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秋还琢磨着买大衣的事儿,霍知行已经去结账了,童秋赶紧跑过来,抓住他的手腕制止:“我来。”

霍知行也不跟他争,几十块钱的事儿,没这个必要。

哪知,童秋一掏手机发现没电了,霍知行问他:“那要不还是我来,下次你请。”

“我这儿有现金。”八百年不花一次现金的童秋拿出了钱包,一打开发现里面竟然还放着霍知行穿着警服跟他一起拍的照片。

那照片是当初童秋荣获“最佳警员家属”时俩人一起照的,知性温润的童老师拿着锦旗站在气宇轩昂的霍警官身边笑得让人如沐春风。

童秋一直觉得这照片有点儿滑稽,什么年代了还弄锦旗?他突然想起,这面锦旗后来一直挂在家里,他搬走的时候忘了带着,照理说,这也是他的所有物。

童秋早把这照片给忘了,当初拿到照片觉得尺寸刚好放在钱包里,随手就放了进去,之后很少用现金,钱包也不怎么打开,这会儿付钱看见,还挺尴尬的。

搞得好像他真的余情未了一样。

霍知行站在他斜后方看着那照片笑了,说了句:“现在看,这照片拍得还是有点儿傻。”

童秋笑笑说:“挺好的,你帅。”

主要是那身衣服让童秋没法说不帅。

两人一起往外走,都没再提照片的事儿。

去取了片子,又回去找医生,医生看了看,最后的结论是没大事儿,就是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的偏头痛,开了一袋子的药,看得童秋头更疼了。

两人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童秋还是不舒服,霍知行也没张罗着叫他在外面吃饭,而是给他拎着那一大袋子的药准备送他回去。

“我……”

“童秋?”

童秋原本想说请霍知行吃点什么以示感谢,人家陪着自己折腾了一下午,自己得知恩图报,结果话还没说,一个魔鬼般的声音出现了。

霍知行看着童秋那表情,仿佛遇见了恶鬼索命。他循着声音看过去,发现路边车上下来的竟然是那天在酒吧遇见的“色眯眯的斯文败类”。

他看了一眼童秋,对方正翻白眼。

“我刚才去你们学校找你,门卫说你出去了。”方百城紧张地看着童秋,“你没事儿吧?”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童秋往后躲了躲,生怕这哥们儿凑上来。

“我让门卫往你办公室打电话了,问的其他老师。”方百城有点儿委屈地说,“你手机关机了。”

“没电了。”

“现在怎么样?还难受吗?”童秋越是往后躲,方百城越是往前凑,“对不起啊,我来晚了。”

“没,别这么说。”童秋退无可退,撞在了霍知行身上。

霍知行一手直接搂住了童秋的腰,俩人对视了一眼。

这会儿方百城才注意到童秋身边还站着个人,穿着警服,一脸冷漠。

他记得这男人,童秋的前夫。

方百城的脸色一下就变了,没刚才那么讨好了,张嘴想说什么,结果被霍知行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霍知行说:“你刚才说想吃什么来着?”

他暗示性地捏了捏童秋的腰,童秋意会:“火锅。”

“火锅不行。”霍知行直接当方百城是空气,转个身就挡在了那俩人中间,把挺拔的背影留给了那个男人,继续对童秋说,“换一个。”

“那烧烤,烤肉也行。”童秋说,“好久没吃王哥烧烤了,想他家的珍珠汤了。”

“我单位旁边那家?”

“嗯啊,得两三个月没去了。”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还真像那么回事儿,霍知行见路边来了空车,拉着童秋就上车:“改天吧,今天你不舒服,吃点儿清淡的,乖。”

方百城站那儿半天没插上话,直到眼睁睁看着那俩人走了,愤恨地骂了句脏话。

车上,童秋先是烦躁地揉眉心,后来笑出了声。

“谢谢。”

霍知行坐在他旁边,两人贴得很近,司机一个急转弯把童秋甩进了霍知行怀里。

“那人倒是挺热情。”

“我有点儿受不了。”童秋说,“太粘人了。”

霍知行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转向窗外。

童秋越想越觉得今天这事儿丢人尴尬,离婚之后面对追求者,竟然还得靠前夫帮自己解围,童老师心里憋屈得很。

“其实要是你身边有个能好好照顾你的人也挺好。”霍知行说,“要不你有点儿什么事儿,我总放心不下。”

童秋皱起了眉:“有什么放心不下的?我都这么大的人了。”

俩人相识的一年半里,童秋在心里默默给霍知行发了无数张“好人卡”,永远那么有风度,让童秋怀疑这人是不是根本不在乎自己想要什么。

“刚才那人是在追你吧?”霍知行把话题拉回了这上面,转过来看童秋的时候,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不知道。”童秋说,“他没提过,但也没消停就是了。”

“你呢?你怎么想?”

