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离,以后叫我浅吧。”

 “啊?什么?”维浅的话语随风飘过来,有点不真实,我没太听清。

 “叫我浅,这样似乎没那么寂寞。”

 怎么都喜欢只让我叫一个字,会好听些么?叫一个字就不寂寞了?这理由好牵强,我瞪了正冲我媚笑着的维浅几眼,却还是说了声好。他那眼神根本就不容人拒绝,也没人能抵挡得住他那邪魅中又带着一丝哀求的神情,似乎他总能把那些矛盾的事物融洽的结合在一起,却又不显得突兀,就像造物者手中的一件完美的作品,没有一丝瑕疵。

 “未离,要不要去参观参观我们拜月教?”维浅的询问带着一种诱惑。

 其实不用他诱惑,我也想看看,之前都是在电视中才能看到,如今能亲眼目睹,第一大邪教啊!心里有些激动,却还是装做漫不经心“反正也无聊,那就去看看吧。”

 维浅捏了把我的脸,嘴角微微上扬,说不出的迷人“你内心很期待就明说嘛,还装得很无奈似的,我又不会笑话你。”

 “你…”被揭穿的我脸一热,冲他吼道:“还不带路!”不过话说回来,这人的观察力还真好。

 “走,带你去逛逛”维浅牵住我的手,特意放慢了脚步陪我并排走着,他的手心传来的温热让我说不出来的安心,虽然觉得和他手牵手有点怪异,却没有挣脱,相反,还希望就这样走下去,因为觉得这样子,很心安,能暂时忘了所有烦心的事情。

 “到了”维浅对我浅笑着,却并没放开我的手。

 “嗯”看着一排排的教众齐声说着教主好,可那眼神却直勾勾的打量着我,我有点尴尬,作势抽出手,却被维浅牢牢的抓住,挣脱不开,不禁有点恼怒“放手拉你!”

 只见那些教众一个个的脸上都露出一种诧异的表情,还夹杂着一丝担忧,我才醒悟过来,维浅他是一教之主,如今我这么驳他的面子,他会不会很生气。虽然说感觉他待我还不错,可从那些教众的表情来看,他的手段应该很残忍,再说,他本来就有点喜怒无常,让人琢磨不透…我的心隐隐的担心起来。

 维浅轻轻的放开我的手,眼眸中带了一丝雾气,低沉的声音中略带一丝伤感“别这么凶我,我会伤心的。”

 看着边上的教众那下巴掉一地的神情,我的头隐隐发痛,这人,怎么这样,还跟我装可怜,明明是一教之主,如今却装得这么的委屈,好像我有多十恶不赦一样,他可是邪教教主诶!不行了,我要疯了,无法再待下去接受边上那群人带着揣测与戏谑的眼光,我调整了下心理,用略带无辜的表情望向维浅“浅,我饿了。”

 “啊?”维浅明显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但很快的恢复了神情“那我带你吃饭去,走,跟我回房,绿意,准备好吃的送到我房里,稍微清淡点”言语说不出的宠溺。

 我红着脸,在一群人的强烈的目光注视下跟着维浅来到了他的房间,一路上不知道被多少人行了注目礼了,那探究的眼神看的我心里直发毛。

 “我说维浅,你是故意的吧!”我开始凶神恶煞的兴师问罪,谁叫他害得我那么不好意思。

 “嗯,故意的,谁叫你将是陪我共度一生的人。还有,叫我浅”维浅的话语很轻,却又说不出的认真。

 “什…什么…”什么共度一生,我不过是说以后像朋友一般陪伴着你,让你不再寂寞,结果到你嘴里却说得这么的暧昧,我的脸一热,只好四处打量着,好一解我的尴尬之情。

 照例是红色的轻纱四处缠绕着,似乎布局和我醒来的那个房间差不多,怎么看都有一丝女气,我轻皱下眉“浅,为什么你的房间全是这红色的轻纱啊?不会嫌女气吗?”

