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奉行简洁生活法则,即使出门半个月,依然没有需要寄舱的行李。

 过海关之后,麦迪匆匆急行。出口处迎接的,是魏曼大大的笑脸。刚从热带艳阳下返回、猝然遭遇北京刻骨寒风的那点瑟缩突然就好多了,暖意慢慢渗透到一度无措的心底。

 走近,认真端详隆重登场的tuxedo混搭造型:GIORGIOARMANI闪亮缎领大礼服,搭配棉质前卫涂鸦街牌卫衣。眼睛里瞬间堆叠了浓浓笑意,终于忍不住夸张地呻吟出声:“不过是下午来接个飞机而已,有必要这么漂亮吗?”

 亲热地给稍微晒黑了点的麦迪一个大大的拥抱,魏曼笑嘻嘻:“别这么谦逊…小麦你现在可是焦点人物那,一声不响跑出去度假,连我都沾光被大人物惦记…陈垦昨天打电话过来,问你具体什么时候回。

 怕你们是闹别扭了,没敢说你已经告诉我回来的航班时间。”“他…想来接我?”好不容易在陌生街头闲荡中调适好的心情突然又猛烈震荡,麦迪强自镇定,苦笑“哪里当得起?”

 “你可别小看自己的焦点气质,哈…前阵子,家明还拉着我认真商量到半夜,讨论怎么追求,能让你目光从陈垦转到他身上。

 上周末凌晨,本来好心去聊天顺道接他回家,临走却电话我说出了点意外。想约他今天一起来接你的,凑巧他有事,说你先放松休息一下,明天他作东给你接风。”

 凛冽风中,没法说话,两个人低头并肩快步冲向停车场,坐好系上安全带,麦迪的脸色还有点怔忡:“家明当真对你说过,要追求我?”

 “何止。他还在我面前用一往情深的表情说,你不喜欢也不会接受他那种糜烂放纵的生活方式,为了让你喜欢,决定卖掉会所,做普通人…为这笔获利丰厚的生意,他差点被垂涎的人绑架。

 而且他再三申明,是因为他自己最终极的梦想就是做个普通人,请你千万担待他的放肆邪僻。”魏曼耸耸肩“意外还真有一点。不过,万众仰慕的一流高手杨家明居然试图做你的男人…怎么想,都觉得你小子太赚了。”

 车子平稳飞驰在机场高速,路两边灰黄的枯枝倒退着飞掠过。麦迪被这越来越真切的消息彻底弄懵了。那个淫靡混乱甚至飞舞着鞭痕血腥气息的夜晚,已经超出了麦迪的接受范围。

 所以,醒来后,他尽量劝自己相信,只是做了一场荒淫的乱梦。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几年累积的假期一并请了,带着惶恐中投奔亲人的心情,逃往新加坡,去找成功彻底放弃过的林宜。

 但是真见到笑容爽朗、皮肤晒黑了,言谈之间却刻意保持礼貌的林宜,麦迪蓦然发现,自己实在太天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战场。每个人能看见的,不过是自己的路。放弃从林宜那儿得到有效帮助的幻想,一个人安静走遍新加坡马来西亚。

 给自己的小小奖励,不过是每天晚上打个电话回北京,把行程和酒店联系方式告诉陈家的佣人。

 这样保持一个和他曲折的联系,似乎就能心安一些。直到有一天,陈垦居然亲自接电话。听见那永远沉着霸气的声音轻轻一句“是麦迪?”突然觉得话筒烫得再也拿不住。

 “隔几千公里的电话线,听见他的声音,忽然觉得自己卑鄙。”麦迪当然相信,魏曼一定是知情的人…家明有什么事情大半不会瞒着他。

 于是,话说得非常坦白:“表面看起来我很跩,两个这么杰出的人等我选择。可是,陈垦对我好,不过是坚持男人的道义,外加不肯失信于家明;而杨家明的追求…”

 “你怀疑他是脑子一时发热?”魏曼笑。“我还不至于这样诬蔑家明…只是觉得忧虑。”麦迪一点都不觉得好笑,愁眉不展“不知道因为什么理由,他说服他自己,相信我是他的最合适伴侣。要命的是,我自己很清楚,像他这样璀璨的发光体,不是我这种平凡心脏负担得起的。”

 魏曼啧啧:“看来,你预备选择陈垦?”麦迪脸色有点苍白:“求求你,别开玩笑了。陈垦根本就不是我有资格选择的,从来都不是。如果我把人家好心陪我玩一段看做理所当然,再仗着他对家明投鼠忌器的心思,非要赖在他怀里,我成什么了?”

