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那大魔头是怎么一回事?偃月。”茹芸无比困惑地问。把自己的思绪稍加整顿,深呼吸一口气后,偃月娓娓道来的说:“我并不是你们所想的偃月不,应该说我不是“偃月”而已。

 现在我的记忆除了属于偃月的部份外,还有属于另一个我“多瑞尼斯”的部份。用最简单的话说,这个“多瑞尼斯”的我,把关于过去的记忆封印锁住,转生在“偃月”身上,过着一般人类的日子,那就是你们眼中的“偃月”妒魔如仇的歼魔者。

 但那并不是完整的我,只是…一部份的我“多瑞尼斯”才是我的主体。“多瑞尼斯并不属于人世,而是天上界的一员,也就是说…我“曾经”是属于天上界的人。

 艾默…也就是现世魔界的阎罗,他在成为魔王之前,也和我一样同是天上界的人,而且是我的亲友、一生的同伴、知己。”偃月说到这边已经有些微脸红,他并不习惯在人前述说自己与艾默的关系,像要加强自己的勇气,偃月握紧双拳。

 “天上界和人间有极大的不同,曾经这三界是一体的,人间、天界与魔界共处同一空间,引起纷争不断的魔界之主是个喜欢制造战争的人,他总是在天界与人间勾心斗角,利用人世不安的心震荡天界。”

 “上神忍无可忍之下,只好分割了人世与天界,但问题是在魔界…若没有魔王的配合!上神独力无法分割这两方的关联,与魔王商量的结果得到了一个交换条件,魔王要求一个人质。”

 苦笑了下,提起这些事依然有着无法抹灭的伤痛。“这是很常见的戏码不是吗?为了双方的和平共处,一个刚刚诞生的小生命,也是属于上神的子弟就被这样送给了魔王当养子。那就是我。魔王挟着他拥有我的死活操纵权,交换了上神与天上界对他在人间所作所为一切不为过问。

 而我则必需一年中有一半的光阴待在魔界,一半的光阴可以留在天上界。夹在这两方间当成缓冲的肉垫,那滋味不好受是一定的。我既非天上界的人也非属于魔界之人,两边都对我怀有极深的敌意,除了那对我感到愧疚的上神,以及把我视为实验玩具般的魔王外,没有人敢靠近我。

 “至少,在遇见艾默以前是如此。”恶魔的同党!鬼的养子!滚回魔界去!像这样的敌意,在善良的天界之中,自然没有人会公开地说出口。

 但他们疏远而冷淡的态度,戒慎恐惧的眼神,小心翼翼的举止,就足以让他察觉了。那些客气的言谈不过是要他与他们保持距离,不希望他身上沾染的魔气玷污了他们。

 唯一曾对他伸出友谊之手,唯一不介意他是魔王养子身份的人,只有艾默而已。“让我们做一生的伙伴!多瑞尼斯。”冷静高贵,翩翩风度,天上界无不把他视为未来最佳的使从长候选人之一的艾默,微微笑着地,对他这么说了。

 从那一刻起,不搭调又不协调的两人成了朋友。顽劣且随性的多瑞尼斯常常在天上界间祸,而稳重又具远见的艾默成了制马之缰,不时地为多瑞尼斯的祸事承担起看护的责任。

 “天上界的人们在十八岁以前都要接受类似这里的孩子受的教育,我们称之为见习期。其中资质特殊的人便可以在上神身边工作,称之为使从。十八岁见习期满后,由年长的使长们评比能力与资质,挑选使从入殿。我在天上界半年的期间也同样受了见习教育,艾默与我同年,我们就是在那儿认识的。

 他就像优等生一样,受到使长们的仰赖,而我比起一般人只有一半的期间待在天上界,不用说当然是成绩低劣。艾默奉命来辅导我,我们就这样成了好友。”

 那也许是自己打自生下来后,最平和快乐的日子。当然,也是相对短暂的一段日子。“事情是在我们即将届满十八岁的时候发生…那时艾默笃定会被选为使从,对天上界的人而言这是无比荣耀的事。

 我为他感到高兴,同时我也对自己被选为使从的可能性死心了,毕竟我有一半的日子必需待在魔界呀!”

 “想不到,我也被选上了。身为使从自然就没道理留在魔界。就在那一天我回魔界告诉魔王这件事的时候─魔王终于吐露出他的真意。从我被他领养的那刻起,他就已经打定主意要我当他的下一任继承人,不放我回天界。

 因为魔王不像上神一样能经由创造生命而获得继承人,所以他要从天上神的手中抢一个孩子当成自己的继承者。不顾我的意愿,封住了我回到天上界的能力,把我囚禁在魔界里。”

 终于快完结了,最后的最后。偃月拚命遗忘的那段记忆“艾默在天上界等不到我回去,结果他瞒着上神偷偷来到魔界救我。魔王岂是好商量的人,他不可能放我离开的。但艾默提出了用自己取代我,让我回到天上界去,魔王答应了。

 我只知道自己醒来时人在天界,而艾默…总之,我自责自己的无能,也不愿留在天界,所以当我逃亡到人界时,其实是想死在这里的,却不料师父救了我,劝我无论如何不可以轻贱自己的生命。

 借了一名将死的男孩的躯壳,封住自我回忆,成为你们所熟悉的偃月。”三言两语轻描淡写也不能说及千万分之一那时的恨爱纷乱仇情纠结,但偃月只求他们能谅解自己的过去,明白他想走的未来之路。

 “以偃月的身份遇到了成为魔界之主的他,是我未曾料到的事。当然没有过去记忆的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甘愿成为阶下囚。

