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栖迟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冷冷道:“王公子,自重。”

王知泉却恍若未闻,反而跟着起身,不紧不慢地朝她靠过去,伸手就要去揽她的?腰。

“知泉心仪殿下已久,殿下可知道?”

他知道,像清宁长公主这样矜贵的人,面对这种?事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只要他主动些就是。

宋栖迟厌恶地躲开他的?手,王知泉却不死心地又贴上前来,可还未碰到美人半分?,早被一道牙白色的衣袂隔了?开。

裴溪故挡在宋栖迟面前,将她牢牢护在身后,阴冷狠戾的目光如刀一般落在王知泉身上。

“殿下,茶好了?。”

他慢慢开口,声线温柔又乖巧,可那双盯着王知泉的?眼睛里却藏着仿佛要杀人饮血般的冷意。

王知泉浑身发毛,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我们走吧。”

宋栖迟拉着裴溪故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后又回过头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王公子,以后这样的事还是别做了?……丢人。”

王知泉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却又不敢发作,待她走远了?,才恨恨一拳捶在墙上。

上次在宫中,他没能和宋栖迟说上话,便想着做不得长公主驸马,做个二公主驸马也成,才转头去了宋夕韵宫中。那二公主是个没脑子的?,他不过说了几句好话便将她迷的?神魂颠倒。

可论起来,到底还是长公主驸马更体面些,所以他才不死心地,有了?方才之举。

谁知宋栖迟根本就不买他的?帐,甚至连半分?好脸色都没给他。

还有她身边的那个少年,竟敢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王知泉的?眼神慢慢冷了下来,他今日此举,本就是兵行险招,现下已然失败了,一会儿宋栖迟回去,定会把方才的?事告诉皇后娘娘。

他得想个法子,赶在这前头先哄住宋夕韵才行。

*

从王知泉那儿出来,宋栖迟早没了?品茶的兴致。

她漫不经心地品着那盏刚沏好的碧螺春,满脑子都是方才的?事,口中的?茶也跟着索然无味起来。

没想到,那看起来光风霁月的?王家三公子,竟然会是这样的人。

她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将此事告知母后,虽然她已决意不再过问宋夕韵的亲事,可这样的事毕竟让她遇上了?,不管怎么说,还是得与母后说一声。

宋栖迟打定了?主意,便起身要回宫,走到楼梯口时,忽而想起随身带着的?那把鎏金小扇好像落在了方才王知泉的?雅间里。

她轻轻皱眉,一时有些?犹豫,那把扇子虽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却是宋鸣亲自赏她的东西。

宋栖迟想了想,怕王知泉会拿那扇子做文章,还是决定去把它取回来。

她转身往回走,刚靠近王知泉的?雅间,就听见一阵女子的?娇笑声。

宋栖迟蹙起眉,伸手拉住裴溪故,躲在门边偷偷朝里面看去。

只见王知泉怀里揽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二人腻在一处,举止放.浪又大胆,几乎不堪入目。

“表哥……”

王蓉甜腻腻地唤了他一声,转头咬上他的?耳朵,“你方才和那姑娘说什么私密话儿呢?莫不是背着阿蓉又有了?新欢了?。”

王知泉低头将她的衣领扯的更散,漫不经心道:“那位是如今的?长公主殿下。”

王蓉惊的?从他怀里跳起来,“表哥,你疯了?你如今可是二公主未来的驸马,怎么还敢去招惹长公主……”

“我这不都是为了?咱们以后的日子着想吗?”王知泉无奈地叹了口气,“长公主可是当今陛下最疼爱的女儿,若能做她的驸马,往后的日子自是一生荣华,表哥也好有更多的?银子来养活你。”

“还是表哥疼我。”

王蓉似是被他说动了,脸上立刻露出几分?欣喜来,可她很快便皱了眉,小心问道:“可方才,我瞧着那位长公主出来时,脸色似乎不大欢喜……”

王知泉摆摆手,“长公主瞧不上我不要紧,如今要紧的,是我得哄住那二公主。那二公主虽然模样还不错,却蠢笨的?很,待日后娶了?她过门,我只消几句话就能把她哄的?团团转,那时候,公主府里还不由着你我快活?”

“表哥!”