 “陈某人都亲自放话,随时欢迎你回家。”魏曼夸张地叹息“你明明喜欢他,这么退避,是不是太遗憾了?”“换了你,会怎么做?”收起嬉皮笑脸,认真考虑很久,魏曼苦笑:“我们都是笨人,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轮到自己,大概会像你一样,落荒而逃。”两个人飞快互相瞟一眼,掉转头,各自大笑。眼底,都隐约闪烁着泪光。++走进办公室,将近中午。躲在暖气充足的房间里面,隔着玻璃窗看阳光,明朗的光线令心情振奋。麦迪不由自主深呼吸,然后,疑窦掩上心头…这令人愉悦的咖啡香味…为什么如此亲切?

 纳闷着,先去主编办公室销假。刚回到座位,就听见两位英姿飒爽、平时眼高于顶的编辑刘与李交流心得。

 平时总斯斯文文的李大小姐对什么人说话都带刺,唇枪舌剑:“恭喜啊,今天中午编排到机会请客,多谢人家昨夜帮你加班翻译基础材料稿子…”

 “不就临时失忆,忘记英文?挺自然的啊…昨天,好像还有人差点忘记咖啡怎么加糖。”性格开朗的刘美女端着咖啡笑吟吟,明显赢了一局。

 “两位美女研究钓金龟功课啊?”麦迪笑笑,随口寒暄“一般目标不是对外的嘛,怎么,改进攻内部的谁了?”

 “麦迪真有钱,跑新加坡度假…有什么收获?”编辑部里面,一个主任的头衔还真算不了什么。刘说话自然也很亲热或者随便“有钱逛东南亚,一定有钱请中饭的哦。”

 同事们谁都喜欢麦迪肯吃亏、对人真心好。李大小姐也就是见了他,才会漾开一点笑容,语气也不讽刺:“麦迪你别相信,更不用破财…刘美女今天中午急着请客,哪里有空等你?”

 困惑地目送刘美女对镜整妆之后袅袅婷婷转到后勤那边,麦迪懒得多事,忙着整理办公桌上堆得山一样高需要处理的图片,同时匆匆审阅一些流程中的半成品稿件。

 李的声音却不依不饶传进耳朵里:“不就自己创造个机会请新来的法语翻译吃饭嘛,笑得一脸稀烂,真不怕人家牙酸…不过这杨家明长得也太好,昨天采访当红大明星,愣是把那红得发紫的明星比得像个跟班…”

 凭直觉,知道有熟悉的眼光停留在脸上。心脏突然停跳了好几秒。麦迪苍白着脸抬起头,正好看见笑得很忘我的刘美女,身边站着挺拔颀长的杨家明。

 一件阿迪达斯三叶草复古系列套头棉衫,一条Paulsmith便裤,也只有他,才能把低调的衣服穿得清傲矜持闲雅。加上像透出淡淡星月光芒的容颜,隐约流转珠玉润泽的眼睛,和倾城的微笑,顿时照亮了平日纷乱庸常的编辑部。

 和麦迪的目光相遇,家明脸上绽开一个毫无保留的温暖微笑(简直可以清晰听见女同事们心狂跳中倒吸一口凉气避免昏倒的声音,和男同事们对比后自卑绝望的低低呻吟…),用他那种任何时间地点都行云流水的完美风度,迈着轻盈步伐走过来。

 看见麦迪,露出眩目的笑容:“麦迪,看见你真好。煮了咖啡,今天起大早新鲜磨的粉,连你习惯份量的糖与奶都加好了。洒了一点点香草粉,你试试看喜不喜欢?”