“不合适。”童秋的头疼依旧没缓解,他闭上眼使劲儿捏着按着眉心揉,“我在想怎么委婉地让他忘记我。”

突然一双手轻轻地揽住他的头,童秋一愣,睁开眼,霍知行说:“没事儿,你闭眼吧,我给你揉揉。”

霍知行手法娴熟地给他揉着头上的几个穴位,童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理作用,竟然觉得头疼真的有所缓解。

“有时候不能总想着做好人,”霍知行对童秋说,“拒绝的时候就果断一点儿,既然不喜欢就别拖拖拉拉,就像跟我提离婚似的,简单干脆,不留余地。”

童秋没想到霍知行会提起这事儿,心说:我哪是没给你留余地,我留了,你没要啊。

但转念想想,如果提出离婚的是霍知行,他大概也会什么都不问,直接点头答应。

毕竟婚前都说好了,一年到头不合适,无条件离婚。

两人打车到了童秋家小区外面,一下车,寒风直接冲了过来。

晚上天冷风大,童秋这人爱漂亮,冬天就穿了一件呢子大衣,他冷得不行,缩着脖子把脸往毛线围巾里面埋。

霍知行特意转到另一边去站着,给童秋挡风。

童秋本来就不舒服,坐了这么一会儿车,呕吐感又上来了,他强压着不适感对霍知行说:“今天我可能实在挺不住了,改天再请你吃饭吧。”

“没事儿,跟我你还客气个什么劲儿。”霍知行提着那一袋子东西,“我送你上去?”

童秋本想着说不用了,可都到了家门口,不请人进来坐坐又不太好。

“来都来了,上来坐会儿吧。”

霍知行倒是乐得上去,童秋搬走之后,他一直都不知道对方住在那儿,之前想的是,追求人得循序渐进,急于求成容易把人吓跑。

方百城就是个典型的反面教材。

可既然童秋开了口,他也没有客气的必要。

两人往小区里面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最近挺累吧?”霍知行说他,“别总一门心思扑在学生身上,好好照顾自己。”

“话是这么说,但高考倒计时了,一点儿都不敢松懈。”

他说完,突然想起那天晚上俩人在酒吧遇见,立刻觉得自己这句话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

霍知行笑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高考。”

童秋笑了,想说自己当年高考的时候也没这么紧张,还想说,这位前夫操心的事儿还真多。

“听话,别不当回事儿。”霍知行说,“我妈给拿的东西里有红参片,你回去好好看看,每天吃一片。”

童秋“噗嗤”一声笑了,对霍知行说:“怎么跟要养胎似的?”

以前两人也不是没开过玩笑,毕竟在一起生活,童秋就是再能演,也有偶尔露出马脚的时候,他嘴皮子碎着呢,用楚瑶的话说是牙上都能跑火车,这一年跟霍知行说话,注意再注意才没表现得太明显。

霍知行逗他:“你要是真怀了,咱俩得立马复婚,我可不能让你自己辛苦拉扯孩子。”

童秋闭嘴了,不说了,红着耳朵舔了舔嘴唇,他听见霍知行的笑声,觉得脸上烧得慌。

以前如果让他评价霍知行,那几个词就能总结出来:帅、温柔、正气凛然和一本正经。

但是今天,霍知行怎么也时不时就往外冒骚气儿呢?

童秋迷惑了。

他没说话,摸了摸自己的无名指,原本戴在那里的戒指已经被他摘掉了,可是戴过戒指的痕迹竟然还在。

这都快半个月了,童秋怀疑这戒痕一辈子都不会消下去了。

童秋带着霍知行到了家门口,掏钥匙,开门:“最近太忙,家里一直没收拾,你别介意。”

他开了灯,找了双新的拖鞋给对方,忍了半天的童秋实在不行了,摆摆手让他自便,自己冲进了洗手间。

童秋又吐了个昏天暗地,吐完了,舒服多了,漱口洗脸,收拾干净了才出来。

他回到客厅的时候发现霍知行正坐在沙发上拿着什么东西看,走近之后,全身的血液都倒流了——那是他前两天弄回来的G/V碟片。

欧美某G/V男星的收官之作,珍藏版。

“喜欢这类型的?”霍知行笑着看童秋。

童秋抿抿嘴,咬咬嘴唇,看着霍知行的时候发现这人笑得有点儿不怀好意,心说: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有种引狼入室的感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