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琳第三次给阮歆棠打了电话,阮歆棠一如既往拒绝了。霍琳笑道:“阮小姐,这是我最后一次打电话了,建议考虑清楚再行答复。”

两分钟后,霍琳挂断电话。

坐在宽大办公桌后面的荆南翊手中转着笔,唇边勾起玩味的弧度:“你看,我给过她机会了。”

霍琳笑了,“荆总,假如我是阮歆棠,这机会我可也不敢要。”

她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来——

你恐怕就是算准了人家小姑娘不敢签星盛。

荆南翊微微笑,优雅地端起咖啡抿上一口。

霍琳环起手臂,笑道:“那天我来之前,你们究竟说了什么?我看你那脸都快黑成锅底了。”

荆南翊动作一滞,将咖啡杯搁回原处,脸上的笑容也尽数收敛。

霍琳没怕他,笑着继续说:“你这样可不行,在人小姑娘面前就忍不住黑脸了,还怎么把戏唱下去?对了,韩总跟我打了个赌,他说你肯定会舍不得,就算布下天罗地网,到时候小姑娘落一滴眼泪,你恐怕就会主动拿剪子把网剪个破碎了。”

荆南翊冷冷道:“不会。”

霍琳笑话他:“怎么一遇到她的事,你就跟个毛头小子似的?情绪都控制不好,你父亲年轻的时候比你强太多了。要想抱得美人归,还是多得向你父亲学习学习。”

荆南翊漫不经心道:“我们不一样,他心里没有哽一股子气。我妈最多跟他闹闹小脾气,哪会毫无预兆就跟人跑了。”

“你自己得想清楚,你是更想出气,还是更想得到她。”霍琳以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规劝他,“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荆南翊笑了下,“既然打了赌,韩越洲赌我舍不得,那你怎么偏偏来劝我?难道是故意说反话,想让我反着来?”

“不是。”霍琳翘起红唇,说:“我赌的是,不用小姑娘掉眼泪,你就会剪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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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歆棠没有想到,她会收到乐未传媒的面试邀请。她在两个月前就投了简历,但石沉大海、渺无音讯,直到昨天下午乐未的工作人员打电话邀她今日过来面试。

出乎她意料的是,乐未传媒总裁卫知月直接将合约推至她面前,“你可以带回去好好研究,有问题欢迎随时联系我们。”

阮歆棠微愣,看着眼前妆容娇媚的女人,“卫总,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卫知月挑眉笑,“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荆南翊不是想要封杀你么?来我这儿,我给你一条康庄大道。”

阮歆棠不解:“你和他有仇?”

“不算吧,就是不想看到他们仗势欺人,瞧不过眼。”卫知月垂眸,拨弄新做的指甲,“我看过你的演出视频,还不错。你的眼睛很好看,很有灵气。”

阮歆棠翻开手中的文件,“二十年?”

“嗯,乐未既然要捧你,必定要在你身上砸资源。”卫知月抬起目光,含笑看着她,“总不能让我辛辛苦苦培养的小花,没几年就跳到别人地盘去了吧?我又不是做慈善的,你说是么,歆棠?”

阮歆棠合上文件,终于想了起来:“卫总,我们似乎见过面。”

“是吗?”

阮歆棠弯了弯唇角,肯定道:“您是肆南哥的女朋友。”她话音一落,又改口道:“或许是前女友。”

卫知月妩媚一笑,说:“既然认出来了,那我也就不瞒你了。我确实就是想跟他们兄弟对着干,所以捧你,我心里舒服。怎么样,现在可以放心签了吗?不用急,你带回去好好看看,免得怕姐姐坑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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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歆棠一回到家就联系乔楚伊,“帮我查一个人。”

乔楚伊看到名字后,奇怪地问道:“乐未传媒卫知月?你查肆南哥的前女友干什么?”片刻后,她仿佛明白了什么,一脸惊恐地看着阮歆棠:“你你你,糖糖你!你不会是想对王肆南下手吧!”

王肆南,东辰影业太子爷,荆南翊的母亲与王肆南的母亲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换言之,王肆南是荆南翊的亲表哥。

阮歆棠被乔楚伊的脑洞笑到了,她扶了扶额头,说:“你想什么呢!卫知月几年前开了家传媒娱乐公司,她现在打算签我。”

乔楚伊劝道:“卫知月的事儿我有所耳闻,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卷入他们之间的战争比较好。”

阮歆棠顿时起了兴致:“什么事?她和王肆南的战争吗?”