 在一屋子女性眼睛放出的飞箭中,麦迪叹息:“新来的法语翻译?你?”“虽然我中文一般,法语也远远不如英文流利,幸好,通过了主编的面试。”

 家明的笑容不像平时冷漠悠远,清晰的暖意令麦迪说不出话来。主编也不过是个女人,看见杨家明的脸,怎么还可能有招架之功?再说认识这么多年,麦迪当然很清楚,杨家明懂多种欧洲语言,可以看懂绝大多数欧洲典籍…包括拉丁文。

 小小一本娱乐杂志需要的那点法语八卦文章翻译,怎么难得倒他?太意外的相遇,大脑一片空白。迷乱的间隙,麦迪多少还是高兴的…看到家明终于肯远离会所的豪奢淫逸,愿意像普通人一样活着。

 因为没有人比麦迪更清楚,家明的心愿,不过就是做个简单的普通人。以他之前那种方式,绝不可能达成心愿。麻烦也真是麻烦。杨家明就像一道光,走在不论多么金碧辉煌的场所,都能轻松夺走所有人的注意力。

 在这么普通的环境里,简直就像现身上演谪仙记。终于调匀呼吸恢复神智,明知多余,麦迪还是忍不住喃喃问:“上班而已,凭你的本事哪儿不可以,为什么偏偏选这里?”

 根本不顾周围N多关注甚至嫉妒的眼光,家明全神贯注凝视着眼前的麦迪,看懂这个温暖的人为自己的做法而流露的淡淡安心神情,欢然微笑:“每个人天生都是演员,需要基本观众…我希望演出的所有情节,你都看见。

 至于你喜不喜欢,我不敢奢望,更不会勉强。”被这用词含蓄但绝对可以算赤裸裸当众示爱的话吓了一大跳,麦迪脸色顿时血红:“我心脏不够好,家明,别玩了!”不忍心看面前清澈如阳光的人窘,家明耸耸肩:“知道你放假刚回来,着急的工作一定多。

 有的是时间,晚上叫魏曼出来一起吃饭?总该为你接风的。”捧着额头,重重喘口气,麦迪苦笑:“快去吃饭吧,刘美女该怒了…”

 带着一切了然的微笑,家明点头同意,翩翩走开。深呼吸,竭力把心思转回面前的稿件,麦迪眼前都是纷乱飞舞的金星: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被杨家明追求;同时,同样出色的陈垦还奢侈地提供选择的机会。

 互相依偎着用体温取暖的朋友,突然变成了热烈追求自己的男人,甚至非要介入参观自己被男人插入…这尴尬,究竟是出了什么故障?多年以来,旁观卓然千万人之上的家明操纵人们的欲望,玩火玩得那么漂亮、那么绝望,总是微皱着眉头含蓄劝诫。

 居然玩到了自己身上,还真滋味难辨。平凡的麦迪卑微而真诚爱着的陈垦,却精彩在那么遥不可及的高处。即使连尊严都放弃,顶多得到他友善的垂怜爱惜,终究得不到梦寐以求的激情。

 他心烦意乱,甚至懒得潜心分析自己,为什么看见杨家明携美丽女孩子悠然走过,目送那一双相称到绝的背影,居然有一丝不舒服。

 ++不管麦迪多么想推迟结束时必须面对的尴尬,接风的这顿三个人的晚餐,还是很明显已经吃完了。饭后要的铁观音都泡得没有什么滋味了,餐厅的服务生都眼巴巴等他们走了可以打烊,实在没法再拖。

 魏曼饶有兴趣,看看自始至终淡定微笑的家明,又转头打量表情不像平时从容、多少有点不安的麦迪,不敢造次说些什么,故意怅怅叹一口气,伸懒腰:“就算再依依不舍,我也必须走了…夜里还要进录音间,有直播节目,我不能迟到。家明,麻烦你送小麦。”

