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裴溪故坐在紫檀木案前,皱眉看着手里那封刚刚拆开?不久的信。

崔凛站在一旁,睨着裴溪故手中的信,扬声问道:“陛下可看完了?这是家父亲笔所书,字字属实,臣可不敢欺瞒陛下。”

裴溪故沉默不语,好半晌后才慢慢地将那封信折了起来,抬眸道:“如此看来,朕还要感谢崔老?将?军了。”

“崔家为陛下尽忠是分内之事,陛下不必言谢。”

崔凛嘴上说着漂亮话,眼角眉梢里却尽是得意之态,“此次大夏百姓在边境作乱,多亏家父及时带兵制止,才没有闹出更大的乱子来。如今家父已按陛下吩咐,派人将?那些百姓押至皇都,送进死牢里关着了。”

裴溪故脸上没什么表情,只略微点了下头道:“如此甚好。崔老?将?军此番立下大功,朕……不会少了崔家的赏赐。”

崔凛大大咧咧地朝他行了一礼,笑嘻嘻地说:“臣替崔家,谢陛下隆恩。”

“若是无事,崔将?军便先退下吧,朕还有别的事要与云大人和云贵妃商议。”

“那臣先告退。”

崔凛大摇大摆地退了出去,把御书房的门重重一关,震的房檐上?的积雪簌簌地往下掉。

云郴顺着窗子往外?望,瞧着他走远了,才回过头来,急急说道?:“陛下,那些大夏百姓突然作乱,绝非偶然之事。陛下当初颁布诏令之时,为了安抚民?心,还特地拨了三?千万两白银分给那些边城百姓。这些银两,足够他们一辈子的吃穿用度,他们为何还要闹事?”

云青枝也在一旁附和道?:“陛下上?次借崔鸾之事,意欲收回崔家在边境的驻守之权,崔家心里定然是不愿的。只怕这次的事……便是崔家为了保住兵权所为。”

裴溪故眉头紧锁,“朕也是这样想。只是眼下没有证据,朕不但不能收回崔家的兵权,反而还要给崔家赏赐。”

云郴低声道:“请陛下给云家一点时间,云家定会查清此事。”

“朕相信云大人。”

裴溪故点了下头,又吩咐道?:“崔家押送过来的那些大夏百姓,在死牢里关个两三天便放出去吧。楚梁与大夏刚刚商定和谈之事,朕也不能真要了他们的性命去,左不过是吓唬吓唬他们罢了。”

云郴连忙点头应下。

几人正商议着,外?头忽然传来了王年急切的声音:“贵妃娘娘,陛下正在里面议事,现下怕是不方便见您呐。”

“我有要紧事要与陛下说,还望王公公替我通传一声。”

裴溪故一下子便听出来这是宋栖迟的声音,赶紧扬声吩咐道?:“王年,让宋贵妃进来。”

昨日为了崔家的事,他在御书房忙了一晚上?,没能回去陪殿下,殿下一定是见他迟迟未归,等的有些着急了。

他心里十分内疚,昨日他应该派王年去告诉她一声的,让她早些歇息不必等他,待他处理完崔家的事,再回去好好陪她。

云青枝见状,便起身道:“那臣妾和父亲先告退了。”

她拉着云郴退了出去,没过多久,宋栖迟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裴溪故连忙迎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向她赔罪:“殿下,昨日阿朝忙于朝政,没能回去陪殿下,殿下别生阿朝的气好不好?”

少年低着头,薄唇紧抿,一副乖乖认错的模样。

若是换作平常,宋栖迟一定会笑着揉揉他的头发,温声告诉他:“没关系,我等阿朝就好。”

可是现在,她满心想着的,全都是那些被押进死牢的大夏百姓。

她看着裴溪故,一字一顿地问:“听闻陛下把那些闹事的大夏百姓关进了死牢里,此事可是真的?”

裴溪故怔了怔,脸色慢慢地冷了下来。

原来,她是为了那些被关押起来的百姓,才来找他的。

她一大早地跑来质问他,甚至连阿朝都不肯叫了,就为了那些大夏的百姓?

他还傻傻地以为,殿下这么着急地跑到御书房来,是因为想见他呢……

他的眼睛慢慢黯淡下来,没了方才见到她时的欣喜,只剩下浓浓的委屈和失落。

“陛下为何不回答我?”宋栖迟见他迟迟不说话,更是心急如焚,“那些百姓固然有错在先,但也罪不至死啊!他们也是为了生?计,一时心急才闹了事,且大夏与楚梁已经停战和谈,陛下怎么能这样对待大夏的百姓?”

裴溪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哀哀地看着宋栖迟,轻声道?:“所以,你觉得?我把那些大夏百姓关进死牢,是要杀了他们,对吗?”

“臣妾虽不懂朝堂之事,却也知道死牢二字意味着什么。”

宋栖迟嘴唇发颤,声音亦在轻轻颤抖,眼里却毫无怯意:“他们是有错,但陛下也不能因此而随意夺人性命,陛下这样做,和那些嗜杀暴戾的昏君又有何区别!”

