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儿…”冯氏一声轻呵,语气里不无责怪:“你自小到大在我们羽翼之下成长,我们所居的柳家村也是民风质朴,你对人对事都是一片坦诚,这本没错,但江湖多险恶,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个防范之心总是应该的。”

 “这个我懂,可那郝青兄…”宏又抢言道。“此人虽然被你所救,却从未讲过自己是哪一门派,又是因何受此重伤…”“他早对我说自己无门无派,闲云散鹤般在江湖度日。”

 “笑话!”司徒海冷笑道:“闲云散鹤能一人重伤落难于此,而且有不能言表的苦衷?再者我们虽然隐居在此,江湖上的事情也略知一二,从未听说郝青的名字,看他年纪尚轻这也是情理之中,但以他的内力,我不信他没拜于哪个师门之下,再看他言谈的气度,疗伤的胆识意志,也绝不是初入江湖的小辈。”

 司徒宏被爹娘说得不再作声,只听冯淑秀又道:“你爹与我也不去远处,过了鲁封还没有出翎川,就有一好去处,四面环山,地热河又横穿此地,所以如今依然温暖如春。”“娘也要去?”宏问。

 “你爹一人去,我不放心。”冯氏说着与丈夫对视了片刻,那其中的柔情自是不必言表。

 “心法修行十日,我们有十四五日必定能返回,想来那郝青的伤也大好了。你与他在家中好生相处。我们虽不全信他,但也不觉他会图谋我们哪里。”

 此时司徒夫妇已收拾停当,三人已出房门来到院中,司徒海想了想又对宏道:“我们出门便不打扰郝青,你对他讲就是了。另外,自我被毒根困扰,外面大小事宜都你一人担当,我们走这几日,家中一切交与你爹也放心。”

 宏听着心头一热,答道:“其实这些日没能为爹娘排忧解难已是孩儿不孝,还请爹娘一路保重,破了妖毒早日归来。”

 送走父母,宏回到自己房中,想看看郝青是否睡得正酣,于是走到里间门前,挑开棉帘,轻推房门,只见郝青早已穿戴整齐,端坐在床榻上。宏笑道:“青哥起得早,我爹娘一早出门,恐是扰了青哥休息。”

 郝青也笑道:“哪里,我早已醒来,知道两位前辈不愿太多繁文缛节,又想他们很快会归来,便未与他们道别,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得是,他们再回来时,我爹一定又与从前一样体态康健,精神攫烁了。”司徒宏面上带着欣喜之色然后又问:“青哥是何时看出我爹毒根在身的?”

 “从见前辈的第一面时就知道,但并不确定是那月毒,后前辈助我疗伤,我见他皮肤之上有梅花状红润才知晓的。”

 郝青说着停顿片刻,再道:“宏,看你这般信我,我自不会让你失望,实不相瞒,这驱毒的心法我曾亲自试过,你爹定会痊愈。”司徒宏见郝青说话时朱唇皓齿,面色虽无红润,却是有麦色光泽,明眸沉静又灵光游动,笑容真诚友善。

 一时间宏似受了某种蛊惑般望着郝青悠悠道:“郝青兄是铮铮铁骨,血性男儿,司徒宏不仅信你,景仰钦佩哥哥,也…”

 宏欲言又止。郝青此时一改方才的坦然神色,二人目光相接,郝青似在审时度势,又有温情绵绵,只听他道:“宏,我想问你一句…”“请讲。”司徒宏说着也不回避郝青犀利目光。“你可愿意与我交好?”

 “…”司徒宏神色诧异,面带桃红,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再看郝青目光炯炯,一脸郑重,无一丝戏谑之意,便镇静了开口:“我仰慕哥哥多时…只不知你是何意?”

 郝青一笑,头微微一低复又抬起,朗朗道:“宏虽年少,却是举止落落坦荡,一身豪气,风度不凡,令郝青敬慕,但我知你心高气傲,生怕折辱了你,故斗胆一问。”

 司徒宏听着只站在那里憨笑,二人都不言语,却是心潮起伏,似等待爆发的一刻。“师傅,请开门。”这时门外传来声响。“是习武的学徒来了。”司徒宏面色潮红,无奈笑道。“去开门吧。”

 郝青笑容里尽是安慰之意。***日光西沉,司徒宏打理过家中一切事宜,竟无一丝疲惫之感,又到外面包了牛肉,打了两壶酒回到家中,见郝青正在炕桌前习字,走近处细看,字虽写得平平,但聚精会神,专心用功的姿态却是可亲。

 “让你见笑…”郝青说着抬头笑道:“我读得书少,最多看看兵书战册,研习兵法布阵,其实不过是识得几个字罢了。”“你这字看似不端倒有放荡不羁的神韵,但笔力不足。不必太拘泥于笔划的规整,气力着于手腕处,再如舞剑般一挥而就。”

 郝青一边左右看着自己的字,象是揣摩宏的话,然后沾了沾笔,屏气写下“司徒宏”三个字。宏看着笑道:“这字好!以青哥悟性之高,早该请名师指点,定有不凡造诣。”

 郝青莞尔,边配合司徒宏将桌子收拾干劲,将饭菜摆上,边道:不要说请名师指点,就是识得这些字也是偷学来的。

 司徒宏听着猜测郝青必是家境贫寒,又想到父亲说这人武功是拜在哪个师门之下,于是问道:“在武功方面,哥哥应该是哪位名师的高徒吧?”