王蓉似嗔非嗔地喊了?他一声,接着便笑意盈盈地扑进他怀里,二人竟在这茶楼的?雅间里,做起了那等风月之事。

宋栖迟只觉一阵反胃,裴溪故连忙伸手捂住她的眼睛,拉着她走远了?些?,才将手轻轻放开。

这样污秽之事,怎可入殿下的?眼。

宋栖迟是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待下去了,她匆匆下楼,留了?个办事伶俐的?侍卫上楼去取扇子,然后便带着裴溪故回了?宫。

她先回清宁宫换了身衣裳,然后便赶着去了赵皇后那儿,谁知宋夕韵正巧在里头陪赵皇后说话,她犹豫了?下,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若是旁的?事也就罢了?,此事事关皇家颜面,她必须得快些告诉母后才行。

赵皇后见她进来,便吩咐绫姑姑搬了锦墩过来,温和道:“坐吧。”

“多?谢母后。”

宋栖迟谢过恩,便极规矩地坐了?下来,双手放在膝上,身子也挺的笔直。

赵皇后放下手里正摆弄着的?一件玉雕,抬眸问道:“你甚少在这个时辰过来找本宫,可是有要紧事?”

“儿臣确实有事要告知母后。”

她瞥了一眼坐在赵皇后身边的宋夕韵,斟酌了?一下措辞,用尽量委婉的?语气说道:“儿臣今日出宫散心,在一家茶楼里,撞上了?夕韵的未婚夫婿王家公子。那王公子举止不检,竟与他的?表妹在茶楼的?雅间里,做……做那等事。”

话虽隐晦,意思却是明明白白。

宋夕韵一下子便急了,蓦地站起身来,瞪着她道:“你骗人!王公子心里只有我一个,又怎会与他的?什?么表妹搞在一起!”

“儿臣亲眼所见?,不会有假。”

宋栖迟并不想和她说话,只是看着赵皇后,好心劝道:“儿臣那日便说过,他不顾宫中规矩私下去见夕韵,定是有所企图。如今看来,他不过是想借着夕韵来攀上皇家的荣华富贵罢了?。”

为了避免生出不必要的?事端,她着意隐去了王知泉试图勾.引她一事。

可纵然如此,宋夕韵听了她的话还是气的?快要发疯,她甚至伸出手来指着宋栖迟,咬着牙恨恨道:“你胡说,王公子乃正人君子,根本不可能是你说的这种?人!”

宋栖迟平静道:“我只是把我见?到的事如实说出来,妹妹若是不信,我也无可奈何。”

“王公子对我体贴入微,百般呵护,恨不得把我捧在心尖上,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

宋夕韵颤抖着扶住桌案,仿佛疯魔了?一般,恶狠狠地说:“倒是皇姐你,我好不容易得了?个可心的?夫婿,你却在这里说他的?坏话百般挑唆,我瞧着你,是见不得我过的?好吧!”

宋栖迟简直气笑了?,“若不是为了?皇家的颜面着想,你以为我愿意过问你的?事?”

“你……母后!”

宋夕韵见她不再像以往那般好欺负,只得转向赵皇后,拉着她的衣袖泪眼婆娑道:“母后,你瞧瞧皇姐,她分明是嫉妒我得了?个好夫婿,所以才故意拿这些?话来气我!”

“母后,我……”

“好了!”

宋栖迟刚要解释几句,却被赵皇后开口打断。

她眉眼间透着些?疲惫,话中颇有几分?不耐,“本宫也觉着那王公子是个知礼的?好孩子,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栖迟,本宫知道你和夕韵有过节,但你是长姐,应该宽容大度,如今夕韵好不容易寻到了心仪之人,你该真心祝福她才是,而不是像今日这般出言挑唆。”

宋栖迟愣住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慢慢道:“母后,你不信我?”

赵皇后看她一眼,并未答她的话,只淡淡说了?句:“夕韵和王公子的?亲事已经定下,三日后便会成婚。”

宋栖迟笑了?。

她似乎是现在才明白,赵皇后对宋夕韵的偏心竟已到了这种?地步。

宋夕韵说的?话她句句相信,而自己说的话,没一个字她能听进耳朵里。

宋栖迟缓缓起身,弯唇笑了?下,平静地朝赵皇后行了?一礼。

“儿臣明白了。以后夕韵的事……儿臣绝不会再过问半句。”

*

清宁宫。

裴溪故坐在偏房里,拿着一方干净的?帕子仔仔细细地擦着手里的?鎏金小扇。

扇子是侍卫刚从茶楼里取回来的,他一想到宋栖迟贴身带着的?东西曾和那王知泉在一个房间里头待过,就浑身不自在。

那王知泉不过是个人模狗样的伪君子罢了,竟敢碰他的?殿下?

他眉宇渐渐染上阴戾之气,手上的?动作也蓦地加重了?几分?。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灼热的日光落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