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睿在袁潇怀中许是哭得太厉害了,小身体一抖一抖的。袁潇爱怜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宝贝儿,爸爸会保护你的。”

 袁睿带着哭声地嚷道“爸爸,怕,”

 “爸爸也怕。”

 这句话袁睿听懂了,他有些错愕地看着自家老爹,眼神似乎在问袁潇,你怎么也怕,

 似乎是袁潇的话激起了袁睿的保护欲,小爪子紧紧地抓着袁潇的手臂,神情坚定,眼睛瞪得老大,似乎在安慰袁潇:爸爸,不怕!

 袁潇被自家儿子一鼓励,惧意也消散了很多。但好景不长,屋子里响起了剧烈的嘶嘶声。

 徐远笙到底是蛊王,刚才放出去的毒蛇着实不少。此时,那嘶声一片,似乎是在预警。袁潇和张晗紧张地背靠着背,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东西。而坐在沙发上的闻远清,只是略感不爽地将目光投向了右边的窗户。

 “爸爸,坏!”袁睿稚气的声音响起,小手指着窗。袁潇跟着望去就见到一个人头飘在窗子外面。张晗蹭地站起身,咬牙切齿地叫了声:“何瞎子!”

 那个人头就飘在那儿,像一个带着墨镜的骷髅头。那咧嘴笑的模样让人吓得屏息凝神,紧紧地看牢他的一举一动。

 “他会进来。”闻远清忽地开口,将桌子上摆着的龟壳和墨玉罗盘放到了张晗手上“这会保护你。”他仍旧是有点傻的闻远清,可这突然到来的情况让他身为道士的本能激发而出。

 虽然很多符咒还有阵法在他脑子里存着一时想不起来,但对于闻家两个宝物的运用,他还是想起了一些。

 墨玉罗盘和万寿龟壳都是驱邪的,不仅仅是鬼,还有邪。

 说时迟那时快,破窗声传来,何瞎子的脑袋一飞进来就有无数的蜘蛛毒蛇咬了上去。要是普通人早就在顷刻间毒发身亡了。奈何何瞎子根本就算不上是个人。他一见到那些毒物,就从口中喷出了一些白气。那蜘蛛毒蛇还没有近到他的身,就成了一具具尸体,掉在了地上。

 眼见着何瞎子正优哉游哉地向徐远笙靠拢,袁潇赶紧喝道:“站住!”

 许是太过胸有成竹,何瞎子竟真的停住了。他转头看向袁潇,那笑容里的得意更是让人心中发虚。

 “放心,我会吸干你们的!”说着这话的时候,他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那淫、贱下、流的模样让人作呕。张晗立刻回敬道:“我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这个虚头巴脑的样子,跟个僵尸似的,你吸干谁啊?”

 “你。”

 张晗的骂人功力一流,奈何何瞎子也不是吃素的。上一回几句话就堵得张晗开不了口,此刻这种没脸没皮的应答更是让张晗骂不下去。

 眼见着何瞎子转过头朝着徐远笙继续靠拢,张晗怒了,扯起茶几上的烟灰缸便砸了过去。何瞎子只是个脑袋,又闪躲技能点全满。张晗砸了半天差点砸中徐远笙。此时,何瞎子的脑袋已经停在了徐远笙的脖子边,忽地就嘴巴大张,像是要咬下去。袁潇的理智战胜了恐惧,飞扑过去,狠狠地拍在了何瞎子的脑袋上,却只是把那头拍转了向。

 张晗见袁潇都这么勇猛,立刻也奔了过去。他手上还拿着万寿龟壳,罗盘因为太重而放在桌子上。

 龟壳中强烈的驱邪气息扑出,而因为拿着的对象是张晗,他体内的佛眼也苏醒过来。

 稚嫩的声音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梵音一出,竟化作万道佛光将何瞎子的脑袋逼退三丈,但也让徐远笙吃了苦头。湘西蛊术也是邪术啊!

