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了半天,原来是这么回事。英治终于搞清楚这家伙不是蓄意恶搞,也不是眼睛有毛病的变态,将他堂堂一百八十二公分的男人性别弄错,泡“妞”泡到男人头上来。这家伙说穿了…是个“不懂得该如何正确地说中文”的白痴。该回国小低年级去重修他的“国语课程”了。什么“成为他的人”应该是“成为他车队里的人”吧!

 难道他不懂得使用“加入”这么好用的字眼?只要说一声“请你加入我们车队”不是更快?“不好意思,我无意成为哪个车队的人,我只是为了自己的兴趣而跑,并没有成群结队的嗜好。”

 英治扯起唇角一笑,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地说:“况且你先前不是说我跑得很烂吗?我想,我还没有这“荣幸”加入你的车队。”“是啊,我是说过你跑得很烂。”夏寰却一脸施恩于他的样子,点头说。

 “不过你不用担心,虽然这一趟跑得烂,但我看得出你有天分,只要夏寰大爷我稍加指点,包管你能称霸北台湾所有公路。毕竟…”

 “毕竟?”嘲讽地挑起眉,英治等着下文。“大爷我可是对你一见钟情啊!”黑眸诡魅地在英治的身上打转。这一次英治也学聪明了,既然知道他是一个不太会使用中文的男人,就自动帮他在“你”后面加上“的车子”二一个字。

 他掏出车子的钥匙,走到夏寰面前,一言不发的抛给他说:“它是你的了。”反射地接住那串钥匙,夏寰压低一边眉毛,眨眼间,黑眸射出了凌厉光芒。

 “喂,我说的可不是笑话,大少爷。”“我也没在说笑,你不是看上了那辆车吗?所以我说它是你的了。就当作是你的“赢家的奖赏””迎上他的视线,英治也锐利地回瞪。

 两人无言地以眼神角力了片刻,夏寰才嗤鼻说道:“哼,让我一见钟情的不是车,而是开车的人。没有灵魂的躯体,只是空壳;没有驾驶,我要一辆空车有什么屁用?这奖赏我要退货!”

 再将钥匙扔了回去,夏寰舔着唇色,噬人的眼神带着血腥,一字一字地说:“欧阳英治,我一定会把你弄到手,让你成为我的人。”判断出多说无益的欧阳英治,不想再和这个有理说不通的家伙一起浪费时间,留下空白的响应后,他转身就走。

 “你就等着我去迎接你吧,宝贝!”原本以为和夏寰之间的“麻烦”就到此结束。英治有自信,凭着自己的意志力,不论他人说什么,都无法左右他的决心。

 他已经坚定拒绝了夏寰的邀请,宁愿享受一个人自由自在的飚车快感,也不想和人打交道,而破坏了自我解放空间。

 可是,夏寰和他的那场对决不知怎地,竟然迅速地散播开来,甚至连他拒绝了夏寰邀约入队的事也广为流传,因此麻烦也陆续找上门来。

 若硬要分类的话,麻烦可以分成:脸上贴金型和锦上添花型。什么叫做脸上贴金型呢?就是其它的飘车族判断欧阳英治拒绝了夏寰,代表着他也不爽夏里的嚣张,所以也不管当事人的意愿,就自动把英治列入和他们“同一国”的,要英治跟他们一起混。岂料,当英治也拒绝了他们时,脸上的金箔贴不住,多半会恼羞成怒,反过来说要教训、教训英治的“不知好歹”至于锦上添花型就比较容易应付。往往有一些人以为击败了英治,就等于给夏寰好看,因此天天埋伏在英治出现的道路上,对他下载帖。次数激增的车赛消耗了不少油钱和轮胎、保养费,也算是种无妄之灾。

 昨夜上门的就是典型的“脸上贴金型”一个他连队名都记不起来的杂牌军,说服不了他,改而要求飚车,结果也输给了英治。既然输了,就该拍拍屁股走人,可是对方却仗着人多势众,企图要英治屈服在他们的“暴力”

 之下。不得已,英治也只好和他们干了场架…英治自己也伤到手指,但那是因为揍人揍得太猛、太多,害得指头有些挫伤。

 不过对方可是三人挂彩、四人送医院急诊呢。绝非英治没有手下留情,要怪就怪他们几个实在太不懂得挑选对象了。

 他从小就在父母的耳提面命下,知道社会险恶,加上现在治安这么不好,不学几招防身术怎么行?拜热心教育儿子独立自救的爹、妈所赐,他练跆拳道已经有十年的历史了。

 不过…英治弯曲了一下受伤的右手手指,为了让挫伤的部位不受到二次伤害,绷带绑得极紧,恐怕有段日子不能享受极速驾车的乐趣了。

 “当…当当!”最后一堂的下课铃声响起,大伙儿正鱼贯地走出教室,小林突然冲到英治身边,拉着他到一旁小声地问:“喂,欧阳,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惹上什么不该惹的麻烦了?”英治皱了皱眉头。

 “你今天最好不要由正门口出去。”小林神秘兮兮地,左看右看,最后确定没有人注意他之后,才说:“你说,你是拐了黑道大哥的女人,还是欠了哪个地方的赌债没有还?你老实跟我说,我看在同学一场,两肋插刀也会帮你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英治蹙眉,这席话听得他一头雾水,径自朝着医学院大门走去。“哇!就跟你说那里不能去啊!”小林急得上前拦住他,叫着。“我刚刚提早下课,打算回家的时候,看到外头有群看来不太妙的家伙们,逢人就问“欧阳英治在哪里?”你去了,不等于是自投罗网吗?好汉不吃眼前亏,你还是听我的,走后门吧!”