 “怎么?嫌不好看?你不觉得和我很配吗?”维浅继续用他那很受伤的眼神注视着我“这是我娘生前最爱的”话语说不出的低落。

 我只好上前拥住他,轻声安抚着“浅,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不起,我又害你伤心了”不过这房间和一袭红衣的维浅真的很配,都是那么的妖娆,想必维浅偏好红色也和他娘有关吧,真可怜,我的怜悯之情又加大了几分,把他抱得更紧,试图给他更多的温暖。

 “嗯,我没怪你”维浅的话语轻吐在我的耳畔,如羽毛扫过般,有点痒,却让我安下心来,还好,他没生气。只是,却没看到维浅脸上那抹得逞的笑意。

 “公子,按照你的吩咐都只做了些清淡小菜”绿意的到来让我赶忙松开抱着维浅的手,不想让她误会什么,虽然和她接触的不多,但不难察觉她提起维浅时那一脸的爱慕,绿意那略带探究的眼神看得我很不自在,只好低下头死盯着地板,好在绿意搁下盘子,便在维浅的授意下退了出去,不然我都怀疑这地板是不是会被我盯出个洞来。

 “好了,她出去了,不用不好意思了,来尝尝这个”维浅夹着一小块清蒸的鱼凑到我嘴边。

 “你…你不用这样,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我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维浅那热切的眼神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只好张开嘴接受着他的喂食,嗯,很滑嫩,并被他很细心的挑去了鱼刺“谢谢你,浅”我很由衷的感激道。

 “傻瓜,和我客气什么,来,再吃点”维浅俊美的脸上荡漾着迷人的笑容,很迷眼,整顿饭都是他一口一口的喂的,一顿饭下来,我想我的脸都可以去媲美红透的苹果了。

 “吃这么急干嘛?又没人和你抢”维浅戏谑的笑着,用锦帕轻轻的擦着我的嘴角,那戏谑中又带着柔情的话语,那宠溺的眼神,那细心的动作,都让我想起了苏衍,不知他过得还好吗?我呆立在那里任凭维浅擦着。

 “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维浅的话语让我回过神来,慌忙摇着头,却忽略了他眼中的黯然,及…阴狠。

 “累了吧,去睡会吧。”

 吃完就睡,当我是猪啊!可似乎还真有那么一点累,受了伤体力就变得这么差了?我自嘲的一笑“嗯。”维浅把我打横抱起“你…你干嘛?”我心一惊,开始语结。

 “把你抱上床啊”维浅理所当然的说着,走到床前把我轻轻的放在上面,并很细心的给我脱掉外衣和鞋子,然后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你…你脱衣服干嘛?”接二连三的惊吓让我的思绪变得一片混乱。

 “睡觉啊,不然你以为会怎样?”维浅轻笑着,被我很成功的捕捉到一丝戏谑,呜,好丢脸,我把头埋进被子里,闷声道:“你睡觉干嘛非得到这里睡啊。”

 “这是我的房间,我不到这睡到哪里睡?”维浅掀开被子,侧躺到我的边上把头埋在我的脖颈处,轻轻的拥着我,那鼻息的温热全都喷洒在我的颈上,让我浑身不自在,却又不敢动,只好无奈的说:“可是,你不觉得两个大男人的这样睡着很怪异吗?还有,你干嘛这样抱着我,好别扭。”

 “你不喜欢吗?”维浅抬起头,用小鹿般无辜又清澈的眼神望着我“可是,我很喜欢呢。不要拒绝我,我一般都很浅眠,怕睡着了就会做噩梦,那一地的血,殷红,殷红的,我怕”说着又把头埋在了我的胸口。

 “别怕,有我陪着你”我只好任凭他抱着,并不时的轻声安慰着他,虽然他那话语的真实性有待考证,可就是无法去拒绝他,有时候感觉他分明就是挖好了一个坑等我跳下去,却还是心甘情愿的自己跳了进去,哎,我在心里轻叹着,维浅,你是怎样的一个特殊的存在。

 “未离,觉得我们拜月教怎么样?”维浅在我胸口轻声问道。

 “很好啊,似乎都很友善,让人一点都感觉不到这里是…”

 “感觉不到这里是邪教对吧”见我点头,维浅又在我胸前磨蹭了几下“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你说名门正派也好,魔教也好,只要不伤及无辜就是好人,当时我很诧异呢,你看起来明明就很软弱,却一点都不惧怕我这个浑身是血的魔教教主,还说出那么一番有见地的话,我想,我就是那时便被你吸引住了吧。”

 吸引?我无暇去思考他话中的含义,也不敢去探究,沉默了会,轻声说道“浅,睡吧,我有点累了”说完,便闭上眼休息,或许是真的有点累吧,一会便进入了梦乡,梦中,只觉得躺在一个温暖的臂弯中,似乎什么都不用惧怕,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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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中在拜月教已经待了两个多月了,每天有维浅陪伴着,虽然什么事也不用做,却也不显得无聊,因为他会弄很多很多的花样来逗我开心。我渐渐的习惯了他的陪伴,甚至于他不在身边还会有点想念…

