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吾三人进院时,何健和林宇卷着裤腿蹲在皂荚树后面扎篱笆。
“篱笆扎这么漂亮,会给菜的产量加buff吗?”李君吾背着手站在两人身后,伸脚踢踢刚插进土里的木棍。
“啪咚咚咚……”
被踢的木棍倒了。紧接着多米诺骨牌似的,一排只扎进土里一寸深的木棍都倒了。
李君吾:“……”
何健深吸一口气扭头凶巴巴地瞪向脚欠的人。
“哈哈哈哈!”蒋润爆笑,“你这是扎篱笆?搭积木吧哈哈哈……”
林宇手里拿着木棍回手抽在李君吾小腿上。
李君吾一米八二百斤,输在不够灵活被抽了个结结实实,“嗷”一嗓子喊得老树上的麻雀都惊飞了。
蔡辉边笑边蹲下,把倒了的木棍一根根浮起来插好,“怎么不扎实?”
“他想十根绑一串用麻绳连接,不扎土里。”林宇解释说,“刚摆好姿势,还没来得及绑绳子。”
“那你不早说!”李君吾一屁股坐在地上,抽走何健手里的麻绳,“这个我会,我小时候长干。”
“你小时候长干?”何健一万个不信,“可信度零。”
“他小时候住的地方跟你家差不多,不过他跟着外公外婆。”林宇说。
李君吾嗯了一声,“你这小院卖吗?卖我吧,我还挺喜欢……怎么了瞪我干嘛?”
林宇收回冷飕飕的目光,用眼神示意李君吾闭嘴。
李君吾看看何健,他何其精明的一个胖子,赶紧转移话题,“这种老宅卖了可惜了,老物件情怀,这老树、这陶缸看着就舒服,而且这片紧挨着仁义胡同……又,怎么了?”
蒋润和蔡辉也一头雾水,林宇平时很温和,气都很少生更别说连瞪谁两回了。
——
返程回北城的车上少了方祁。
方祁因为周一要上课,起床后就走了。
车子开出去很久,两个人都在沉默。
何健看着副驾的椅背问:“你知道了?”
林宇有些紧张,从瞪李君吾第二眼后他就没再看过何健。他不善于处理自己的情绪,更不善于处理别人的情绪,他现在满心焦躁、无所适从。
“……嗯。”
“没什么,早晚要知道,而且你还在院里种了半园子菜,到时候摘不了总要给你个说法。”何健笑笑,“省得我说了。”
林宇扭头看向窗外,给了何健一个后脑勺。那股心疼又窜了上来,搅得他要心肌梗死了。
眼下车里十分安静,保镖大哥大气都不敢喘。
一只手跃过林宇肩头,手背擦过他耳廓伸到他眼前。
“尝尝。”何健手里捏着贝壳糖,“你不说话,我也知道你在心里写小作文,吃吧,吃了激发点灵感。”
林宇姿势没变,垂眸看着两个指尖捏着的糖,略一低头抿进了嘴里。
何健一个激灵!接着一掌拍在林宇背上,“懒死你得了。”
他抽出纸巾擦指甲上的口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吃他的手指尖。
这老狗真他妈对着谁都敢骚!
碍于有点小动静就飘过来的保镖何健没能骂出口,窝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于是拿出手机。
——你就说你是不是疯了,吃我手!!!
——嗯,你打我
——卧槽!这种要求我一天能满足你一百遍
——来,过来,自己动
——操!林老狗你骚我知道,但你骚成这样我他妈真是要爱!死!你!了!
——拿好号码牌,城门外排着
——爬上我的床还想让我排队,你他妈怎么不原地起飞!
——床也有我的,按日期算,多数时候是你爬我的,哦对了,今晚又要爬我的床了。等你
——【劳资一个720°螺旋踢送你上天.jpg】
开车的保镖满脸黑线,自从后面那俩不说话后,没隔半分钟手机信息音响起,接着就没停过。“叮叮咚咚……”热热闹闹地响了足有半小时。
这俩人真的没问题吗?
