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闷到不行,又心堵得快要炸开,再被这两张色欲熏心的面孔一气,嘉颜连招呼都懒打一声,起手就给了他们一人一拳。由此,就好像突然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那些绵密的攻势,带着满肚子的怨恨,便一发不可收拾地冲了出来。

 也该当那两个混混倒霉,撞到了嘉颜的枪口,不一会就被他打得哭爹喊娘,抱头鼠窜了。“哼…年纪轻轻就不学好,下次再给我碰到,见一次打一次,快给我滚!”

 擦了擦有些红肿的拳头,踢走了那两个小流氓以后,嘉颜终于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不能忍受就不忍受,不能挽回就别挽回。既然怎么样都不可能再破镜重圆,那至少也应该让自己活得更有尊严一点。

 不能再继续下去,不能再任人践踏。逐渐醒悟过来的嘉颜,是带着这种决心,踏上了回家的路途。因此可想而知,这天晚上,程鸿业的怒吼声,是如何响彻了整幢房子。“你是什么意思?!”

 “好啊!有本事,以后就别再来求我!”一开始是对着嘉颜的背影发火,接下来是对着那些无辜的摆设发火。被他不再服从的态度气到,程鸿业的怒火,几乎横扫了周围的一切。不过,就算他再怎么气急败坏,在同样恼怒的嘉颜看来,却是丝毫没有威慑可言。

 听着屋子里此起彼伏的狂吠声,以及物品接二连三的破碎声,嘉颜的脸上只浮起了明显的快意。

 然后是第二天、第三天…下定决心不再安于卑微的嘉颜,和接受不了他又一次失控的程鸿业,就好像是天敌一般,拧了起来。可以叫“总裁”但决不叫少爷;可以从事助理工作,就是不做奴仆和男宠。

 每一天每一晚,面对着程鸿业几乎要喷火的目光,和处处的刁难,嘉颜倔强地维持着自己的尊严,以至于被他们愈演愈烈的战火波及,整个程家都陷入了一片阴霾。

 没过几天,那些孩子们就住校的住校,外宿的外宿,值班的值班,基本上逃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下那四个无处可去、也不能出去的男宠,成了替罪的羔羊,在程鸿业发挥到及至的雷霆之下,一个个都吓得噤若寒蝉,憔悴无比。

 在此期间,嘉颜的身边,还出现一个新的状况。随着大多数的学校进入了寒假,他在美国的那几个学长,也回到了回到了国内。

 “嘉颜,好久不见啊,怎么都不和我们联系?”当然,作为鸿升出资培养的人才,拿到了学位证书以后,还是要回到鸿升服务。

 只是令嘉颜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原本是在不同分公司里工作的这三个人,居然一回来,就被一起调进了总部,而且还成了他底下财务部的员工。

 “呵呵,嘉颜一定是忙坏了,一下子就要接手那么多事,任谁都不会有其他心思了。不过啊,我们听以前的同事说,你干得不错,还蛮有一套的呢。”

 “嗯,啊,还好,还好。”其实,哪是什么有没有心思的问题,自从知道,他们几个都是受程鸿业的指使,才会来接近自己的,嘉颜的心里,就难免有着诸多的疙瘩。就好像现在,他们几个突然出现在眼前,嘉颜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他们。

 结结巴巴地愣了老半天,直到识趣的学长们,自己开了幕,又自己下了台,然后在一通非常热闹的招呼之后,向他续了职,报了到,又自动消失在了门后,他才有一点点明白过来。

 原来从今以后,他在财务部的权利斗争里面,可以不必再孤军奋战,除了程鸿业所给予的权利,他现在又多了三个,一直对他“关怀备至”又对他彼为了解的手下。而事实也的确如他所料,就好像是特别为他铺设的一样,被分别安插到三个重要岗位的三人,在之后的工作上,都给了他无法估量的帮助。

 难道这一切,都是程鸿业安排的,难道是他早就算计好的?虽然隐约感到,这些不可能全都是巧合,但是由于冷战的加剧,被感情的问题折磨到心力交瘁,嘉颜实在是不敢奢望,那个对他弃如敝屣的男人,会这么用心良苦。

 是的,在另一层面,经过了大约一个多月的对峙,就和史上大多数的战役一样,弱势的一方注定得不到胜利的喜悦。

 随着旺盛的怒火,逐渐平息下来,看着程鸿业回到了男宠身边,给他们添这添那,宠爱有佳,嘉颜之前所坚定的东西,却在越来越强烈的妒忌之下,慢慢地变得不再确定。

 “嘉颜,少爷他就是这么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想和他分手的话,就委屈一点,主动低头吧。要不然…唉,后悔的只会是你啊。”

 “嘉颜哥哥,我们也不能和你多说了,总之你快点向鸿业大哥道歉吧,再拖下去,他可能真的会被别人抢走了呢。”

 就如同孩子们和佣人们所告诫的那样,拥有着荣耀、地位、财产、家人,抱着唯他是从的情人,程鸿业或许能把嘉颜当作是一件摆设,当作是一件别人碰不到,他也不想碰的私家收藏。

 但是嘉颜,他却难以忍受自己唯一的男人,在转身之间,就成了别人的枕边人。

 那些本来想要忘记,却还没来得及忘记的感情,也可能永远都忘记不了的感情,在这几个星期的远离中,反而变得越来越强烈,越来越不可收拾,强烈得就如同魔性的藤蔓,紧紧地缠绕着他的意志,侵蚀着他的灵魂,把他原本还算坚强的心性,压迫得越来越脆弱,越来越接近崩溃的边缘。

