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什么北宸?这里只有师亦宸。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想要谁的命也不是你能决定的!”
说完,他足尖轻点,三两下便消失在视线之中。
凰倾夙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视线再回到苏忆念身上,眸中的情绪十分的复杂,痛苦、不解、悲伤最终逐渐转化为坚定。
她握了握拳头,无论结局是怎么样,他都要好好的,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想着,心更加刺痛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浑浑噩噩地跟随着人群来到他们订婚的地方,又是怎么浑浑噩噩,莫名其妙地就进了他们的订婚宴。
明明自己一个闲杂人等本不应该被放进来的啊?
但是如今的她真的没有丝毫的心思去思考别的问题了。
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正中的人儿,望着他轻抿薄唇,礼貌疏远,望着他矜贵优雅,天生贵族,举手投足只见皆是贵气逼人。
凰倾夙望着这样的他,这般的他,她却是是从未见过的。
在她面前的他总是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又或者是娇嗔的佳人,亦或是冰冷淡漠。
如今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吗?
苏忆念,原来我从来不曾了解过你吗?
想着凰倾夙右手执盏,一饮而尽。
不!她不相信!
随后只听得‘咔’地一声,那昂贵的酒杯竟然在她手中碎裂。
碎片深深地划破了她的手,鲜血点点滴在上好的羊绒地毯之上。
凰倾夙嘴角含笑,苦涩又难堪,但是目光依旧是半点不离苏忆念,生怕师亦宸真的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忽然眼前多了一块白色棉布和止血的膏药。
凰倾夙一愣,顺着那手往上看,却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庞和一双清冷的眸子。
她还没说什么,那人先开口了:“秦大人,您流血了,擦一擦吧。”
凰倾夙没有回答他,也没有问什么秦大人,只是望着那双眸,认真地看着,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
她接过棉布和药物那人正打算离开,凰倾夙忽然拉住他的手:“我一直不相信,念儿会离开我,我也终于体会到了,念儿所说的,差一点就理解了齐国凤君的想法。”
那人身体忽然一僵,凰倾夙仿佛没有察觉一般,牵着他的手,走向前:“我说过,我想跟你一起走,一起面对,为什么要迷晕我呢?”
那人看了看周围,因为他们所在的地方属于宴席的末位,故此也没什么人注意到。
那人拉着她出了宴席,七弯八拐来到一个隐蔽的地方。
还没有说话,凰倾夙忽然从背后轻轻拥住了他。
男子面上看不清,但是耳朵却是红的剔透。
可是却也不拒绝,只是拉过她的手,细心地处理着伤口。
“每一次都是这样伤害自己……”
他小声抱怨着。
凰倾夙只觉得心中甜甜的:“不是有你吗?”
苏忆念嗔怒地瞪了她一眼,又低头继续动作。
即便易容了,他一双出彩的眼睛却是无法掩藏。当时她只是远远地看了那个冒充苏忆念的人一眼,又是苏忆念参与安排了这狸猫换太子,她自然看不出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她自己站在了这旁观者的角度,才发现自己是有多傻。
明明,就算是谣言,念儿对待自己的态度与对待那什么贵女的态度都是一目了然的。
想到这里,凰倾夙忽然抱紧了些怀中的小夫君:“你跟她有没有游过湖?赏过花?有没有走过青山绿水,看过众生百态?”
苏忆念不语,只是微微回头,陌生的脸但却无比熟悉的眼眸,纤细的睫毛清晰可数。
“如果我说是呢?”
你会不会不信任我?你会不会想当年母皇对待父君那般至死都不肯再见我?
凰倾夙望着他的眼眸,仔细认真地道:“那我便带你游遍更广阔的湖,赏更绚烂的话,走过一辈子的万水千山,只看你一人的姿态。”
苏忆念闻言,本是打着试探的小心思,却忽然被她突如其来的情话堵了回来,面上又热了起来。
果然是个坏蛋,撩人的话信手拈来,指不定撩过多少人。
“你……到底对多少人说过情话……这么熟练……”
小声又带着些许埋怨的语气,带着情人的娇俏,让凰倾夙心中的郁结瞬间消失,嘴角微勾。
“我啊?我数数啊……一个,两个,三个……”
听言,苏忆念眼中闪烁的光芒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直到她最后一句:“数不清了,但是记得人呢。一个是小时候的念儿,一个是凰国陪我度过生死难关的念儿,一个是青东村醉酒的念儿,还有一个是如今让我日思夜想的念儿,反正都是念儿。”
苏忆念黯淡的眼中逐渐染上光彩,最后化为盈盈的泪光,狠狠地瞪着面前的坏人。
凰倾夙自觉开玩笑过了头,急忙抱着小夫君,哄道:“只有你一个人,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人。”
“那齐书煜呢?”