到了北城,林宇先把急着上班的何健送到了传媒大学。
林宇坐在车上让保镖把车停好,看着何健走进大学校园又拐进工作室那条小路,才道:“回和棠医院。”
安吉看见林宇进门,赶忙道:“李总三人在您办公室。”
“我知道,忙你的吧。”他说完又对保镖道,“别跟着我了。”
保镖停在医院大厅正中,看着林宇走进办公区,转身出门打给了惠姨。
林宇推开办公室就见李君吾在沙发上笑的前仰后合,就连最近心情欠佳的蔡辉都咧开了嘴。
他顺着俩人的目光看过去。
蒋润穿着他的白大褂、腋下夹着一本病例、脖子上挂着听诊器,食指正推划到鼻翼上的眼镜。
见他进来,蒋润赶紧摘了眼镜放办公桌上,从椅子上蹦起来给林宇让地方。
蒋润瞄一眼林宇的神色,嘟哝道:“那么大人了不会打车自己回去吗?还要送,送就送你干嘛跟去?”
林宇径直坐到沙发上,从茶几上拿起李君吾带来的资料打开。
李君吾恢复正经,揉揉脸说:“你打碎的青花瓷瓶底虽然有郭甜的名字,但三十七年前拍下青花瓷的人却不是郭甜。”
林宇找到拍排行留存的拍卖资料,“梅青山。”
“是这个叫梅青山的人在北城德隆拍卖行拍到的这对儿青花瓷。”李君吾问,“确定你家只有一只瓷瓶?”
“嗯,的确只有那一只,摆在林昇的别墅很久了,很多摆件都换过,唯独那个花瓶没换过。”林宇看着梅青山的照片说,“这人资料有吗?”
“有,但是难搞,不过也不用费事查了,你哥估计现在都查不到梅青山的资料,满北城估计没有比我们李家更了解梅青山的人了。”李君吾说着要点烟,余光瞥见林宇偏了一下头,又把打火机扔回了茶几上,只叼着没点燃的烟。
“你爸的人?”蔡辉问。
“看他那德行就知道是了。”蒋润抽走李君吾嘴上的烟扔进了垃圾桶里。
“85年以前梅青山是李老爷子的得力干将,后来他在东南亚犯了一次事,关了三年出来后就没再回李家。”李君吾说,“这人一辈子没结婚,没老婆没孩子因为没生育能力,但有一个情人……”
“情人是郭甜?”蒋润猜道。
蔡辉摇头,“梅青山现在八十大几了,郭甜如果活着刚五十五岁。应该是郭甜的妈妈。”
“就你聪明。”蒋润朝天翻了个白眼。
“对,是郭甜、郭美她妈。”李君吾说,“不过梅青山有情人这件事,几乎没人知道,当然除了我们李老爷子。”
“梅青山拍到的青花瓷,瓶底刻的是郭甜的名字,最后出现在林家别墅,还被当宝贝似的供了这么多年,不奇怪吗?”李君吾拿出破案的迷惑口吻试图制造紧张气氛。
“奇怪个屁啊,梅青山和郭甜是一家人,拿自家东西送礼很寻常啊。”蒋润用看白痴的眼谁斜一眼李胖砸。
“为什么只送一只,另一只呢?”蔡辉问。
“留着呗,你一个我一个当定情信物。”蒋润说。
“这,定情信物可真大。”蔡辉无语地说。
“定情,跟谁?”林宇沉默了半天突然开口。
三人都闭了嘴,能查到的是事实,其余的都是猜测,而猜测又能说明什么。现在他们手上所有的东西都是不能说明已故的郭甜曾经跟林家什么人有关系。
林宇弹弹纸张,慢条斯理地说:“现在能确定梅青山的情人是郭甜、郭美的母亲,郭美是潘欣的母亲。关系铁证了。潘欣最开始接近我的借口是钱,而郭美在放贷公司借了800万,却没做任何抵押,梅军只说郭美是关系户不用抵押……所以梅军是梅青山的养子?”
