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忆念喜静,这小院之中几乎没什么小厮侍卫,凰倾夙环顾一番,却是没见到苏忆念。甚至连个人都没能见到。
忽而听到偏房有些声响,凰倾夙阔步走去,远远地便看到两个小奴站在门口闲谈。因离得较远,凰倾夙只依稀听见什么受伤,什么不适,心下一慌,疾步奔向屋里面。
小厮还未来得及阻拦,凰倾夙撞门而入,只听到一声惊呼。
屋内水汽朦胧,少年一件单薄的里衣勉强遮住重点部位,白皙纤细的手紧紧抓着白色里衣,尽力遮住可以遮住的地方。
可惜一件里衣就那么大,他遮住上面却又只能勉勉强强遮住下面,风一吹便会走光。苏忆念又只好腾出一只手扯住下端,可是下面遮得严实了,上面又岌岌可危。
少年清澈的眸中充满着慌乱羞涩无措。水珠顺着少年顺滑的墨发滴落,划过白皙却因为热气微微泛着粉红的肌肤,远黛眉,黑白分明又如小鹿般清澈的眸,淡红色因为惊讶而微张的唇,优雅的脖颈,分明的锁骨……
凰倾夙连忙转身,耳尖泛红,而此时桑月也反应过来,急急扯下一旁的薄被连忙给苏忆念盖上。
苏忆念这才反应过来,脸‘蹭’一下红到了耳根,整个人仿佛煮熟的虾子一般,急忙裹紧自己的身子,冬日的风灌入,本来温暖的浴房此时热气渐渐散去,苏忆念微微发抖。不知是冷的还是羞的。
“你……”
“你……”
二人同时出声,苏忆念见她没出去,裹着被子艰难地躲进屏风之后,露出大半个小脑袋,面上羞红一片,看着委屈至极,让人心怜。
难以想象什么人会对这般人儿无动于衷。一旁服侍的小厮暗戳戳想着。
“你……你没事吧?”沉吟片刻,凰倾夙再次开口。
“我……我……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干嘛忽然闯进来?你还成习惯了是吧?”苏忆念小声呢喃道,足以让凰倾夙听到。
“习惯?”凰倾夙疑惑着出声,条件反射回头,苏忆念见她要回头,也忘了自己现在已经躲在了屏风后面还裹得严严实实的,立刻惊呼:“你!流氓!不许回头!”
凰倾夙脸一红,急忙回头:“什么习惯?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听到有人说受伤不适什么的,担心你出事。”
苏忆念咬了咬唇,自己又忘了她失忆了。
“什么受伤?什么不适?”苏忆念转移话题。
“回……回王君王爷,奴……奴刚刚与绿柳说的……是……”
那小厮跪在地上,见自己与另一个小厮的谈话被王爷误会了,自是出来解释。但他不明白,为何王君王爷的反应这般奇怪,他们不是夫妻吗?
“是什么?”凰倾夙问道。
趁着凰倾夙问话,苏忆念也在桑月的帮忙下穿好了衣物,同样是一身素白的里衬配上浅蓝外裳和绣云纯白披风,又是外人眼中清冷绝美的神仙公子。与刚才惊慌失措,恍若小鹿一般的少年判若两人。
只有那微红的脸颊和同样无双的容貌证明了刚刚那可爱的人儿就是他。
“奴刚刚从集市采购药物,可是几乎所有药店一听到御安王府的名字便关上了门。只有一家药店点名除非王君亲自前往,不然没人会卖给王府药材的。而且那家店还说,就算给王君药材,也不许用在王爷身上。”
那小厮顿了顿继续道:“所有的药店都说……”
“说什么?”苏忆念抿唇,冷着脸问道。
“说王爷是不祥之人,惹怒天威,降灾京城。现如今礼部公子已死,下一个便是……便是……”
“念儿……”凰倾夙出声,她知道苏忆念待自己不同,她也知道苏忆念对自己好,她知道苏忆念不想听这些说自己必死的话。
“那你说的什么受伤不适是什么?”凰倾夙急忙转移话题。
她皱了皱眉,对于这些医馆不肯卖药没什么意外的。毕竟那种流言蜚语传遍了整个京城,谁会给惹怒天地的人药呢?而愿意给苏忆念,只是因为他对京中百姓的义诊吧!不过也不排除某些人的阴谋。
“奴知道黎小王爷与王爷是至交好友,便想着去黎家买,可是路上碰到贤睿王府的管家,说什么齐王君受伤了,府医派人来黎家买些府中缺的药材,可是齐王君用过药后却忽感不适,黎家药庄现在暂时被封了,所有大夫药童都被暂时收押了。”
闻言苏忆念垂下眸,遮住眸中滔天的怒意和悲切:“贤睿王府这是向把控住全城的药材市场吗?”
黎家药庄,高家药庄乃是京都药材市场两巨头。高家便是凰樊羽父妃的高家,当今的丞相高家。
凰倾夙微微叹了一口气,把手放在苏忆念的头上,揉了揉他的发,望着他道:“答应我,不要去。”
“可是,没有药材我怎么救你……我……”
凰倾夙望着他忽地笑了:“我对你这么坏你还要救我啊?傻念儿。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皇城本来就是一个阴暗的地方。我不担心我会怎么样,我担心的是你。明明你是最无辜的人,我要是死了,你……”
“你又说死不死的!你明知道我不想听的。”
苏忆念手一挥拍掉了凰倾夙的手,拂袖而去,凰倾夙手停在半空,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动作,苦涩地笑了笑。
只是她没有看到,离去的少年眼中盈满了的晶莹。
好不容易终于再次见到了你,终于嫁给了你,终于跟你有了交集,终于可以帮到你,可是……你却因为一个想要害你的人,失了生的希望,能不能活下去,我不想你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而这边的凰倾夙也是百感交集,如果自己死了,那么苏忆念将会怎么样自己完全不敢想象。有些事情得安排一下了……
“夙宁!”
“在!”暗处传来一个声音,却看不见人,诡异非常。
“让十八暗卫把之前说过的事情做完。”
“是!”
“主子,可齐公子不已经嫁给二皇女了吗?”夙羽问道。
夙宁是凰倾夙的暗卫,而夙羽则是侍卫兼管家,两兄弟一个寡言少语,一个巧舌如簧也算是一大怪事。
“并非为他做的。如若……我出了什么事情,你等必要护住苏忆念,带他离开,保护好他,算是我欠他的。”
“主子!”
“好了,别说了。这件事情别告诉他。”
凰倾夙沉吟许久又补上一句:“派人去去打听一下……罢了,该清醒了。”凰倾夙苦笑一声,眸中情绪变化,痛苦到痴恋到清澈。
或许这一劫,对于自己而言是好事也说不一定呢?凰倾夙从腰间取下那个小小的绣着奇怪动物的荷包,紧握着,忽而松开手,小荷包就这样旋转着落地,而凰倾夙也攥紧了拳头。
如若是你要我死,我该如何呢?为什么……
“主子,黎小王爷醒了。”就在此时,小厮前来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