 难道会…是…“欧阳!喂,我是跟你说真的,你干么还一直往正门走啊!”夜晚飚车的英治向来独来独往,更不曾告诉过任何人,自己在这所医学院就读的事,但既然对方神通广大到能查出这一点,不去看看“来者何人”岂不是对不起人家所耗费的庞大工夫?就去瞧瞧,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哟。”举起一手,彷佛昨天才刚分手似地热络打招呼的男人,正是此刻英治想狠狠地痛揍一顿的家伙。

 全都是这家伙种下的恶因,所以自己现在才会麻烦缠身,亏他还有脸现身在自己面前。“不愧是我相中的人,不但飚车的身手了得,连脑子也是顶尖的。居然念医学院呢!好样的。

 我听到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现在眼见为凭,我这双伯乐眼所看上的千里马果然不同凡响,我是越来越中意你了,亲爱的小治。”夏寰挺起超过一九0公分,颀长剽悍的身躯,往欧阳英治面前一站,挡去大半条路。

 从穿着就看得出此人嚣张的个性,黑底银花衬衫的领口大大敞开着,强调出性感(?)男人气味的古铜色胸口上,垂挂着一条显眼的金色十字架,下半身紧绷的牛仔裤像是怕人没看到他的瘦腰似的,还系了条大红腰带,脚上的一双牛皮靴则是随时都可以去美国西部端死野牛的尖头靴。

 让这种人挂着十字架,连上帝都要哭泣。天知道,这家伙绝非什么虔诚善良的基督徒,阿们。

 “你来这里干什么?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眯着一眼,欧阳英治可以感受到四周抛来的好奇目光。平常在校园中,他多多少少也习惯了旁人的注目,但今天显然他们“注目”的热度更是直线上升。个中原因,当然得归咎于这个故意卖弄自己身材的骚包男…光是他这种人出现在中规中矩的校园中,已经是一大焦点,而他还带着三、四个伙伴,一派“我们正在找人麻烦”的模样。不必想也知道,明天的此时此刻,校园里最热门的新闻就是:医学院的欧阳英治居然和流氓同流合污,混在一起。

 “好无情喔!你已经忘了吗?小治。那一夜…我热情的对你求爱…”夏寰毫不畏惧他冰冷的目光,嬉皮笑脸的朝他一眨眼,外加一个小飞吻。站在不远处的女同学们一双双竖起的耳朵,更是没有放过这个天大的“八卦”纷纷惊声尖叫起来。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没事滚蛋。”英治咬着牙,提醒自己,就算要揍烂眼前这张脸,也得等到远离校门后再说。夏寰吹了声口哨“啪、啪”地拍掌说:“了不起,堂堂一个医学院的学生讲得出这种程度的粗话已经很了不起了,虽然听在我耳里完全是不痛不痒。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教你几句更有效的“三言国骂””英治的忍耐力也仅止于此,夏寰想唱单口相声或说上一整天的无聊笑话,他都没有义务奉陪。只是他才一转身,眼前就有两、三名男子围住他,阻挡他的去路。

 “别那么没耐性嘛!小治。我不逗你就是了。”夏寰笑嘻嘻地从背后环手上前,亲热地搭着他肩膀,小声地说:“这儿不方便说话,上我的车再说吧!”

 “给我一个牺牲宝贵的时间听你说话的好理由。”英治冷瞥了他一眼。“嗯…因为我是宇宙无敌世纪超级大帅哥,这理由不坏吧?”

 “把路让开,滚。”夏寰再次扣住他的手臂,这回嘻皮笑脸收敛了点。“是关于那些找你碴的家伙的事。你不想听一下吗?”面无表情的俊脸蒙上一层冷霜,英治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表。

 “我给你三十分钟的时间。”“行。三十分钟就三十分钟,上车吧!”他爽快地承诺,立刻让英治后悔怎么没说“十分钟”和这种麻烦又难缠的人物交手,能少一分钟就是一分钟。车子直驶出市区街道,渐渐往人烟稀少的山上开去。

 “关于找我碴的家伙,有什么要谈的?”很少有机会坐在他人驾驶的车子中,英治恰巧趁此机会观摩一下夏寰的开车技术。“别那么严肃嘛,就当是顺道兜风一下,如何?”夏寰一手稳健地操纵着方向盘,一手则摸索着口袋里的香烟。“我拒吸二手烟。”看出他意图的英治,冷冷地说道。

 “那你也来一根,就扯平了。”他满不在乎地掏出一根烟,点燃,并且将银制的烟盒丢给他。

 英治皱着眉头,伸手按下车窗,让窗外的空气冲淡那股浓浓的烟味。跟这个人讲什么健康的大道理,无异是缘木求鱼。

 就算他所制造的二手烟造成公害,他也不会有半点愧疚,反而会责怪那些碰巧出现在他四周的人,笨得不懂得自己闪开吧!“你的谈话时间只剩下二十分钟了。”

 “抱歉,我没有带表,你的拿来借我看一下。”他无赖地笑着,伸出手。英治拆下腕上的手表,丢给他,不料夏寰却皱着眉头喃喃地说:“喔,真是只正点的好表,可惜太碍事了。”

 “咻”地,就将那只价值不菲的表抛出了车窗外。“你…”“这样子,十分钟或二十分钟,和两小时就没有什么差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