 “那…我们也该回去了。”麦迪挣扎着答应。家明微笑:“小麦我送你…回哪里?”就怕被问这一句。租的房子倒没有退掉,但很久不回去住了,一应动用的东西甚至连牙刷毛巾都不齐。

 昨天回来,是直接回陈垦家睡的…那四合院大得刚好可以看不见不需要相遇的人。踏上回程飞机,麦迪已想清楚,不该仗着别人的怜悯与友善继续踌躇。

 本来是打算好今夜就搬出来。可是,让杨家明送自己去搬东西,似乎不太妥当:万一被陈垦看见,误会自己已经选择家明,岂不是耽误家明得到真心意的机会?

 这么熟悉的朋友了,当然能猜出麦迪犯难的理由。怕他心累,家明体恤微笑:“不急在一时。别逼自己考虑太周全,不过是送你回家休息…并不需要你担当什么。”

 体贴的提醒,令麦迪心神恢复清明,淡淡说出担忧:“犹豫,不过是因为没有自己的家。”家明借低头拿车钥匙不逼视他,避免尴尬:“这会儿再讨论形而上,餐馆里等着下班的这帮人会哭的…你刚回来,上班忙了一整天,肯定也累了。

 有什么话,什么时候都可以说…我随时有空,也有心情听。”看着平时冰一样易碎的家明不再冷漠辽远,反而是坚定沉稳关切呵护身边人的好男人模样,麦迪有点不适应。

 硬推托却又矫情,也就老老实实说:“去陈垦家…已经跟他说明,我想尽快搬出来。”“放心吧,我不会认为非此即彼。”家明温然微笑。多半已经接到主人命令,前来迎门的人连寒暄都省略,只默默放车子进入。

 车子缓缓滑进,心细的麦迪发现那人连门都没有着急锁,反而先拨电话,急急说什么。略沉吟,决定不多事询问…今夜过后,多半不会再回这幽深宁静的院落了吧?

 转眼要离开,还真有些遗憾:在这里,终究是没有看到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的好时候。

 回到一直住着的房间,检点昨晚已大略收拾了的东西。进行着手头琐碎动作,麦迪没有抬头,甚至没有随口寒暄…有家明在身边,即使他并没有弄出任何响动提醒人在场,关于那个紊乱夜晚的记忆还是突然变得太明晰。

 而这种事情一旦发生,很难再回到从前淡而亲密、温暖关切的舒服距离。有些恍惚地忙碌了不多久,听见熟悉的奥迪A8引擎声。动作下意识滞一滞,刚勉力恢复正常的速度,听见外面轻轻敲门。

 看麦迪不想停顿下来的身体语言,家明便过去打开门。人却没进来,只礼貌周至地微微鞠躬,然后含笑说:“陈先生让过来打一声招呼,他回来了。”“然后呢?”麦迪闷闷问。

 “陈先生没有吩咐其他的,只让过来说一声。”沉吟一下,麦迪当然已经想明白,这招呼是给谁的:“先生知道是朋友送我过来的了。”

 “上上下下的人都认识杨先生。”家明在这里养伤的时候,陈垦的紧张殷勤让下人印象极其深刻。

 “知道了,谢谢。”等人走开,麦迪掉头对家明淡淡一笑:“一定是下人电话告诉他是你来了,特地赶回来的。你见不见他?”

 “我欠陈垦一个大人情,既然他专门带话来,去打个招呼好了。”家明轻松地回答“就算我多心,特别希望见到陈垦之前,弄清楚该怎么面对他…你不介意我自己同他论交情吧?”麦迪脸色惨淡:“我不会痴到真以为自己有权利决定选择甲或者乙…家明,别好心哄得我忘记自己是谁。”

 深深看进麦迪眼睛里,家明温柔微笑:“小麦,你总是低估自己的价值。以前我只享受你的善意,现在贪心起来,希望独霸你的温暖。人家看不懂你的珍贵,我相信陈垦能。所以我们才会老老实实商量好,等你的决定。”

