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乌云黑压压地逼近城墙。

女皇凰芙莞与凤君秦倾站在城墙之上,远远地望着城下列队整齐的将士们,心中无比自豪也无比心酸。

凰倾夙惨白着一张脸低着头跟在秦乐身边半步的位置,微微抬头,看着城墙之上的二人。此次离开,不知还能不能见面……

夙儿不孝,父君母皇,原谅夙儿的任性!

秦乐看了看身后的凰倾夙,长叹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再不走王府那边的消息走漏了就走不掉了。”

凰倾夙深深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再次睁眼,眼底的挣扎与愧疚换成了坚定。

应了一声,潇洒地上马,朝着远处城墙之上两人望了望,这才驱马跟上队伍。

“……夙儿真的会回来吗?”秦倾眼角微红道。他也是心疼女儿啊!

“夙儿走这一遭也算是好事。南疆边境很能锻炼人的。等她回来,便不是我们的孩子,而是一个能够撑起凰国的真正的太女了。”

凰倾夙本就未痊愈,骑在马上颠簸,面色更白了,当师亦宸与他们回合之后,秦乐不得不弄了一辆马车。可是凰倾夙却拒绝了。

“你这身子的情况还想骑马?”

秦乐皱着眉头一脸不赞同,师亦宸眨巴着眼睛看了看凰倾夙又看了看秦乐,又回头看着凰倾夙,点了点头:“木头你这样不行的。”

凰倾夙抿了抿唇,她昏迷了那么久,念儿他们不知道已经到了哪里。他们该是坐马车走的。速度会比起码慢一些。

骑马去追的话,不眠不休的话,比起马车要节省差不多能节省一个多月的时间。也就十天左右便能到南青镇。

那是她的目的地,也是秦乐镇守所在地最近的城镇,师亦宸要救的人所在,更是那人所说的苏忆念神医之名第一次出现的地方……

“我身体没事,只要能找到他……”

“荒唐!我答应带你过来,不是要你不顾生死。就你这身体不眠不休骑马你能受得了?别等找到苏忆念,你便成了一抔黄土!”

秦乐横眉冷竖,皱着眉,极其不赞同凰倾夙这般伤害自己的方法。

师亦宸又瞄了瞄秦乐的脸色又看了看凰倾夙轻咳一声:“木头,人家倒是有个办法。但是……有些副作用。”

秦乐皱了皱眉头,这个红衣少年给她一种很危险的感觉。她不知道他是谁,但是直觉告诉她他没想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有副作用?不行!我不同意!”

闻言师亦宸瞪大了眼睛:“木头的姑母,人家还没说什么副作用呢,你就一口否定!”

“反正不行!我答应带你们俩道南青镇,可不是要带两具尸体过去的。既然带你们出来,那就要保证你们俩都平平安安的。”

“可是这个副作用也没什么呀?对女子来说更是小事一桩了。”

“行了,别吵了。姑母,我是一定要找到他的。我们谈过。任何人都无法阻止我。亦宸,什么副作用?”

凰倾夙皱着眉头打断两人瞬间做了决定。

“这个药能够短暂地激发你的潜能,让你身上的愈合速度加快,人家可以肯定地说明天一大早你就没事了。但是每月总有那么几天,这个几天也是不一定的,可能是中旬可能是上旬下旬都可能,首先会浑身无力或者欲、火焚身。具体是那种人家也说不准。这药人家还在研究,有些不稳定。”

“……”

“……”

秦乐和凰倾夙皆是无语。可以说这两个副作用对于普通的女人来说没什么。浑身无力那便躺着不动就行了,欲、火焚身更简单,到处都有青楼。

可他妈不是普通的女人啊!浑身无力,暗中的敌人随时可以杀了自己。他们这个身份敌人可是很多的。欲、火焚身,都说秦家女儿都是痴情种呢!认定了一个人哪会随随便便碰别人?

凰倾夙开始犯难了。

“木头,你要不要?人家肯定要跟你一起的。你想想,你浑身无力人家可以保护你啊?如果你欲、火焚身,大不了……”

“咳咳咳!”凰倾夙疯狂地咳了起来打断这个妖孽的话。

有时候师亦宸内心仿佛一个小孩子一般一片纯白色,有时候又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可是他是个男子啊!凰倾夙内心最多把他当成弟弟或者朋友。

朋友之间说了不该说的话也会很尴尬的。

“木头你怎么了?怎么咳了?”

秦乐嘴角微抽,幸灾乐祸地一笑,自家侄女还蛮受欢迎的?

“这样吧,这位公子,你先下去,让她想一想。反正再走一段我们也该扎营歇息了。晚一些决定不迟。”

师亦宸精致好看的小脸皱成一团,满是茫然与不解,这有什么好想的?

带师亦宸走后秦乐一脸坏笑:“唉,臭丫头挺受欢迎啊?”

凰倾夙冷冷地瞥了一眼自家姑母道:“他就是小孩子心性,什么都不懂,别瞎说。”

“长得那么好看,还那么关心你,不考虑一下?”

