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华煋，颜锋前不久刚从类似的阵仗中缓过来，经验心得还在。
但与往常不同，这次的姑娘不是随便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
行医手法很高明，孩子们也喜欢她，也很好看，还沉稳。
行走于江湖那么多年颜锋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华煋的沉稳绝不是深闺里养成的大家闺秀那种温婉的沉稳，而是真正在刀尖上舔过血，看透了世事的稳。
但她显然应付不来这种局面。
知道婶婶们喊颜锋，她才发现又来了一个人。
“这边坐啊。”李婶喊他，热情，还带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却听一位婶婶说到：“哎呦，看把两个小年轻说的，都不敢看对方了。”
说话的是巷子里住最西边的王婶，面容慈祥，嘴角一枚小痣。
媒婆痣，专职媒婆。
说完便拉着几人离开这桌，摆席去了。
李婶戳她“这时候走干嘛，不再说两句吗？”
“这就是你不懂了，哪能一直让我们这些外人插手，还是让两个人多相处。现在氛围正合适，再过，就要引起反感了。”
几位婶婶恍然大悟，不愧是有媒婆痣的媒婆，专业。
另一边，华煋和颜锋都觉得气氛有点儿微妙，想说点儿什么却又找不到话茬。
“咳，”华煋清清嗓子，“你听到了？”
“其实也听到没多少。”
“也没多少，就说了你长什么样子之类的。”华煋觉得有点儿尴尬。
颜锋笑道：“说这个干嘛，我们又不是没见过……”
突然停住，华煋在日常生活中的熟稔，总会让人忽略她眼盲的事实。
“要不要摸摸看，我长什么样子。”不及思考，颜锋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
华煋捏了捏掌心，还是没有拒绝，“那我给你看一下面相吧。”
颜锋笑，“你还会看面相呢。”
嗯，还是会一点儿的。华煋抿了抿嘴。
到底还是个年轻女孩子，总有抵抗不了好奇心的时候。
亭子里，大家各忙各的，女人和小孩子把吃的喝的准备好，几个汉子则在点两个炉子，顺便检查挂着的竹席。
没人注意这边的动作，除了几个有心人。
华玥看到这边忍不住咬了下指甲。
好！
“煋姐姐也摸过我的脸。”这是子怡。
“摸脸有什么好奇怪的。”这是子烨。
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华玥咬牙。
另一边，华煋看面相貌似也出了结果。
“唔，财帛宫中正不偏，财源广进；子女宫丰厚，多子女，啊，子怡和子烨，都是好孩子啊，感觉有哪一个都很好。”
“是啊，”颜锋道，“可惜，他们两个都不是我亲生的孩子，只是子烨要随我学医，我便带他们出来了。”
只不过是偷偷地，只留了一封信的那种，咳。
“我还未成亲。”
气氛逐渐微妙，颜锋直觉自己好像触发了什么机关。
像这种逗人的话他其实也很少说，此时不小心脱口而出，自己也觉得不妥，但也不想出声改，只仗着华煋看不见，便坦荡的仿佛什么也没说。华煋觉得自己对颜大夫的认识又多了一层。
“你对人都是这样的吗？”不知觉间，华煋有些无奈。
临近开宴，孩子们都被单独安排在一桌，华玥和小蕊儿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则充当“孩子王”，顾着些调皮的小鬼。身为两个孩子的爹，颜峰毫无悬念的留在了这一桌，顺便又加上了被小子怡抓住衣袖不放的华煋。
华煋怀里抱着软乎乎的小人儿，心里想着孩子她爹。
摆上这一桌的菜有很多小孩子爱吃的，果酿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氤氲出一种说不清的味道。
颜锋端着小碟，喂给两个人吃。
嗯。两个人，一个是坐在华煋怀里的子怡，一个是抱着子怡腾不出手来的的华煋。
华煋觉得脸上有点儿烫。
不像大人总拘于各种礼节、面子，小孩子总是活泼的，清盘清得理所当然，甚至还意犹未尽。
剁椒鱼头的辣椒都被比着吃了一圈。
“我吃了两大勺！”昂首挺胸，像得胜的将军。
——
王婶带来的清蒸鱼，于是山谷河流里砸开冰捕出来的，肉质鲜嫩，就是刺有点多。
嗯，想吃就需要仔细地挑刺。
挑刺的人是谁就不用说了。
乌鸡汤的香味飘来，李婶端过汤递给几人。
“小煋只管喝就行，大料、花椒都是用干净纱布包了，在锅里炖完直接拿出来的，放心喝。”
略带骄傲的语气，十足的厨中高手。
华煋到底是不方便，端着小碗慢慢喝。
小孩子们却等不及，几口灌下去，砸着嘴便欢腾起来了。
三两个一起，端着小碗到处混吃的。
天色渐晚，小孩子们兴奋头过去了，有的便开始昏昏欲睡。
华玥正哄子烨。
“你尝一下嘛。”一杯烧刀子递过去。
“你自己怎么不喝。”子烨起疑。
“这个女孩子不能喝。”
“你又不是女孩子。”
“哈？那我是什么？”
“女骗子。”在经历了花椒、姜等等之后，子烨终于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