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非常古典的茶馆里,一个女孩穿着和服端正的跪坐在榻榻米上,茶桌对面没有人。那么看来,她应该是在等人。时间已经过了好久,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女孩已经面露不耐,但是还是一直没有敢站起身来。

 那么看来,她应该是在等一个重要的人。终于,又一盏茶的时间过后,门帘掀开,一个雍容华贵的夫人走了进来。

 “哎哟,夜兰,实在是不好意思,叫你等了这么久。”来人笑眯眯的开口道歉,心细的人一听就听得出来,这里面完全没有什么真心的感觉,反倒…有点正中下怀…

 然而屋内的女孩,也就是夜兰啦,乍看到等待的人终于出现,心中欣喜万分,当然是根本没有发现这一点。

 “没有关系,忍足伯母,请进…”恭敬的称呼着,夜兰想要表现自己最优秀的一面。都知道日本的父母最喜欢儿媳是个懂得礼数家教的女孩,所以一般都会选择一些比较古典或透着浓厚文化气息的地方来见面,以此来对未来儿媳进行考验,尤其大家族更是热衷于此。

 生活在大家族里的夜兰当然深谙这一点,因此,当听到电话里的忍足夫人提出要在这里见面时,心里那个激动啊,自己的暗中努力果然没有白费。翻看了各种资料,想尽各种办法要让自己表现得最完美,这其中当然包括穿和服、跪坐以及行礼。

 书中提到:一定要一直保持身体的正直跪坐,双手扶膝,不可轻易站起,直到见到客人方可站立,然后要九十度鞠躬行礼,然后待对方落座后,本人需继续跪坐。

 为了博得忍足夫人的青睐,夜兰誓要把一套程序做完整,然而当要起身站立行礼时,却开始冒出冷汗了。

 从进门起就这么一直跪着,腿早已麻木的没有知觉,坐着的时候不觉得什么,这一旦要站起,那如千万只蚂蚁啃啮的感觉,真是比死还难受啊。

 而且这见鬼的和服把腿裹的像粽子似的,任夜兰咬着牙努力的像要站起来,却最终在下肢麻痹和衣服的紧包密裹下直直的跌了下去,直差没有让脸直接着地。

 尴尬的匍匐在那,夜兰不是不想起来,而是实在是动弹不得,痛痛痛痛痛!腿麻的好难受。那是什么破书嘛,教的办法这么滥,见鬼的《我与婆婆见招拆招之100问》,回家就拿去生火,怪不得作者署名:哭泣的涟漪呢,看了这种书还真的是会让人哭。

 “哎呀,我们都这么熟了,干吗要行这种大礼呢?夜兰乖,快起来呀。”看着夜兰苦不堪言又要强颜欢笑的样子,忍足夫人心里早已经笑开了,呵呵,这个茶馆不错呢,自己果然没选错地方,真是天才呐…要不是夜兰一直是低着头面对着大地,她应该会看见忍足夫人那像狐狸般狡猾的样子,摇耳甩尾…得意非凡…

 ***礼节过后,忍足夫人拿出一包茶,倒了一些在夜兰的杯子,热情的邀她品尝。而现在夜兰终于平安落座,心里正在揣测着忍足夫人会说些什么,看到忍足夫人相比以往更加和蔼热情,她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应该是已经离成功越来越近了。

 心中暗喜,表面却还要故作矜持,夜兰等着忍足夫人会亲口宣布好消息。果然…“忍足他,最近好像失恋了。”没有什么开场白,忍足夫人直接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哦?怎么会这样?”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夜兰心里已经乐开了花,看来自己的离间计划终于还是成功了啊。

 “夜兰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功劳应该是你的吧。”仍然没有什么开场白,忍足夫人打算开门见山,反正好戏她刚刚已经看了不少,下面就是要解决儿子的后顾之忧了。

 “啊…”听到这话,夜兰神色一僵,被人拆穿了面具的感觉让她心里开始有点不安。不过她还是马上镇定下来,因为她想到忍足夫人应该也很反对忍足和男孩子交往的,那天当她看到忍足和岳人在一起时的表情,可是被夜兰很真切的看在眼里。

 “忍足的恋人,那个叫岳人的男孩子,你不是还故意安排我看到他们亲密的样子吗?呵呵,那个男孩…我很喜欢呢!”好像看透了夜兰此刻的心思,忍足夫人句句都在紧跟着她的思路来打击着她。

 “什么?可当时伯母你明明…”这一次夜兰的脸可是真有点挂不住了,没听错吧,她竟然说喜欢那个向日岳人?“呵呵,我明明很失望很愤怒的样子是吧?”不同于夜兰的激动,忍足夫人优哉游哉的接口说道。

 “那是因为我觉得你千辛万苦的为我导演这样一出戏,而我不帮你好好演完它的话,会很辜负你的好意耶…”

 哼,以自己的阅历,这个夜兰怎么想,自己会不知道吗?对于这种小儿科的把戏,自己八岁时就用过了,忍足夫人心里有些轻蔑的想着那天在街上偷窥的情景。

 “那么说,伯母你…”脸色发青的夜兰到现在已经无法完整的说出一句话来。“不错,侑士是我的儿子,他的选择才是最重要的,至于那个人是男是女就不在我的担心范围之内了,所以,也请你及时收手,免得大家伤了和气。”

 一直维持着脸上的笑容没变,忍足夫人把话说的云淡风轻却又让人无从辨驳。“可是伯母,您有没有想过如果忍足君他和一个男孩在一起,那么忍足家这么的庞大家业要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断送在他这一代了吗?”

