愿跃下深渊呢?我的父,我有罪…

 当面对暴行时我做不到任慈,我不愿宽恕我的仇人,我有杀戮之心,我在犯罪…Father,我怎么会这样软弱?

 轻易就被迷惑?我的欲望不可饶恕…任慈的父…为什么…为什么我无力和心里的欲望抗衡…他们在黑色的兽皮上无穷无尽的交合,伊恩苍白的身体在阿尔塔的戳刺下近乎淫荡的翻腾扭动。

 伊恩对每一次进入都做出最热烈的反应,他柔声呻吟,在高潮时大声叫喊,让阿尔塔在畅快的情愉中得到从没有过的兴奋。

 这一刻深陷在欲望的中心,只因为本能的原始快乐而乐此不疲。在跌荡起伏的欢愉里沉沦。

 在最后终于停下来时,伊恩精疲力竭的软在阿尔塔怀里,热汗津津。那双纯黑的眼眸,在最后登峰造及的极乐中烧成灰烬的颜色,万籁寂静…

 ---无知会毁了你,但真相亦然。斯芬克斯,这有着尖锐嘴爪的女子,它出的迷题被俄狄浦斯解答。这可怜的孩子成为真相的牺牲品,他杀了自己的父亲,娶了自己的母亲。

 怪兽斯芬克斯的迷题不是告诉了你,人的一生是多么善变无常了吗?可怜的俄狄浦斯,你被自己的人性所纠绊,执意揭露真相。

 然后呢?你干了什么?他用既是母亲又是妻子的女人的胸针戳瞎了自己的眼睛。他说,他说,正是我这样的诅咒了自己,我用杀了他的这双手,玷污了他的床。

 我可不是生来邪恶?我可不是彻底不洁?然后呢?然后我把他们全杀了。就这样,把他们全杀了…上帝,这个作者怎么写得出这样恐怖的故事?哈里想。

 他揉着酸痛的额角,疲惫的把一厚摞文件合上。我找不到真相,我不知道阿尔塔把伊恩怎么样了。

 噢!上帝,有人因为真相把人全杀了,我要是再找不出真相也会被人杀了。哈里摘下眼睛揉着眼睛。他很想对那两个彻底发了疯的男人说伊俄卡斯试图阻止她的儿子的那句绝望的台词:

 ‘我求你,’她说,‘不要追查下去--我求你,如果你还顾惜自己的性命的话。’可是事情还是违背她的意愿朝悲剧的方向前进了,真相到底还是被俄狄浦斯知道了。

 这个女人,她这句绝望的劝阻说明她知道。她知道真相。哈里把那份文档抽出来,他念出这个家族强有力的姓氏--尼维斯加。

 阿马鲁-马尤,双头蛇,撒旦的化身,用花言巧语引诱夏娃,把伊甸园外可怕的真相送给人类。他怎么会上了它的当?哈里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闭起眼睛沉默了一会儿。

 他拿起电话,按下一个号码,对听筒说:“安娜,让艾理斯和卡尔过来吧,我想我知道谁能找到阿尔塔了。”

 俄狄浦斯是个英雄,因为即使在怀疑事实真相可能会结果他之后,他还是渴望知道。他到底成了一个悲剧。他的人性是他人生最大的绊脚石。哈里的新形象让人目瞪口呆。“你打算辞退我了吗?”

 安娜望着他往身上套一件暴露的礼服。那衣服紧得夸张,哈里费力地往身上拉那些古怪的金色琐扣,他瞪着安娜,大声对她嚷:“当然不,如果你辞职,和艾理斯一样,40%的违约金。”

 安娜撅了下她饱满的红唇“我觉得以后你自己就可以搞定那些色情狂。”“谢谢你的建议,安娜,这件事以后再说。”

 哈里转向用吃惊的表情望着他的艾理斯和卡尔“难道说我是美杜莎?先生们,看着我就让你们变成石像了?”“这…让我们很难接受。”

 艾理斯盯着哈里,他根本无法相信这个绝色美人就是哈里。卡尔呼出口气,表示赞同艾理斯的话。他们难得的意见统一。虽然第一次见面时,卡尔就发现哈里有着非常精致的五官,但当时的情况他根本没办法留心,更合况他的长发乱得像堆杂草遮挡着他的脸。

 现在,那头长发被用心的梳理过,恢复它们原本的魅力,一种非常美丽的棕金色,像是闪闪发光的铜器,弯曲成起落有致的波浪。

 淡绿色的眼睛非常大,像高贵的波斯猫,在浓密的睫毛下如同两汪清泉。

 那紧身的红色皮衣勾绘出这具身体迷人的线条,V字形的大露背设计更让他显得火焰一样热辣。他有一种罕见的美。“我发誓我这辈子只这么干一次。”

 哈里咬牙切齿的说,他把另外两套皮衣扔给艾理斯和卡尔“换上它们先生们,我们去参加狂欢派对。”艾理斯拣起那件黑色的,他低下头,但那种愤怒的不用看就能从声音里感觉出来。

 “第7天了,哈里,第七天,如果再找不到伊恩,我就毁了任何出现在我视野里的东西。”“希望你看不见我和我的公司。”

 哈里说。“我会首先毁了这,这都是你接下的该死的委托惹出来的。”艾理斯激动起来。

 “你是小孩子吗?艾理斯?你又不是不知道,阿尔塔是个疯子,他对伊恩的占有欲让人觉得可怕。”“他不过是个疯子,人们为什么要怕疯子?”

 艾理斯把武器带好“照着他的脑袋开一枪,他就清醒了。”“请你首先保持清醒!艾理斯,记得我们的计划,不许擅自行动,没有我允许,不许开枪,连枪都不许拔出来!”