 就像现在,我百无聊奈的扯着手中的曼珠沙华,心里头哀怨着维浅这些天都不来找我,根本就没察觉地上已是一片火红的碎花瓣…

 真是的,说什么教中事物繁忙,难道就忙到连来看我一眼的时间都没有?根本就是厌烦了我嘛,突然的意识让我稍稍有点失落,失落,为什么会为他而失落?我有点茫然,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习惯了他每晚的相拥而眠,习惯了他的体贴,他的戏谑…习惯了…和他在一起有着恋爱的甜蜜,恋爱?甜蜜?努力的回想着,似乎不知从何时起,我会开始关注着他,想念着他,那心,似乎在悸动了…

 商未离!你怎么可以这样呢?!花心花心花心!没有了蔚然就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爱上苏衍,离开了苏衍又开始为维浅而悸动,你都是在做些什么啊!这样对每个人都不公平!我在心里不断的鄙夷着自己,曾经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滥情,可曾几何时,我也成了个多情之人,不敢再去往下想了,如今我的伤已好,只是这脸上还留有浅浅的抓痕,反正我是个男人,也无所谓。该是离开的时候了,起码,要在一切能够把握的时候离开,不然等到覆水难收的时候,只会愈加痛苦。我披了件衣服往拜月教的议事厅走去,想去和维浅请辞。

 “教主,沙慕这个叛徒我已捉拿到了,现正关押在水牢,不知教主打算如何处置他?”

 “哦?”维浅摩挲着手上的指环“沙慕这么费心费力的帮那些所谓的武林正道潜伏在本教中窃取着本教的密报,我是该好好的报答他”不知道为什么,维浅虽然说得平淡如水,可我却觉得那话语满是阴狠,不由轻轻一颤,停止了往前的脚步,侧身躲在柱子后边探听着。

 “教主,还求您宽恕沙慕,他也是妻儿被那些人所控制逼不得已才就范的,求教主看在他多年的功绩上饶他一命吧”看来这个满头红发的人和那叫沙慕的关系不错。

 “是吗?既然你跟他交情这么好,不如你去陪他好不好?”维浅笑得一脸邪魅。

 “属…属下知罪,属下胡言乱语,还求教主开恩!”刚刚还底气十足的那个人如今却跪在维浅面前不停的求着饶,满脸的恐惧。

 “念你初犯,这次就算了”维浅看着那不停磕头谢恩的人一脸的不耐烦,话锋一转“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这样吧,就把你舌头割了吧,言多必失。”

 求饶声与叫好声交织在一起冲击着我的耳膜,我有点不敢置信,这就是我所熟悉的那个对我体贴入微的维浅?

 “现在该好好的报答沙慕了,把我那养了很久的水蛭全放入水牢吧,顺便再给他种个嗜血蛊,血一点一点的被吸走应该很有趣”维浅的声音说不出的轻柔“至于他的家人,过一段时间就让他们在地下一家团聚吧。”

 “教主英明!教主英明!”

 …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是我认识的那个维浅吗?他为什么会这么的嗜血?这么的残忍?嗜血蛊,似乎是苗疆一带的秘术,居然这个世界里也有…蛊虫在血液中吸食着,直至再没有一滴血才从身体里钻出来…我想着武侠里的描写,一阵干呕,好可怕,我捂住嘴,想逃离这里,却在慌乱中踢倒了一个盆栽。

 “谁?”维浅厉声问道,我刚想转身逃走却被一个忽闪而来的红影狠狠的扼住了下颚,不能动弹,好痛,他的力道之大像要把我的颚骨捏碎一样。

 “未离?你怎么在这里?”维浅错愕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害怕,慌忙松开了手。

 他居然也会害怕?是怕我看到他阴狠的一面吗?这又是何必,我又不是他什么人,对于他来说,想让一个人死不过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我苦笑道:“无聊,随便走走。”

 “你…全都听到了?”