 “之所以貌似有权力选择,这份矜贵,是你坚持要给的。不是我有资格。”“一个人的价值永远是自己拥有的,别人没有资格给。”家明依然好脾气地微笑。奇异的是,即使这样温柔的表情,他还是拥有那种危险而蛊惑人心的魅力。

 多了真实生活中的投入感之后,沧海般深沉迷惘的滋味,变成了美玉明珠的润泽。幸好看得熟惯,麦迪总算能控制心神,不因为这该死的倾城微笑而动摇理智。

 他还非常清楚,真牵丝绊藤讲道理的话,天底下很少有人讲得过精通逻辑、推理以及种种难懂哲学范畴的杨家明。所以他跟家明交流,一向只简单陈述事实:“我承认现在还爱着陈垦,却没有跟他对等互相拥有的强势。

 他为你沉迷,你却不给他留一丝缝隙。如果你再偏偏要把心思用在我身上,平白弄一个死结出来,何苦来?你给自己、也给陈垦一个机会,也算放我自由。”

 看麦迪苦恼伤心成这样,还不忘记强撑慧眼看清楚局势,汲汲替朋友、替深爱的男人打算,家明心里涌过一阵暖流。他喜欢麦迪,就因为在他身边总能找到沐浴在阳光下的感觉…明朗得天经地义,不需要付出额外代价,却又珍贵得无可替代。

 “我旧伤太多,配不上你…我太自私,令你困扰了。就容我放肆这一次,以后一定等你明确示意再尝试,好吗?”又补充喃喃低语一句“原谅冒犯”踏上前一步,紧紧拥抱麦迪。

 就像抱住对这尘世最后的信仰。从来没有想过,家明的怀抱居然这样强势。靠在勤于健身造就的宽阔坚壮胸膛,感受着若有若无的佛手柑淡香水味道,和令人安慰的体温,麦迪突然控制不住情绪,眼角湿润。

 高大得多的家明轻轻用下巴像小孩那样蹭他的耳朵,柔声安慰:“别伤心,小麦,你也别忙着收拾东西…我听懂了,你想选的还是陈垦,不过怕他不是甘心厮守。

 我替你再去问问陈垦真实意思,好不好?”从最原始提供勇气与支持的拥抱动作里面汲取了力量,麦迪声音已经稳定:“我可不可以选择离开陈垦,然后,继续做你最好的朋友?”

 最艰难的话终于说出口。麦迪突然全身虚脱,重重喘一口气。家明全身一瞬间绷紧了,又小心翼翼放松:“小麦,你有全部自由,我听从你任何决定。但是,我不接受你替我作主…尤其是接收你曾经的男人。”

 “我们这就离开?”认真审视着面前人,像是看透皮肤,探进灵魂里面去。良久,家明扶麦迪到舒适的沙发边坐下:“人要走了,这点礼貌还是有的,我去跟陈垦打个招呼,再送你回自己租的地方。

 其实你那屋子很久不住人,多半不太舒服,你还是住我家吧。相信你不会担心我强迫你…没有人比你更清楚,这世界上,杨家明大概是最没有兴趣强奸别人的了。”

 “顺便替我向他道个歉。”麦迪轻轻喟叹“我早看出他接近我是为了你,还腆颜恋栈这么久,怪不好意思。”

 “那是他的福气。”家明一笑“我去去就回。”“一时半刻收拾不完,我不急。”麦迪淡淡地。目送家明步伐优雅流畅的身影,眼前似乎还晃动着任何爱男人的人都会动容并心跳加快的笑,耳廓指尖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彷徨之余,胸口突然钝钝地疼…当发现家明是来告别的,将带着麦迪从此消失,陈垦会做什么?麦迪从不奢望。他甚至还保持着清醒,能够冷静地劝自己,根本就没有资格伤心。

 这个傲睨众生、有胆量有气魄操控世事甚至很多人命运的男人,从来没有真正属于麦迪过。自作多情,岂不是很可笑?他只是觉得有一点点透不过气来。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