 “我现在就想开枪,把这个世界炸掉,伊恩到底在哪?阿尔塔把他怎么样了?”

 艾理斯的脸因为疯狂的杀意而扭曲。“安娜,去报警,让人把这个疯子抓起来。”

 他看到套好白色皮装的卡尔,又一挥手,说“不用了,安娜,我们这正好就有一位警官。”

 他对卡尔说:“他再发疯,警官,你就开枪,你这是保护市民生命财产安全,会有上层对你提出嘉奖的。”

 “我只想杀了那个畜牲,现在,就想一枪打死他。”卡尔握紧手里的手枪。“很好很好,”

 哈里在地板上走来走去“愤怒使人失去判断力,仇恨使人丧失理智,现在你们两样都有,既没有判断力,又缺乏理智,让我看看你们怎么救出伊恩。”

 他坐在沙发上,半天没有说话。艾理斯沉默着,他心急如焚,但是必须冷静下来。

 他必须那样,恢复一个猎杀者的冷静和掠食动物的血腥直觉。他深吸了口气,对哈里说:“我可以了,哈里,别在这因为无用的争吵浪费时间。”

 哈里发出一声叹息。等了一会,他终于开口对艾理斯说:“我会想办法帮你救出你的情人的,艾理斯。”他又转向卡尔,接着说:“我会帮你救出你的哥哥的,卡尔。”“但是…”

 他再次叹息了一声“请你们冷静一点,相信我的计划好吗?”他站来,把一个倒立的十字架挂在脖子上。“出发吧,先生们,午夜12点了,灰姑娘的魔法时刻,这代表狂欢舞会开始。”

 夏娃拿着扭曲的果实,她听见蛇的低嘶,就在,那上,咬了一口。她新生的愤怒击向何方?棕色的果核,落下,落在上帝脚边。

 上帝看着这个女人,伸手,给时钟上了发条…那如泣如诉的小提琴被突然拉到最高调,变得越来越刺耳,直到几乎成为一声哀嚎,然后,突然收尾,变成一片死寂。

 “看,你从伊甸园里被踢了出来,就掉进了时间,被逐步推向死亡。”

 这个英俊的年轻人终于停止了他折磨人的音乐,把那双颜色浅得让人怀疑真实性的蓝眼睛对着哈里。

 查尔斯?尼维斯加,一个罪恶家族的完美继承人,虽然他还如此年轻,但犯罪对他来说好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份。

 查尔斯坐进椅子里,把小提琴放在手边的小桌,他带着纯粹欣赏的笑意打量着对面沙发里那个美丽的男人,他的目光在那雪白的脖颈上倒立的十字架上停留了一下,又立刻移到那双浅绿色的眼睛上,并且没再移开。

 “上帝让时间惩罚人类,因为他们看到了真相,因为人们有了智慧来分辨光明与黑暗,善与恶,上帝就把人们推近缓慢的死亡过程。”

 查尔斯说。他执起哈里的手,把那只纤细的手翻过来,低头把嘴唇凑近那柔软的手心,但并没有亲吻。查尔斯只是深深嗅了一下,然后说:“有死亡的甜美味道。”“死亡是每个人的结局。”

 哈里抽回自己的手,他迎视着那双浅蓝色的眼睛“上帝的爱一直强硬,人和上帝之间是有距离的,上帝对约伯说‘我创造世界时你不在场,所以你不懂。’,所以我们不懂为何会死,因为生对我们来说更重要。”

 查尔斯笑起来,他显得很愉快。等了一会,他问哈里:“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安娜。”

 哈里回答,同时在心里默念,原谅我,安娜,这是有原因的谎言。“很美丽的名字。”“谢谢。”“你来这里想要些什么呢?美丽的安娜?”

 查尔斯把视线移到跪在他脚两边的艾理斯和卡尔“你要卖掉这两个漂亮的小家伙吗?”“他们不值多少钱,人的生命和很多东西比起来都不值一提。”

 哈里笑了一下,他用手指抚着自己的胸口,有意无意的用指尖划过那个倒立的十字架。查尔斯露出个有些遗憾的表情。“真可惜,”

 他说“我本来想也许我的娱乐城以后能够为客人提供两只相当有趣的小宠物了呢。”

 他用有些夸张的动作叹了口气,然后直视着哈里的眼睛开口“那么,美丽的安娜,你要和我谈些什么事情呢?”“这个。”

 哈里用手指拈起胸前的十字架。查尔斯笑了一下,点头说:“很漂亮。”“它来自诺加莱斯。”查尔斯做了个‘哦’的口形,他没有说话。“真相残缺不全就会变成谎言。”

 哈里把十字架从脖颈上解下来,握在手里“让我来讲一个小故事。有一个女人,非常美丽,得到所有人的爱恋,但是她品行不端,欺骗了所有爱慕她的人。

 有一天,这些人发现了真相,她被砍成了两半分别埋了起来。这两座坟墓便长出两丛美丽的灌木。这种灌木的叶子有神奇的魔力,它让鲜花四季常开,果实常熟,男女永保青春。

 南美洲的居民把它叫作古柯。坟墓有两处,一处输送快乐,一处储存快乐。我想把储存的快乐卖给你,先生,但我要求相同的条件--用真相交换真相。”

 查尔斯沉默了一会,他突然笑出声来,说:“能告诉我你的这个装着真相的十字架从哪来的吗?”“那是另一个故事了,先生,在一个故事没有结尾时,难道您会想听新的故事吗?”

 查尔斯的再次愉快的笑起来,他鼓了两下掌,说:“我喜欢听你讲故事,美丽的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