 “嗯”我点了点头。

 “那么…我…你…”维浅语无伦次的说着,似乎企图想要像我解释点什么。

 “你不必向我解释什么,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我自嘲的笑笑,揉了揉被捏得生痛的下颚“是我把一切想得太过于美好,怎么说你也是一教之主,要想好好的生存下去,又怎会没一些手段。”

 “哎…”维浅轻叹一声,良久,才轻柔的说道:“你一个人待在这儿很闷吧,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

 虽然他还是一样的温柔,却让我觉得变了味,这个维浅让我很陌生,甚至于有点畏惧,我缓缓的摇了摇头“不必了,你是一教之主,想必有很多教务要忙,不敢耽误你的时间,我自己出去走走就行了。”

 “那…那让绿意陪你出去吧”维浅的话语带了一丝妥协。

 “不必了”我低声说道:“我会回来的,不会跑。”一抬头,捕捉到了他眸子中的震惊与失落,这又是何必呢?我苦笑着,转过身去往外头走去,不想再面对这个维浅,再待下去我会崩溃…反正也闷了这么久了,不如去街上走走吧,好在这拜月教虽然大,但路线并不算繁杂,我找几个丫鬟问了路后便很成功的走到了街上…

 繁华似锦…这璃国的街道还是这么的繁华啊…苏衍,不知苏衍他现在过得怎样?被苏老爷放出来了没?想到苏衍我的心一紧,顺着记忆朝着苏府走去。

 怎么这苏府边上的人这么多,有什么热闹看吗?我好不容易才挤进人群,大红的喜字深深刺激着我的双眼,喜?结婚?难道老爷要纳妾?和夫人感情那么好为什么要纳妾呢?我不解,哎,随便了,老爷新婚的话心情应该会很好,等会我去求他让我见苏衍一面应该不难。

 “看!新娘!新娘来喽!”人群中的呼喊让我看向了远远而来的花轿,花轿四面围着红缎绣花的帏帘,四角挂着牛角透明的挂灯,很是精致,排场也大得出奇,也对,苏府是首富,排场大点也不足为奇,更何况是老爷添新房。

 等等,似乎有哪里不对!那轿前骑马的人不像是苏老爷,苏老爷没那么高大…苏衍!那是苏衍!我震惊的睁大眼睛,捂住想要叫唤他的嘴,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苏衍?他为什么会去迎娶别人?他不是说只爱我一个的吗?心仿佛在裂开着,流着潺潺的血…

 “这苏家公子可真是好命,之前以为他会和李家小姐成婚,结果现在却和王爷结了亲,迎娶了他的小郡主,真是不知何世修来的福气啊!”“可不是嘛,这李家小姐和小郡主可是生得一个比一个娇媚…”

 “这苏家有钱,王爷家有权,还真是天造之和…”

 …

 边上的人在激烈的讨论着,是啊,郡主,多么的尊贵,想必也只有那样的人才配得上苏衍吧!而我,不过是一个卑贱的下人…

 近了,更近了,眼前苏衍就快从我身前经过,我很想冲上去拦住他的马,大声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会去迎娶别人…可当这机会要来临的时候我却退缩了,因为,我看到了马上苏衍那脸的浅笑,他在笑,他在笑…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的不情愿,只是在浅笑着,还是那么的迷人…曾经他也冲我这么笑着,给着我满腔的幸福。而如今,他冲别人这么笑着,狠狠的把我的心撕碎…

 我全力支撑着摇晃的身体望向苏衍,就让我再看一眼吧,我的爱人,我想把你此刻的样子记在我的脑海里,刻入我的灵魂,然后,尘封…

 我似乎看到苏衍的眼神在人群中探寻着什么,他在探寻什么呢?他都娶到了郡主还需要探寻什么?我自嘲一笑,趁他离我还有一段距离,退出了人群中,不想让他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或许,他根本就察觉不到我的存在…

 欢快的喜乐声狠狠的敲向着我的心底,这欢愉的气氛更衬托出我内心的凄凉,滚烫的泪水顺着我的眼角缓缓的滑落,烙得皮肤刺痛…

 苏衍,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把我给抛在一旁去迎娶了别人,你视我为何物?也对,你是家中独子,终究是要娶亲的,而郡主,地位尊贵,想必也能帮上你不少忙吧,天作之合吗?抱我这个毫无优点又帮不到你的男人不如抱那香软的女人吧。我早就该意识到了这点不是?却还抱着幻想期待着这份爱情,真是不自量力啊!

 这儿的气氛太过于沉闷,沉闷得快让我窒息…

 突然间,我很想大醉一场,于是拖着沉重的脚步朝着望江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