李君吾半张着嘴,半晌后闭上叹气道:“对。感觉到了?”
“嗯。”林宇眼睛盯着前方一眨不眨,“梅长青借了那么大一笔钱给郭美却不要她的抵押,说是关系户,但何健亲眼见到梅军的手下当街抓要跑路的郭美,这怎么解释?”
“能怎么解释,”蒋润接过话,“这不是放贷公司的常用手段吗?借钱的时候好声好气,到还钱的时候就恶声恶气。”
“没那么简单。”蔡辉说,“梅青山这么慷慨借钱给郭美很可能是圈套。只是为什么这件事会扯上林家?潘欣偏偏在会找上宇哥?”
“或许梅青山就是知道郭美母女有办法还钱呢。”蒋润随口道。
蒋润刚说完,林宇突然瞅向他,李君吾和蔡辉也后知后觉地看向他。
李君吾激动地打了个响指。
林宇忽然笑了。
李君吾拍着巴掌起身,“当局者果然迷,蒋小润你也不是太傻啊。”他转头又对林宇说,“现在当务之急是证明郭甜跟林家有关系,我这边继续查,你是不是……”
林宇抬了抬手,“我让方俣去问。”向梅军打听梅青山的过去他不合适,方俣还行。
“行了,走吧。”李君吾起身向外走。
蒋润脱掉林宇的白大褂,恋恋不舍地抓在手里,“送我一件呗。”
林宇没说话,只扫了一眼那件白大褂。
蒋润恐怕他开口拒绝似的抓着白大褂跑了出去。
蔡辉没起身还坐在沙发上,先走的那俩都没等他,显然知道他和林宇有事谈。
林宇起身去拎了两瓶水回来递给蔡辉一瓶,问:“知道了?”
“嗯,其实那天在何健家涮火锅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不太确定你什么态度……”蔡辉对林宇笑笑没继续说下去。他是从家周围的监控录像上看见了方俣的车,结果开车来接杨梅宁的是何健。
“他什么都不知道,”林宇捏着矿泉水瓶子,“你家那边怎么说?”
“我不闹他们怎么都行,等人回来就结婚了。订不订婚对咱们来说不就是个通知、公告的作用吗。”蔡辉垂着头,盯着大理石地面,说完忽然抬头看林宇,“我听我妈说,杨美宁的妈妈把杨美宁的前男友整的够呛,真是何健?”
“……嗯。”林宇虽然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但面色几乎是瞬间冷了。
“哈!他行啊,苏晓梅可是出了名的悍妇。他现在还能玩的风生水起是你、还是方俣?”蔡辉笑问。
“苏晓梅是方祁的大姨,方俣也不能偏袒太过否则夹在中间很难做人。我让蒋润查的赵佳音,那边估计以为何健是蒋大设计师看上的模特,才罢手。”
“蒋小润知道他被套路了吗?”
林宇笑着摇头。
“行吧,现在也没人敢动他了,不过……”蔡辉说着站起来,他难得露出狡黠的神色,“小心蒋小润,否则他真有可能手撕了何健。”
林宇猛地抬头看向蔡辉,心脏蓦地一颤。
“……不会只有我看出来了吧?”蔡辉被盯的冒了一身鸡皮疙瘩。
林宇坐在沙发上,以一种极危险的表情盯住他。
“我,我会保密宇哥。”蔡辉举着双手慢慢往门口挪,一手小心翼翼拉开门,下一秒快速闪出去,接着走廊传来“咚咚咚”的跑步声。
林宇慢慢呼出一口气,不禁在心里问自己,很明显吗?
作者有话要说:(﹁﹁)~→你都骚成这样了你问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