 可是他口口声声的要我相信…我是他曾经认识的多瑞尼斯,这让我开始疑惑自己的过去。“所以…没有和你们商谈,自已一个人脱离了团队,因为困惑的我只会给大家添麻烦而已。

 因缘际会下,我回到天南山,从师父口中获得答案,从他的手中取回了封印的记忆,一切才真相大白。并非有意对你们隐瞒些什么,所以把这些过去都告诉你们。过去种种…谢谢你们。”

 沉重的气氛蔓延,像团挥之不去的低气压罩笼小屋。偃月无法左、右每个人对他说的话能有什么样的反应,更无法决定自己投入湖的这石子掀起的波澜会是大还是小,仅仅想让他们了解阎罗也并非他们想象中无恶不作的坏人罢了。

 “不要开玩笑了!”介贵磅地用力敲着桌子大叫道:“编出这些事,又把这些事告诉我们,想要我们说什么?

 祝你快乐幸福?恭喜你找到上辈子的情人!狗屎!我只知道那家伙是魔头,他一手造成的血腥与苦难,跟你说的屁话一点关联都没有我们不想听你说这些事!也没兴趣听!你告欣我们这些话的目的,要我们原谅那家伙吗?那是万万办不到的事!”

 遏止不住暴怒的心,介贵痛苦地转头看向其它人“你们也是,说点什么呀!佟珑你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你不是…爱着偃月吗?虽然我不能理解你这样的爱情,可是你才应该是最生气的人不是吗?这些年来,我们都被偃月给骗了!他不是我们的同类,他和那魔头是一党的!”

 “够了,介贵。”茹芸拉住他的肩,摇摇头“偃月并没有欺骗我们什么,他自己也是不久前才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呀。”

 “他说什么话我们就信什么吗?我看他是被那魔王给换心换魂了。什么天上界,听都没听过。这家伙不是我们的偃月!”直指的偃月的鼻尖,介贵咆哮出受伤的情感。

 奇书∧网“偃月已经消失了,被魔头给杀了!”紧紧地扳住介贵激动的肩头,茹芸能体会他内心的伤害,一向对朋友掏心掏肺的他,会感觉被人出卖也是情非得已,毕竟过去的领导者竟然站在敌方的身边,谁能忍受这种打击呢?

 像安慰孩子似的,茹芸拍抚的他的背说:“已经够了,不要再说了,可以了…算了…”“畜生…太可恶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呜咽着抱着茹芸,把脸缩在她颈边,想要掩饰自己难堪的泪光。茹芸背对着他说:“偃月,身为你的好友,我真想选择不相信你所说的一切。

 但是也因为身为你的好友…我看得出来你说的是真是假…而且你也已经有所决定了不是吗?不用否认,你下定决心的神情我还认得出。你不会无缘无故地说出这些话来,不是吗?这是否代表你已经─决定要永远地离开我们了?”

 目光一暗,偃月未否定地间接承认茹芸的臆测。“你走吧!”不要再制造更多伤害了。她以眼神轻轻地述说着。挺直背,望着这些曾是最亲爱的伙作与战友们,偃月想说的话太多,却又没有一个字是能成形出口。

 不论再多说什么都是枉然,那些都不过是想让自己从罪恶感中开脱的借口与矫情。“兰提斯王储,在离开之前,我仅有一个请求。”

 意外地听到自己被提起,本来置身事外也没立场介入这些人的情感,一直保持沉默的兰提斯,感叹己方失去一名好友的惋惜着。“你的请求如果是要我放过魔王一马,那我倒要反过来请求你…不要再让魔族与人类混战了。”

 “这便是我想要向你请求的事之一,能否请你召集其它统治者,洽商一个提案呢?”“提案?”

 “魔界之主有意分隔开魔界与人界,缔造不同的空间。但是魔族方面要求一个条件,若你们答应的话,魔族会从这世上消失。”

 天上掉下来的奇迹也不会比这个提案更令他们吃惊。魔族会自愿从世上消失?世上没有如此便宜的事吧?兰提斯微皱起眉“那条件是什么?”

 “魔族有狩猎人心的自由,当然那是指亡灵而非生人。如果离开了这个世上,人气就可以让魔族诱取饱餐,这也是他们赖以维生之道。

 魔族有魔族生存的空间,人有人生存的世界,至于不存于这个世界的东西,自然成为他们的囊中之物。这也应该算是合理的提案吧?”从魔的角度来说也许他们觉得合理,但是大部份的人会怎么看待这桩交易呢?实说,兰提斯无法预测。

 “人界和魔界要如何分隔开呢?这种事真的能办成吗?若只是要降低人的戒心而说出这种话…”“办得到,只是会耗费大量的灵能。

 当然不是普通的鬼神能办到,天上界有上神,魔界则有魔界之主的能力。详情我说了你们也不懂,但我愿以上神的名义起誓,这个提案绝非子虚鸟有。”

 “我明白了,我会去找其它领导者商谈。反正信与不信对我们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哪一边能为人谋最大的福利。”“麻烦你了,我会等待你的好消息。”

 放下心中重石,偃月一一看向他的朋友“请保重,茹芸、介贵还有金铣。未来你们也会好好守护这片大地吧?”微微笑着,道别。最后转向自他进门后不曾发过一言一语的佟珑。“佟珑,”听到这句呼唤,他微微震动一下。

 “一直陪在我的身边,鲁钝的我不曾察觉你的心情,真的…非常抱歉。不过,我一直把你当成非常非常重要的朋友,不仅过去是如此,未来更是如此。我还可以把你视为朋友一样的,记牢在我的心中吗?你给我的友情,我还可以珍藏着吧!谢谢你,给了我最美好的友谊,佟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