 夜兰强笑着,脸色已经开始由青转白,最初的美好希望全部化为了泡影,手上就还只握着这最后一个王牌了,她知道这也是一般的大家族最顾虑的事。

 “哈…你不说这句话我倒还忘了…”忍足夫人受不了的用手抚住额头,抱怨的说:“我可是看够了那蓝头发、高鼻梁、架着眼睛,整天一副斯文的样子啦,要是我的孙子还可能是这样的话,我宁愿要抱养的可能还比较有新意!”

 “?…”至此,夜兰算是彻底的被打败了,什么也说不出来,心情就好比从天堂直接跌到了地狱一样。

 “对了,既然你这么说,我便可以肯定了,对岳人这么说的人也是夜兰你吧?嗯,成功的挑拨岳人主动离开了侑士,不得不说,你很可怕,我们忍足家恐怕留不得你…”***“…”这种情况下,夜兰一直默不作声。除了是说不出什么之外,心中却是在不停的盘算:这个女人的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看来自己真的是没有机会了,可是怎么能让他们那么好过?

 既然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怎么能让那个穷酸的小鬼得到?哼,现在,他们不是已经分开了吗?那么,就让你们永远不要有和好的机会!瞬间滑过眼底的阴霾和毒辣逃过了进来沏茶的侍者的双眼,却没逃过对面忍足夫人犀利的眼神。

 就算说夜兰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可又怎能敌的过忍足夫人的千年道行,这些小心计想要瞒天过海还为时尚早。

 “夜兰,看在我们两家交好的份上,我再提醒你一句,你以前做过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如果翻出来,够你做一辈子的牢了。”一番话让夜兰的脸色瞬间惨白,嘴唇有些发抖,好半天才困难的颤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这张支票你总该认识的吧…”优雅的从包中拈出一张支票,在夜兰面前晃了晃,正是她那时给那几个要除掉岳人的混混们的报酬。看着仍然垂死挣扎的夜兰,忍足夫人决定给她最后一击,完全断了她的念头。

 此时的她笑得让人如沐春风,然而看在夜兰的眼里,周身却是如罩寒霜,不知为什么,越来越冷,夜兰开始止不住的打颤。

 “怎,怎么会…”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是安排他们销声匿迹的,怎么还会被找到?“呵呵,我娘家以前是做什么的,你应该也有耳闻,现在虽然早已转入正行,但是在道上谁还不得给我几分面子,要找那几个小混混应该不难吧?”

 有些“不忍心”看到夜兰狼狈的样子,忍足夫人好心的为她解释着。“所以,我们家的事希望你不要介入了,否则…”意味深长的只把话说了一半,忍足夫人起身离席,把剩下的一半让她自己领会。

 哈,好久没有干这种黑吃黑的江湖把戏了,好爽啊!拉开门走出茶室,此时某位贵妇人的内心正没有形象的雀跃无比。当屋内只剩下一个人,夜兰抖了好久才缓过神来,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努力的想掩饰内心的慌张。

 正在这时,门却突然又被拉开,忍足夫人探进头来“我是想问问你那杯茶你喝了吗?”“什么?”夜兰被问的呆住了,这茶怎么了?“哦,忘了告诉你,我今天手一抖,不小心往茶叶里加了点料啊。”

 “加…加了什么?”夜兰突然回味起那杯茶有种说不出的香甜味道,心中开始忐忑不安起来。“也没什么啦,只是一点点的毒药而已…”忍足夫人摆着手,轻描淡写的说着。“啊…?会是、是砒霜?!”

 要是别人说放了毒药,打死她也不会相信,但是今天见识到了忍足夫人的腹黑,夜兰相信,这种事她绝对能够做得出来。再也受不了重重的打击,没待求证刚才喝的是不是剧毒无比的砒霜,夜兰已经先晕了过去。

 “哎呀,怎么会这样?”看着呈现半昏迷状态的夜兰,忍足夫人语气及其无辜的说着“…只是喷了点我的毒药香水而已嘛…”谁都看得出,说这句话的人此时笑意有多么的明显…***“景吾,晚上我想吃西街口的那家火锅啦!”训练间隙,小羊咧嘴傻笑着跟迹部说。

 今天难得的跟岳人请了假,可以陪一陪迹部,顺便又能吃自己早就垂涎三尺的牛肉火锅,慈郎心里美滋滋的打着算盘。

 “啊?”听到慈郎这么说,迹部心里又高兴又为难,高兴的是慈郎难得这么主动地来找自己,为难的是他已经答应了迷兰今天要去医院看她。慈郎看出了他的犹豫,轻轻的问:“是迷兰姐又找你吗?”

 迟疑了一下,迹部点了点头,有些抱歉的看着慈郎。慈郎低垂着头,隐藏住失望的表情,抬头的瞬间,脸上已挂回了灿烂的笑容。

 “没关系啦,火锅可以以后再吃嘛,现在最重要的是迷兰姐的身体,你去好好的陪她吧。”慈郎知道,迷兰的恢复情况很不好,这一直让迹部心里很是不安,因此现在才这么紧张她。

 然而看着日渐憔悴、沉默抑郁的迷兰,看着忍着痛苦、笑着祝福自己的迷兰,慈郎的内心又何尝安定过呢?只恨自己没有办法帮助她,而能帮助她的那个人只有迹部,变得消沉的她,只有见到迹部时才会恢复活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