凰倾夙脸色一黑,面上隐隐有青筋冒出,她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姑母是不是太闲了?要不侄女也给您找个?等见了念儿背后那人之后侄女会帮您好好说说的。”

“哎?哎?哎?不是,臭丫头,我开玩笑呢!你别瞎说啊!喂!你去哪?别脱队啊!”

凰倾夙斜睨了她一眼:“找亦宸,我决定好了。”

“你不会真打算欲、火焚身的时候把他当解药吧?”

凰倾夙面上又是一黑,咬牙切齿道:“姑母,我不像你那么丧心病狂!”

“那你打算怎么?”

凰倾夙抖了抖墨色衣袍:“让他走远点,忍一忍就过去了。”

“啧啧啧”,秦乐听了轻啧出声:“真是年少不知媚药的威力。臭丫头,你觉得这药的效果这么神奇,副作用效果会有多可怕?”

“忍。”

说完这一句凰倾夙便走出了营帐,找到师亦宸,商议过后决定今晚便出发。

“哎,木头,你就这么相信人家不怕人家趁你浑身无力把你杀了啊?”

师亦宸望着面前脸色苍白的凰倾夙道。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可是你要杀我早就能杀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不论你的身份是什么,我们都是朋友。”

闻言,师亦宸面上干净得如同孩童的笑容一滞,低声呢喃道:“你知道我的身份,还会把我当朋友是吗?”

凰倾夙离他很近,附近又安静的很,她很容易变听到旁边的人在说什么:“当然。”

师亦宸嘴角微勾,露出一个笑容,连总是充满着纯真的眼底都带上了笑意,隐隐有一丝红光划过。

凰倾夙跟他拿了药道:“先说好,到时候如若我有一点点吃了媚药的反应,你立刻离开,走远一些。”

“唔???”师亦宸懵了:“你要干嘛?”

凰倾夙望着他仿若小孩子一般纯真的眼,除却他那天生的媚骨和一张魅惑精致的面庞,他就真的像个小孩子,一个孤独的小孩子。

她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像是对待自己的弟弟一般地不带一点点暧昧。可是师亦宸的脸还是不由得红了。

眼底的干净也有些许散去的痕迹,可是下一刻却又板起脸:“人家都叫你妻主了,一日夫妻百日恩,人家怎么可能丢下你一个人不……”

凰倾夙急急打断,扶额道把这孩子的思想带入正轨:“什么夫妻?人家夫妻是要拜过天地,喝过合卺酒,行了夫妻之礼才叫夫妻的。不是单靠一个称呼。”

师亦宸又开始皱巴着眉头:“这个简单啊?木头我们拜天地、喝合卺酒、行夫妻……”

凰倾夙又打断他,这孩子怎么总是钻牛角尖呢?

“这个不是跟任何人都能做的,是要两情相悦的。”

师亦宸眼底不经意划过一丝不明的情绪,转瞬即逝,快到让人捕捉不住。

“是吗?那意思就是,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所以我们不能当夫妻?”

“……”凰倾夙觉得自己迟早要被这个傻孩子逼疯。

“不是这么说。人有很多喜欢。我喜欢你但不是夫妻之间的那种喜欢,是对朋友、弟弟的那种喜欢。”

“那我对你的喜欢又是什么喜欢?”

“朋友的。”

师亦宸仿佛是焉了一般垂着脑袋,一副被打击到的模样:“那么就是说我们不能做夫妻了?”

“嗯。”

凰倾夙欣慰。

“那你和那小冰山呢?你刚开始的时候不是不喜欢他吗?为什么你们是夫妻啊?”

凰倾夙一噎,心中微痛:“所以我们现在不是夫妻了……我想跟他成为夫妻。重新开始。”

师亦宸望着她微黯的神色,皱了皱眉,一张精致魅惑的脸隐藏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情绪。

二人静静地坐在草地上望着远方,心思各异,彼此都不知道对方心中在想什么,或许都是在怀念过往吧!

忽地,师亦宸出声了:“喂,木头。”

“嗯?”

“你喜欢他的时候,心会痛吗?”

凰倾夙抓头看向他,可是只能模糊看清他的轮廓:“疼啊!失去的痛,想念的痛,愧疚的痛,后悔的痛,望着他难过的痛,看着他受伤的痛,很复杂的痛。喜欢本来就是很复杂的一件事。”

“哦,这样啊!”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凰倾夙又回过头,抬头望着天,天上星罗密布,因着是上弦月的缘故,星星格外地亮。

“木头……”

“嗯?”

“如果可以你想恢复记忆吗?也许你还忘掉了更多的事情呢?”

“嗯……无所谓。随缘吧。不管有没有恢复记忆,我都喜欢他,认定他了,便是一生。即便到最后,他选择了别人,我也会选择守护他一辈子。这么一来,过去的记忆又怎样呢?也都无关紧要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