 特别是在那个人单影支的除夕之夜,看着回复了家长风范的程鸿业,和家人们其乐融融的聚在了一起,热热闹闹地吃着年夜饭,而他却一个人呆在厨房里面,和自己的影子相依相伴。

 嘉颜第一次知道,原来他的眼泪,也会是那么的廉价。没有人在乎,没有人过问,没有快乐,也没有希望,在这个水晶般华丽的宫殿里,他一直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哗…

 “鸿业,好讨厌…”那个时候,听着餐厅传来阵阵的欢笑,嘉颜也是第一次体认到了,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役之中,他只有失去,没有得到。

 就算不再叫程鸿业“少爷”就算不再容于这个家庭,可他是程家员工的身份,他早已被他买断的前途,以及无可逃遁的命运,依然没有丝毫改变,就像是挣扎在樊笼里的小鸟,他最终仍跳不出主人所限定的空间。

 既然这样,那他还有必要,再继续抗争下去吗?于是,就这么挨着、磨着、挣扎着,忙忙碌碌的新年,很快就过去了。

 进入了三月以后,随着公司的各项运作,迎来了一个新的旺季,作为财政大臣的嘉颜,他的工作量也变得越发繁重起来。

 “怎么样,嘉颜,又在改报告啊?!”这天下午,才从程鸿业的办公室出来不久,正被厉令着修改数据的嘉颜,突然被一道声音打断了思路。抬眼一看,那个直接拧开了门把,走进来的人,居然就是他名义上的直隶上司―――金越铭。

 “是啊,有些地方需要再核实一下,请坐吧。”在这个年近三十的前辈面前,嘉颜可说是没什么隐私的。从他间接害死了鸿儒,第一次卖身给程鸿业开始,期间所经历的诸多坎坷,金越铭也大都参与其中。

 把他让到了前面的沙发上,有些不知来意的嘉颜,秉着虚心求教的心态,一脸认真的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可是等了一会,不见金越铭说话,只见他用怪异狡黠的目光,对着他打量了一遍又一遍,越发弄不明白的嘉颜,也对着自己审视了一番,这才说道。

 “你…你有什么事吗?”“没事,就是因为没事,才被总裁叫来看着你的。”“唉?看着我?为什么?”“因为焦毅仁来了,所以他要我看着你,不许你出去,以免你被那个大佬看上。”

 “什么?”这下子,终于领会到了目前状况,嘉颜霍得一下,便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以免我被人看上,那么他呢,他就可以被人看上吗?不行,我得出去看看,他们在办公室里吗?”

 “嘉颜!那是总裁和焦先生的事,你不是已经放弃了吗?”果然,他和程鸿业之间的一点一滴,还是没能逃过金越铭的视线。

 就在他要冲去的时候,金越铭忽然一个箭步,挡在了门口。“再说,焦先生追求总裁的事,早已不是什么新闻了,总裁也受过焦先生的援助。如果他们真的要怎样的话,对你来说,不也是个解脱吗?啊,他们出来了。”

 就着金越铭所指,隔着百叶窗,嘉颜果真看到了那个正经界的大佬。可能今天只是顺便路过,出来的时候,他的那些手下,连位置都没有移动过一步。

 “那,这个世界上的事,可没有什么是永远不变的。过去了就过去了,再也没有后悔药可吃了。就好像现在,那边的这个男人,对总裁可是百般讨好的呀。”

 大概是还嫌嘉颜不够烦心,凑到他的耳朵旁边,金越铭还不断添上这些挑拨的言语。一边是极具蛊惑的低喃,一边是焦毅仁故意握着程鸿业的手,久久不愿放开的景象,在这双重的压迫之下,嘉颜终于受不了地大叫起来。

 “不,不能这样,业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我不允许别的男人碰他。放开我,让我出去,让我走…”

 又和极力阻止他的金越铭纠缠了一会,眼看着焦毅仁在电梯里消失了踪影,也重新获得自由的嘉颜,马上就紧随在程鸿业之后,跟着冲进了总裁办公室。***

 “业,我们和好吧,不要再这样了,我求你了。”一口气扑到了男人背上,着急之下,不顾一切的嘉颜,随即抱紧了眼前的躯体。

 只不过,他所在意的男人,似乎并没有被他打动。愣愣地转过头来,看了嘉颜一眼,程鸿业马上就厌恶的推开了他。

 “放开我,林嘉颜!你这是对老板的态度吗?”“不是的,不是的业,我、我爱你,我们不要再吵了,我们和好吧。”“和好?不可能!你以为你是谁啊,我非要巴巴地候着你?告诉你,我现在已经不想再要你了,你走吧!”

 “不要,我不走,请你、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是真心的,我求你了。”一个是无论如何,都要扑进男人的怀里,一个是不管怎样,都要保持距离。

 纠缠了半天,有些不耐烦的程鸿业,一个发力,突然把嘉颜推到了地上。“你走吧,如果你觉得在这里委屈,或者看到我不舒服,我可以安排你到其他分公司上班。”

 “什么?!”怎么都没有想到,程鸿业终有要放弃他的一天。

 看着从容不迫的男人,冷笑着走回了自己的座椅,一切的矜持,一切的犹豫,也这一刻,分崩离析“不要!真的不要,我不要离开这里,也不要离开你。我求求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求你不要再这样对我,我好痛苦,真的是好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