“对的,他们不是和平分手,肆南哥好像做了挺过分的事情。”乔楚伊口下没留情,“如果我听到的消息没有错的话,肆南哥做了跟你一样的事——出轨。”

既然如此,那就不用查了。

阮歆棠不想卷进他们恩怨情仇的纠葛里,于是按照卫知月留给她的名片打了电话过去,谢绝乐未的合约。

卫知月笑道:“歆棠,你不用现在就做决定,不妨多考虑一下。”

“还是不考虑了,多谢卫总,非常抱歉。”

卫知月便不再多说,笑道:“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欢迎随时给我打电话,乐未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十二月中旬的星城天寒地冻,下了两场大雪。大片大片的雪花翩跹而下,直挺挺地往落地玻璃窗上撞。

段时喻抿了口咖啡,不咸不淡地问:“我听说,荆家那位最近搞你?”她昨天晚上到的星城,逗留时间不长,明天就要飞回南城。

阮歆棠笑道:“你要罩我吗?”

“我向你传达一下我爸爸的意思吧,”段时喻微微一笑,“这是你和他之间的事情,和我们段家没有关系。对了,你母亲傅女士说了,这是你欠荆南翊的,所以荆南翊的报复你合该自己受着。”

阮歆棠笑了下,没接话。

段时喻美眸微抬,盯着她:“所以我说,你当初就该和我站到同一战线,你看,你和傅女士的关系早就难以修复了。”

八年前阮歆棠的父亲过世,母亲傅茵蔓带着她改嫁。如今坐在她面前的段时喻,是她异父异母的继姐。段时喻自然不欢迎她们母女,所以当初她们初到段家的时候,她没少闹腾,说什么都要把傅茵蔓赶出去。只可惜,段时喻的父亲段逍扬铁了心要娶傅茵蔓,别说是女儿的反对了,就连父母的反对都没放在眼里。

那时候阮歆棠与段时喻都才十几岁,还在上初中,段时喻没少给她使绊子。不过她有荆南翊撑腰,因此倒也没怎么受段时喻的欺负。令阮歆棠意外的是,三年前她要跟荆南翊决断的时候,却是段时喻站出来支持她。

那日,傅茵蔓面若冰霜地说:“阮歆棠,你考量清楚。你要是再这样胡闹下去,我不会供你上大学。”

段时喻当即笑着揽住她的肩膀:“糖妹,有姐姐在呢,还怕没钱上大学?”

段时喻说到做到,阮歆棠至今为止的学杂费都是她帮忙缴纳的,每月的生活费也按时汇入账户。去年秋季学期开学前,段时喻因为某些原因跟段逍扬大吵一架,被段逍扬冻结了所有的卡,她愣是卖掉一只birkin包交了阮歆棠的学费。

段时喻声音放轻,像是自言自语:“他们很自私,不是吗?”

阮歆棠单手撑着下巴,眼睑微垂,“没有人不自私。”

段时喻笑了声,清脆悦耳,“你说得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转开话题,问道:“荆南翊死咬着你不放,你接下去有什么打算?”

“听天由命。”

“这可不像你。”段时喻轻轻笑,“阮歆棠,你要是屈服在他的淫威下,我就瞧不起你。”

阮歆棠回怼:“说得轻巧,你到我的处境上来试试看?”

段时喻微微摇头,笑着说:“你自己选的路,有什么好委屈?对了,你还不知道吧,荆南翊似乎要跟人订婚了。”

阮歆棠端杯子的动作一僵,咖啡杯中美式咖啡苦涩的香气袅袅而上。

段时喻饶有兴致地审视她的反应,“与港商霍家的千金霍岁娴,他牛津的同学。”

阮歆棠放下咖啡杯,“挺好的。”

段时喻内心里翻了个白眼,她这个便宜妹妹就是人太软了,怎么看怎么好欺负。像这种长相绝佳、性子绵软的女人,要是没有强有力的背景支撑,多半会落得个下场凄惨的结果。不过还能怎么办?便宜妹妹也是妹妹,只能靠她先护着了。

“你再忍忍,过了这段时间荆南翊应该就不会再找你麻烦了。”段时喻按亮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我三点有个会,得走了。周末就是你生日了吧?今年没空给你准备礼物,我往你卡里打了三千块,想要什么自己买。”

阮歆棠低低应了一声:“谢谢。”

段时喻见不惯她这副软绵绵的模样,跟只随时能被人拆骨吃进肚子里的小白兔似的。她忍不住讥讽了一句:“你真是白学这么多年芭蕾了。”

阮歆棠笑了,意有所指地回道:“可我本身,就不喜欢跳芭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