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按响了门铃,齐霈霈过来给他打开门,“干什么去了,一转身就没人了。”

“买了点东西。”

齐霈霈缩到沙发上,用浴袍遮住脚,下巴放在膝盖上,“明天中午我要去看画展,你要去哪?”

陆远挨着她坐下,“我也要去。”

“你?”齐霈霈抬眼看他,“你审美为零,去看热闹吗?”

他把齐霈霈抱过来放在腿上,“这话就不对了,让我这样审美为零的人觉得好的画,那才是真的好。”

“什么歪理……”

齐霈霈的浴袍领口散开了,陆云低头从她脖子向下亲着,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脚。

齐霈霈一边笑一边躲,“别动脚,痒。”

陆远的手从她的脚往上,并且吻住了她的嘴。

齐霈霈安静了。

等到陆远把她抱起来的时候,她才听到自己放在阳台上的手机在响,她的脸有一点红,“我要接电话……”

陆远很不满,“你电话怎么那么多?”

齐霈霈光脚下地,到阳台上拿了电话,是个陌生的号码。

她有些疑惑地接起来,“喂?”

没人说话。

“是谁?”

那边好像在空旷安静的房间里,有一些微弱的呼吸声。

齐霈霈瞬间感应到了是谁。

她又等了一会,轻声说:“我要挂了。”

电话里传来一阵水声,然后他的声音响了起来:“霈霈……”

这么多年了,这是他们第一次通话。

“你在哪?”

他的声音有些气息不稳,混着莫名其妙的水声有些发闷。

齐霈霈不知道为什么老老实实回答了他:“在香港。”

“那么远……”他低声说,“太远了……”

“你是不是喝醉了?”

正看电视的陆远转头看了齐霈霈一眼。

“嗯,不然,没有勇气……”

“你到底什么事?”

齐穆安静了一会,“我只是……大概是想起来没跟你道歉……”他的声音更低,“对不起,霈霈……我怕没机会跟你当面说了……”

她愣了一会,“你胡说什么,喝醉了就快给黄助理打电话,让他去接你。”

那边好久没有说话,齐霈霈有点慌,“你在听吗?说话啊?!”

她急得在阳台上转了几圈,手机又是一阵水溢出来的声音,然后,是他的声音。

像是跋涉千里、疲惫困苦的旅人终于找了属于自己的安眠之地,在临睡前,用最轻柔的声音对这个世界最后说晚安。

“我爱你……我爱你……”

他的声音微弱的只剩一阵气流声,“不要忘了我……”

一阵巨响,电话突然断了。

齐霈霈愣在阳台上,半天反应不上来。

陆远走过来,“怎么了?”

齐霈霈愣愣地看着他,“我……我不知道……”她手指痉挛一般捏着手机,“先给黄助理打个电话……”

她的手指抖的厉害,连通讯录都点不开,陆远拿走了手机,替她找到了黄助理的电话。

“你冷静点,把话说清楚。”

“我明白……”

黄助理接了电话,齐霈霈快速说:“你快去家里看一下齐穆,他是不是喝多了?”

黄助理没有迟疑答应了。

齐霈霈放了一半的心,回到客厅里等黄助理电话。

陆远蹲下来给她穿上拖鞋,“脚都冰成石头了。”

齐霈霈勉强笑了一下,“没留意。”

过了二十分钟,黄助理的电话打来了。

“对不起,齐小姐,齐先生今天给了我一天假,我不在市里面,堵在路上一时半会过不去。”

齐霈霈的大脑空白了几秒,“那……那把他物业的电话给我……”

齐霈霈编了一个谎话,说房子的天然气可能泄露了,要他们去看看。可是物业那边怎么都不同意私自去打开齐穆的房门,说是违法的,除非齐穆本人给他们打电话。

齐霈霈一时没忍住,说了粗口:“你们他妈是不是脑子有病!天然气泄露,他在房间里怎么跟你们打电话!你要他怎么给你打电话!!”喊到最后都破声了。

陆远拿走了她电话,缓声对那边说了对不起,最后说:“一会有警察过去,你们再开门,这样行吗?”

物业还是推三阻四,怕承担责任。陆远没办法,直接挂了,又给拿自己的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拜托了一个管辖齐穆住处那片的派出所民警,要他过去看一看。

“我那个朋友最近生病了,一直在家里,今天没联系上有些担心,麻烦过去看一眼。”

陆远的朋友很痛快就答应了。

齐霈霈本来瘫坐在地上,忽然间她站起来就要往外走,陆远眼疾手快抓住她,“你要干什么?”

“回去……”她脸上没有表情,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去买机票……”

陆远叹了口气,“先把衣服换好,我来买票。”

还没到机场就得到消息了。

齐穆在浴缸里割腕,情况危急,被送进了医院。

等他们下飞机,第一次手术已经结束了。

齐霈霈每一脚好像都踩在棉花上,迎面而来的都是什么人,她一点印象也没有,谁在跟她说什么,她一点也听不进去。她每一秒都觉得自己撑不住,要晕倒了,但她手软脚软的坚持到了病房外。

她趴在ICU病房的玻璃上努力往里面看,蓝色的帘子被拉了起来,只能看到在输血的血袋和齐穆伸到病床外面的脚。

陆远已经了解了送齐穆来医院之前的一些经过,他抓着齐霈霈的胳膊,让她坐在走廊里的长椅上。

“先喝点水。”

齐霈霈被他喂了一点点水,哑着声音说:“我是不是在做梦,你掐我一把。”

陆远用纸巾擦了擦她嘴角,“不是梦。”

“怎么可能不是梦呢,好好的……”她又直直地看着病房里面,“好好的……为什么……”

陆远没有回答她,他摸了摸齐霈霈的头发,“累吗?在飞机上你就没怎么休息。”

“不……让我静一静……”

陆远把矿泉水瓶子塞进她手里,“有需要就给我打电话。”

齐霈霈在出神,没有理他。

陆远走下楼,把裤口袋没机会拿出来的小盒子扔进了垃圾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