 本来就用尽全力,准备吐出身体中蛊王的徐远笙生生受此一击,不禁吐了口血出来!吓得张晗想靠过去,却被袁潇喝止住。

 “你去对付何瞎子,别靠近徐先生。”

 张晗不明白为何会这样,毕竟对于这些东西他是个门外汉,但也知道刚才的光让徐远笙受了罪。

 现在好了,他因为徐远笙不敢轻举妄动,而何瞎子也不敢靠近。在佛家面前,什么湘西蛊术还有南洋降头术,都不过是跳梁小丑。

 “你不敢。”忽地,何瞎子笑了起来,一口白牙森森,让人胆寒。只见他如闪电般地向徐远笙冲去,护在后者身边的袁潇立刻挺身挡在前面,但预想中的痛苦却没有传来,只见闻远清手中拿着墨玉罗盘,脚踩着何瞎子的脑袋。

 原来在何瞎子冲过来的时候闻远清同时动作,举起那厚重的罗盘便扑过去给了何瞎子的脑袋一下。真是罗盘当砖使,简单又暴力!

 这一幕看得张晗目瞪口呆,回过神来就吼了一句:“给我拍死他!”

 闻远清本就是张晗的小忠犬,听到这话立刻轮圆了胳膊,狠狠地往下方拍去。

 但这种攻击只能让何瞎子痛苦,却杀不死他。

 时间久了,张晗和袁潇都傻了眼,疑惑道:“怎么打不死?”

 何瞎子被拍得痛叫不止,此刻只能咬紧了牙关嚷道:“就凭你们也想杀死我,我呸!”

 袁潇不被其蛊惑,冷哼道:“我们杀不死,不是还有徐先生吗?”

 像是听到了袁潇的召唤,徐远笙端坐的身形动了。他像是喝醉了酒一般赫然弯腰,手撑在地上呕吐起来,慢慢的,那巨大的呕吐声中夹杂了一些其他的东西,袁潇离得近,听着听着就变了脸。

 徐远笙要吐出来的东西蛊王竟然是一只癞蛤蟆,还特么是只活的!

 “哇啊!”终于,一只巨大的带着胃液的癞蛤蟆被徐远笙吐在了地上,那土黄色的身躯,布满了疙瘩,看起来让人作呕。却让何瞎子的眼神都变了!

 “你居然炼出来了!”

 徐远笙喘气不止地擦了擦嘴,眼神冷冷地看着何瞎子的脑袋“你不也练成了飞头降吗?”

 何瞎子的表情在震惊之后渐渐变成了灰白,就如同将死之人或是心死之人。

 那癞蛤蟆不过离何瞎子的脑袋半米远,此刻像是闻到了食物的味道,一蹦一蹦地向他跳去。接着,袁潇就看见癞蛤蟆伸出的舌头黏在了何瞎子的眼镜上,随着毒物收回舌头,何瞎子的真正面目得以暴露出来。

 那是两个空洞的眼眶,黑漆漆的挂在脸中央,让何瞎子真的像骷髅头一样。

 “吞下去。”徐远笙发出命令,癞蛤蟆便蹦到了何瞎子眼前。闻远清赶忙松开了脚,只见明明很小的癞蛤蟆慢慢变大,到了最后,竟比何瞎子的头大了两倍不止。他嘴巴一张,舌头就黏在了何瞎子的脸上,再一收,一整颗脑袋都被那只蛤蟆吞进了肚子里。

 吃得肚滚腰圆的蛤蟆蹦跶回徐远笙的身边,邀功一般地连叫了几声。袁潇等人这才松了口气,没成想徐远笙又是一口血喷出。

 “不好意思啊,”张晗歉意道“我不知道会连累到你。”

 “没事儿,你做得很对。”徐远笙笑了笑,他虽然是个中年人,穿得又像个乡巴佬,可他的脸是极为好看的。就算是胡子拉碴,那眼神依旧很亮,看着便让人觉得此人有趣。

 “只是没想到佛眼的威力这么厉害。”

 听到徐远笙夸奖自己,佛眼小屁孩高兴了“你看别人都说我厉害,就你这人偏偏不要我!”

 张晗不顾他在脑子里的争论,只憨厚地笑。

 唯有袁潇看着癞蛤蟆的肚子疑惑道:“那何瞎子死了吗?”