 “没有,我今生从没拜过师,倒有一人我心中一直尊他为恩师,从他那里学的不仅是剑法,还有为人之道,只是我们仅以朋友相待。”

 司徒宏与郝青分别落座炕桌两头,宏为郝青斟酒,自己也倒满,然后举杯道:“我敬哥哥一杯,祝青哥早日康复。”说罢引领而进。郝青拿酒壶,再为司徒宏与自己斟上酒,道:“这第二杯我敬你,救命之恩,呵护之情永生不忘。”

 宏听着会心一笑也随之饮下。二人再次将酒斟满,宏看郝青望着酒杯轻轻一笑,问:“因何发笑?”郝青答道:“此杯应该敬天。”“为何?”

 “为你我相识之缘分,此乃天意。”此话一出,郝青、司徒宏都有窘迫之态,欣喜中带上羞色。二人无言,默然举杯,目光相接,款款深情,将杯中之酒一饮而进。之后二人似都不知如何自处,便只静静饮酒吃肉,郝青先开口道:“宏,我想对你讲些实情…一来,我真名并非郝青,应是张澍青。

 二来,我是绿林中人,此次因官府追杀才至此地,三来,我在江湖上仇家很多。”司徒宏听着,放心手中竹筷,问:“可说完了?”

 见那人摇头微笑,司徒宏也一笑,又道:“张澍青…好名字,我以后依然可以叫你青哥…绿林好汉,只要不滥杀无辜,仍令我敬重…至于仇家,日后宏与青哥并肩行走江湖,定助哥哥灭了他们。”

 张澍青只静静看着司徒宏,目光中全然不见往日的淡然镇定,似有大悲大喜,异常心动。只见他双唇用力一抿,并不答话,从桌上双手端起酒杯,拱手,望定宏,杯至唇边,仰头,先干为净。

 ***床榻间,锦被下,肌肤倚贴,香唇纠缠。司徒宏伏在张澍青身上,早已是心智迷乱,只任澍青唇舌在自己口中变换花样。

 澍青此时稍做停顿,举目对宏轻笑。宏望见一张俊脸奕奕生辉,再想这几日来有种种丈夫之举的男子竟在自己身下,顿觉热血上涌,不可自控,他埋下头在那人身上毫无章法地撕咬揉捏起来。

 “宏”听得澍青一声轻唤,宏顿茫然停了下来,手腕也被澍青死死捏住,再看澍青的皮肤之上已被自己搞得多处青紫。“我来教你。”澍青在他耳边低声笑语。宏先是一怔,然后也轻轻一笑:“不必,你怎知我不会?”

 “好,那你来做。”司徒宏迟疑了片刻,双手挣脱开澍青,又在澍青私处股间掐捏。澍青失笑着再次制止他,道:“你先等我闭了穴道,否则那伤痪处多有不便。”宏恍然,紧忙道:“我竟将这事给忽略了,我们还是不做罢。”澍青摇头:“无大碍。”

 再次欢爱,宏已被澍青压至身下。澍青周到的动作令宏如被冷水激到,猛的开启双唇,低吟起来。

 他此时感受心爱之人的手段,却有瞬间酸涩,想张澍青从前定与他人有过这等欢爱,但宏很快释然。再看澍青,虽也被色欲所困,但眼光总不时望向自己,关爱之情尽显其中。

 司徒宏似有幻觉,他与青哥携手飞向云霄直达天庭,俯瞰世间,豪情无限,或是入地万丈,共赴阴曹地府,千锤百炼,死而无憾。

 宏放任自己感受那欲生无门欲死无路之境界,生生死死,死死生生。虽是生死轮回,苦海无边,却又依依不舍,回味无穷。

 一时间竟觉魂魄已出壳,四处混沌一片,睁开双目,恍惚间,心爱之人一张俊脸尽收眼底,宏猛然起身抱住那人,火热,细腻,坚实,壮硕,宏顿觉天崩地裂,热血狂奔…

 自有那番体验,司徒宏这才醒悟,原来自己与小允他们玩耍这些年,却从不知云雨私情可以完全不同,欢爱的极乐竟是如此。***

 司徒家的小院内,澍青,宏分别盘坐在青石板上,只见二人均双目微睁,面如止水,双手落于膝处,手心向上,一旁是青龙宝剑,另一旁是司徒双凌剑,都似随意地摆放在身旁。

 他们这样的姿势纹丝未动,已近两个时晨。突然只见一个双手轻摆,宝剑已经不知何时握在手中,接着上下翻飞,剑影在其周围晃动,寒光四射。

 因他患处尚未痊愈,仍然席地而坐,只有上身随着宝剑舞动的方向或前俯或后仰,身与剑早已混然一体。

 而另一个此时也飞身腾跃,将地上的双剑海底揽月般拾起,双足空中踢踏,刹那间双凌当胸一刺显威猛,青龙着脚斜横展妙玄。

 三剑交汇,顿时空中一声脆响。再看那司徒宏依仗身子伶俐,已飞到澍青身后,锁腰一剑鹰持雀。澍青早已仰面侧身,手中护身宝剑舞动得柔韧如水,然后压顶一击螂扑蝉。

 二人来来往往,反反覆覆有十几个回合,澍青一个单剑轻挑,似滚滚流星,不着边际。宏不禁一惊,定睛去找那剑锋,却突然左手被震得一麻,宝剑脱手。司徒宏忙着去接,却看澍青手中早已握住自己的一把双凌宝剑。司徒宏腾身跳出一丈之外,笑道:“我输了。”

 “未必,你还有另一只剑在手。”“你静我动本已是不公平之争,待哥哥大好了,咱们再比。”

 司徒宏虽输却心里喜欢,他知道自己与青哥能斗上十几个回合,自己用的是十分功力,而澍青恐怕不到两分,自己的武功只怕没有他的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