凰倾夙哑然,苏忆念见她忽然不说话了,心中更加难过了。
低头垂眸,却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待在那里。
慢慢地伸出手,回抱住凰倾夙,刚开始只是试探性地抱着,随着沉默越来越久,他也越抱越紧,生怕失去什么一般。
“念儿,可还怨我?”
他不敢开口,生怕一开口便是哽咽。
他有什么资格怨呢?
是他的选择,她忘了他,喜欢上别人了,就是这么简单。后来他回来了,反倒是他夺走了她。
凰倾夙不知道自家小夫君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面想到了这么多。
她只是在思考,怎么回答这个送命题。
看着会中小人儿乖巧的发旋和不安的模样,心中更是心疼。
“念儿,我不能跟你完全保证我没有喜欢过他,我只能跟你保证,自那日出府寻你开始,眼里,心里便只你一人,再无他人。”
苏忆念听着她的话,也不知道是何情绪,是不是因为得到的东西太多了,他已经开始变得贪心了,奢望更多了呢?
明明以前只要她愿意看自己一眼就好,可是如今却想要把所有男子的痕迹都摸去。
他垂着眸不说话,凰倾夙继续道:“小笨蛋,我总不可能把以前被迷了心智的我抓出来暴打一顿吧?嗯?”
苏忆念被她这话给逗笑了:“什么迷了心智,那你现在是不是也是被我迷了心智,以后碰到更喜欢的男子,也会想把现在的自己给抓出来暴打一顿呢?”
凰倾夙,再次哽住,哑然失笑,见她笑了,苏忆念不由得脸一红,刚才自己那般仿佛(就是)吃醋的模样,会不会让夙姐姐讨厌他……
凰倾夙拉着他的手道:“被你迷了心窍,我甘之若饴。再说了,除了你我还能喜欢谁?你已经给我下了这世间最毒的药,除了你无药可解。”
苏忆念听得耳根子都红了,这个坏人在说什么呢?
“你……你油腔滑调。”
“只对你。”
“你巧舌如簧。”
“因为你。”
量谁都想不到,曾经还需要靠好友找话本寻找怎么追求自己喜欢的男子的凰倾夙,如今竟然是酸不拉几的情话信手拈来呢?
苏忆念没再问她别的什么问题,不管什么问题,这坏蛋都能把它扯到情话上来。
苏忆念狠狠地瞪了一眼眼前的无赖。
“说正事,你现在的身份是凤国礼部侍郎秦素。你晕过去后给你易了容,凤国现在的处境不太乐观,皇族断层没有血脉留存,丞相一家独大,虽然皇族背后有苏家但却也是有些吃力的。”
凰倾夙亦是一个聪慧之人,朝堂之中的各种道道,她也是熟的很。
这一出怕就是上演的鸿门宴。
狸猫换太子,再假借订婚的名义,趁机除掉丞相一脉。
“扮演你的那人是……”
苏忆念听言,顿了顿,眼底少有的浮现出了些许的担忧:“是月。”
“月?”
“对了,你还不知道月的身份吧?月其实是钟离府唯一留存的血脉了。当年父君曾经救过钟离将军的性命,他从凤国出走来到齐国后,钟离将军当年认了我父君做义弟,我们一家都欠钟离家的。”
苏忆念面上担忧更甚。
“你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吧?这里太危险了。”
凰倾夙望着他笃定地说道。
“可是我会用毒,我不放心月,更放不下……你……”
“念儿,你信我吗?”
“信。”苏忆念没有丝毫犹豫说道。
凰倾夙看着眼前人儿比起小时候长开了而更加精致的眉眼,将他散落到脸庞的发拨到耳后,轻轻亲了一下他的面颊。
“你还是跟小时候一般,倔强又善良。”
苏忆念瞳孔收缩,小时候……
猛然抬起头,看向凰倾夙,下一刻眼泪盈满了眼眶,许久许久,才道:“你没事吧?”
闻言,凰倾夙先是心里一暖,这个小笨蛋最先关注的竟然是她有没有事。
屈指轻轻刮了刮他的鼻子:“傻瓜,我能有什么事?”
不就是吐了几口血,吐出来一条莫名其妙的虫子,虽然感觉十年了有一条虫子在自己身上还挺恶心的。
“你……”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我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告辞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