 徐远笙垂眸看了看癞蛤蟆,摇头道:“练成飞头降的降头师,就是杀不死的了。”

 这话让两个拖油瓶同时一愣,边上不懂这些的袁睿手脚并用地爬过来,想去抓癞蛤蟆。袁潇赶忙拉着儿子的衣领子往后一扯,拉开了儿子和癞蛤蟆之间的距离。

 袁睿也是个锲而不舍的货,继续往前爬,眼看就要到了,又被袁潇拖着向后。反复几次,张晗脑袋里的佛眼出声了“这小孩儿真傻!”

 张晗腹诽道:“你这小孩儿真怪!”

 佛眼听到了他的心声,也没出声反驳。

 徐远笙被袁睿的举动逗乐了,轻咳几声之后才道:“既然何瞎子已经无法继续战斗了,我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了。”

 “为什么?”袁潇略感惊讶,难道留在这里不是个助力吗?

 “没办法,我早就说过了,什么蛊术还有降头术,跟谢大师他们比起来都是以卵击石。我此番被老张找来,不过是为了对付何瞎子,怕这瞎子给你们下降头。谢大师他们百毒不侵,你们可是一碰就死。”徐远笙笑道:“现在何瞎子已经不能再战,我也没必要留在这里当个拖油瓶。”

 袁潇与其相处几日,还是蛮喜欢这中年人的。徐远笙喜欢喝点小酒,说话做事什么的却很识礼,让人喜欢。现在他要走了,也有些不舍。

 徐远笙站起身将癞蛤蟆装入解放包后,说:“既然何瞎子死了,戚振丰身边的尸王就该动了。”他神色有些凝重“那尸王高深莫测,不好对付。”

 众人也跟着叹了口气,张晗更是揪心。自家老爸可是前锋,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张晗真是不敢继续往下想。徐远笙叹气之后,又宽慰道:“不过谢大师不是普通人,一定能想出办法的。”

 听到谢寒亭的名字,袁潇不禁将袁睿抱在怀中,沉默不语。袁睿对哪癞蛤蟆是兴趣颇高,徐远笙也确实喜欢这小孩儿,不禁拿出一个小瓶子放到桌上“这是火蛇,模样好看,毒性也很强。但好在它通人性,只要认了主,就绝不会乱咬人。你家袁睿也不是个庸才,等会你让袁睿滴点血到它身上,便能让它认主。”

 显然,这瓶子里的蛇让袁睿有了兴趣,一直伸手想抓。袁潇感激地笑了笑,就听张晗怪叫一声。

 “怎么呢?晗子?”他盯着对方的脸,发现张晗整个人都愣在那儿,像是定格了一样。

 不怪张晗反应大,而是佛眼这小东西居然开口道:“我要出来。”

 张晗先是没明白,脑子里又响起佛眼的童声:“我要出来,现在,立刻,马上!”

 被这话惊到的张晗只能发出一声变调的“啊”然后呆立当场。

 “你怎么出来?”他回过神后,不禁开口问道。听到这句话,其他三人都是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只有脑子里的语气变了,不再像个小孩儿,反而像个老人,语调沧桑地念了句:“那孩子与佛有缘,不忍见其沾染旁骛。”说完,张晗就感觉到脑子很疼,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一般,剧痛无比。

 袁潇惊了:“张晗,你怎么呢?!”他把袁睿放在一边,就奔过去查看。旁边的闻远清更是目眦欲裂,恨不得代其受痛。

 “难道是中了降头术?”徐远笙惊叫一声,惹得袁潇大惊失色,抓着张晗的手跟着捏紧。

 恰在此时,一个小孩儿的声音传来“阿弥陀佛,老衲法号佛缘,乃是张晗体内佛眼。因不忍见奇才流落,特此出现。”话音刚落,就见着张晗脑袋发出金光,那金光慢慢向下滑动,停在肚子中,而那肚子忽地涨大。

 “快送他去医院吧,我要出生了。”

 啥?!

 这是在场诸人的反应,这种情况送医院?嫌情况不够乱是吧!

 张晗也是趁着阵痛的间隙怒吼了一句:“草泥马,你见过男人生孩子的吗?”

 不管张晗怎么骂,阵痛依旧继续。现在怎么办?送又送不得,但这里没人会接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