裴溪故眼中流露出受伤的神情。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宋栖迟,轻声问道:“所以,在你眼中,我就是一个嗜杀暴戾的昏君?我在你眼中……就是这样的人么?”

“臣妾没有这样说。”

裴溪故忽然笑起来,笑里浸满了酸楚与无奈。他本来还想对宋栖迟解释清楚整件事,想告诉她他根本就没想杀那些百姓,关进死牢不过是想吓唬吓唬他们而已。

可现在,他却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不愿看见她那双含着诘问的眼睛。沉默良久后,他终于哑着嗓子开?了口:“在你心里,那些大夏百姓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你可以为了他们,来这样质问我?”

宋栖迟咬着唇,眼中掠起淡淡水光。

“陛下在清宁宫时便该知晓,臣妾自出生那日起,便是为大夏百姓而活。若不是为了他们……臣妾,也不会心甘情愿被朱大人带到楚梁。”

她微低着头,上?前一步扯住了他的衣袖。

“臣妾来到楚梁,为的便是大夏与楚梁能永世交好。只要陛下愿意放了那些百姓……要臣妾做什么,臣妾都心甘情愿。”

裴溪故一直极力?隐忍着的情绪,在听到她这番话的那一刹那尽数崩溃,如一面本就摇摇欲坠的墙,瞬间垮成一地狼狈的土石。

他猛地转过身,狠狠地钳住少女白皙的下巴,咬牙道?:“好啊,为了那些百姓,你什么都愿意做是吗?”

他甚少对她用这么大的力?气,宋栖迟细.嫩的肌肤一下子就被掐出了几道?红痕。

她眼角噙着泪珠,望着少年发红的眼睛,颤声应道?:“……嗯。”

裴溪故松开了手,发了狠似的将?紫檀木案上?所有的东西全都拂落在地,盛满了浓墨的端砚磕在地上,把一沓书卷染成狰狞的黑色。

他把宋栖迟抱起来,放到空无一物的紫檀案上?,然后又拔去她挽发的金钗,少女如墨似的长发顺着案几的边缘垂落下来,发梢浸在地上刚洒的浓墨里。

裴溪故跪在紫檀案上?,一只手垫着她的腰,另一只手狠狠地撕开?她的衣裳。

“不是说我是个暴戾的昏君吗,嗯?”他嗓音嘶哑,报复似的用手蹂.躏着她的唇,迫使她张开?了殷红的唇.瓣。

她被迫去迎合他的手指,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

裴溪故犹不满足,他倾身上?前,伸手将?少女垂落下去的一缕发丝绕在手上?,然后用那沾了墨的发尾,在她饱满的雪峰上?一笔一划地写着字。

宋栖迟的身体一下紧绷起来,她喉咙里溢出娇柔的声响,不安分地在紫檀案上?挣.扎着。

细细的发丝撩.拨着她的身体,他落下的每一笔,都会带来一阵强烈的酥.痒之感,毫不留情地逗.弄着她。

她渐渐承受不住,声音里已带上?了哭腔,颤抖着攥住了裴溪故腰间的锦带,哀求道?:“陛……陛下……”

少年的目光陡然狠戾,骤然加快了落笔的速度。

宋栖迟的脸颊红艳如血,浑身软的没有一点力气,好不容易等裴溪故停了手,她垂眸看去,见他方才写的,竟是“阿朝”二字。

“不许叫陛下。”裴溪故用力咬了下她红透了的耳垂,然后又用手指轻轻揉.捏着,“要叫阿朝,记住了吗?”

宋栖迟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红着眼眶点头。

裴溪故逼迫着她,一声又一声地喊着阿朝,直喊的她嗓子都哑了,才肯让她停下来。

他垂眸看着躺在桌案上?的少女,她眼里含着晶莹的泪珠,在眼尾处盈盈欲落,脸上还有几道?未干的泪痕,楚楚可怜,娇柔妩媚。

裴溪故怔了怔,放在宋栖迟腰的手慢慢地松了几分。

他本想着要好好地欺负她,惩罚她,让她知道她方才说的那些话有多让他伤心,可一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他的心一下子又软了。

他叹了口气,慢慢替她理好破碎的衣裳,又俯身过去,将?她脸上的泪痕吻的干干净净。

这是他的殿下啊。

他终究,还是对她狠不起来。

他从地上拾起一块干净的帕子,在她垂落于地的长发后跪了下来,一言不发地替宋栖迟擦着头发上残留的墨。

少女似乎是累极了,安安静静地躺着,裴溪故只能听见她气息不匀的呼吸声。

他的眼睫蓦地一颤,接着便扔掉了手里的帕子,从后面轻轻搂住了她的脖颈。

“殿下,不要再说方才那样的话了好不好?”他咬着唇,声音里带着哭腔,似在求她,“阿朝……真的很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小裴还是舍不得欺负我们迟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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