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倾夙头也不回地往回走去,刚走到一个拐角,便对上一双眸子。清澈明亮,恍若上好的黑曜石雕琢而成。

眸中的情绪是如此的复杂。有被发现的慌乱与无措,有心痛和悲伤,还有种低微到尘土之中的羡慕。

饶是凰倾夙对他再冷心冷情,再无动于衷,再不管不顾,她的心也不自觉地狠狠地痛了一下。

脑海之中又浮现几句对话。

“哎呀,你不要这种表情啊。别哭啊!”

“谁哭了!大坏蛋!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哎,别啊,我错了。我只是看你可爱才想欺负你一下嘛。哎,我不是那个意思。”

“哼!”

“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难过了,好不好?”

“哼,这还差不多。”

“只要你嫁给我!”

“不要!坏蛋!你又给我下套!”

“哈哈,你答应了就不许反悔。乖,叫妻主。”

回忆渐远,凰倾夙头一痛,,只见她虚晃一下扶住了墙,紧皱着眉头。苏忆念见她这般,也不记得要跑了,紧张地扶住她,一手为她诊脉。

他眸中的万般情愫皆是化为担忧:“啊夙,你没事吧?”

他急急地给她诊着脉。纤细白皙又有些微冷的手搭在她的手腕上,让她有一丝恍惚。

凰倾夙反手握住他的手,目光深深地望进他的眼眸深处:“你到底是谁?”

苏忆念被她的动作吓得一愣,眼眸之中闪动着无措与担忧。凰倾夙头又是一痛。脑中又传来那些对话声。

“啊夙!”

“叫姐姐!”

“哼!啊夙,啊夙,坏啊夙!”

“乖,叫夙姐姐。你叫我夙姐姐,我护你一生可好?”

凰倾夙脑中似是有几万只蜜蜂在她脑中飞舞随时准备叮咬上去一般。痛的无法抑制。以前也有过这种毛病,可是没有一次如今天这般严重。

每次头一痛,她总会忘记一些事情。总觉得很重要可是却总是记不起来。

“啊夙,你怎么了?别吓我!”苏忆念另一只手急忙搭上她的脉搏。

凰倾夙本应是淡红的唇色,此时已经转为苍白,额上汗珠大滴大滴的滚落,眼中有深深的挣扎。

她在抵抗。究竟是谁!究竟……不想让自己记起什么!

苏忆念紧张地为她把着脉。本是冷清淡漠的人儿,此时眼中浓浓的担忧,和紧张地有些发白的脸色和唇让人无端心疼。

他还未诊断好,凰倾夙却是忽地将他紧紧地抱住。苏忆念一时有些怔愣,难道她想起来了?

凰倾夙此刻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只觉得眼前这个人很熟悉,自己对不起他。一想到他,心就疼得无法呼吸。不想他离开。

为什么?她不知道,只是记忆翻滚,脑中那段对话和声音越来越清晰,记忆中的小人儿也越来越清晰,渐渐地似乎与面前这个人有些对上了。

可是头也疼的无法思考。如若此时有人看到,那么必然会发现,凰倾夙此时狰狞得可怕。

青筋暴起,双目通红,几近占据了整个眼球的红色之中透露着深深地不甘与心痛。嘴唇发白,可是嘴角却渗出深红色几乎发黑的血。

苏忆念被她拥在怀中,内心极其复杂。

这段时间,她所做所为,即使自己在桑月面前说着无所谓,不怪她,可是,那种痛,那种心酸,那种眼睁睁地看着她眼中只有齐书煜的心都快被撕裂的感受,每每在午夜梦回时那么地清晰。

梦醒时分,漆黑的屋子,孤独的窗幔。他来到那贤睿王府后门,都会看到她痴痴地望着新房的方向。白天亦然。

还未成亲,还未正式见面的那时,他便已经知晓她的心意。

委屈,难过,绝望,渴盼,卑微,祈求种种情绪在他心中徘徊,最终只化作一句:“夙姐姐……”

你说过,叫你夙姐姐,你便会护我一生。可想,你失去了记忆,护的也成了他人。

凰倾夙闻言,瞳孔微缩,眸中的红色加深,仿佛要从眼中渗出血来。口鼻耳皆是渗出了血。

可即便是如此,她也清晰地听到,那声夙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