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则则孤衾难眠, 主还是为天开始冷了,一个睡着没有两个舒服。所以说习惯一旦养成就难纠正,这才大半月呢, 就把她给养得娇气, 养得心生不满了。
早起敬则则还得去皇后宫中请安, 昨日回来得太晚,加之皇帝去了皇后宫中,所以敬则则她们三个随行嫔妃就改成了次日去请安。
为未逢五,皇后宫中不多,也来了几个看热闹嫔妃。敬则则一进来, 她们全看是她。
“你受伤皇上都跟宫说了。你能如友爱姐妹, 宫觉得甚是欢喜,咱们都是一家子,就该互爱互谅。”皇后赞扬了敬则则一番, 这话其实也是敲打别嫔妃。“你牌子得先撤下来, 等臂好了再挂回来。不过你放心, 皇上和宫都会记得你功劳。”
敬则则点点, 反正皇后说什么就是什么。
听说敬则则不能侍寝,其他自然欢喜,来就是僧多粥少, 如今是能少一个算一个。
说完了敬则则事,宋才、柳缇依以及方采女等就开始打听新来五位草原美性情, 以及封什么位份事。
柳缇依皱了皱鼻子道:“昨迎驾之后,臣妾只觉得嗅了一鼻子奶腥味, 她们身上味道也太浓了些。再多脂粉都掩不住。”
“除了气味,还有那礼数也是乱七八糟,皇后娘娘, 总得让她们先学学咱们大华礼数再伺候皇上吧?否则岂不是丢咱们宫中脸?”方采女道,她话就比较直白了。
宋珍晴则问何子柔道:“何妹妹,昨日我看达达部郡主和野吕部郡主都生得十分美貌,你同她们相处过,这可好相处?咱们跟她们生活习惯什么也不同,真不知能不能玩一块呢。”
何子柔能说什么,“几位郡主都是活泼开朗性子,其实我跟她们也相处不多。”
“好了好了。昨皇上已经同宫商量过了,几位郡主自然是先学学规矩,而且有几汉语也说得不好,这都得教。一个月之后再安排她们侍寝。” 皇后道,“不过大家以后就是一家子姐妹了,她们来自草原,又是大华盟友,你们该努力接受她们才是。”
众齐齐应了是。
“那她们位份可定了么,皇后娘娘?”丁乐香问道。
“皇上意思是等一个月之后看情况再封。”皇后道,“不过现你们心不是这个,如今已经过了中秋,过几日就回京了,你们行李可以开始收拾起来了。”
敬则则虽然知道回宫了,却不知道这么快就到了前。她对回宫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京城后宫地方狭小,当然这是跟避暑山庄比而言,习惯了山庄宏阔,敬则则就不喜欢禁宫了。
前院接后院,女都扎堆了,谁被翻了牌子简直一清二楚,看着就闹心。而且敬则则还有一层担忧,草原上候,景和帝跟她睡觉都规矩得紧,颇似老夫老妻感觉,这样下去迟早觉得她食之无味,还是新口味更叫稀罕。
所谓小别胜新婚,大别就当是二婚。她被冷落这两年,复宠后不也腻腻歪歪了好几日么?那新口味肯定更腻歪了。
敬则则远近泉声,只觉得哪哪都不得劲,不能动,平日里她喜欢骑马、钓鱼、跳舞,甚至弹琴、练字之类消遣都没了。百无聊赖到甚至让生无可恋地步。
而且皇帝一回避暑山庄真就把她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完全不见踪影。倒是丁乐香侍寝了一日,瑾婕妤卫官侍寝了一日,祝新惠那边皇帝也隔三差五就去一次,等一个月之后,那美就更多了。
过得几日,皇帝就传了口谕,打道回京了。
敬则则听见华容问她这个带不带,那个带不带就烦躁,再听龚姑姑说什么全都带话就更烦躁。敬则则思前想后还是去了趟清舒仙馆。
“你说什么?你不想回宫?”皇后震惊地看着敬则则。
敬则则忙地解释道:“臣妾不是不想回宫,而是这臂刚受伤,也不宜挪动,所以臣妾想避暑山庄把伤养好了再回去。”
对这个借口,皇后完全不买账。又不是脚伤了动不得,也不是让她自己骑马回去,怎么就不能回?“这宫可做不了主,得皇上同意才行。”
敬则则失望地看着皇后,觉得她这主母当得太不霸气了,小妾主动求去居然都不敢做主。“皇上万几宸函,臣妾不敢拿这点小事去打扰皇上。再且,臣妾也没什么宠,压根就见不着皇上面,娘娘见着皇上,不知可否帮臣妾说说?”
皇后是翻过彤史,也唯有她有权利翻阅彤史。去草原虽然只有三个嫔妃,敬则则一次也未记档。虽然丁乐香和何子柔也如,毕竟丁乐香回宫后还是侍寝过。偏敬则则为了救丁乐香却伤了不能侍寝,确是受了冷落。
“哎,你再考虑考虑吧,一个待避暑山庄,下若是伺候不尽心,未必适合你养伤。”皇后劝道。
“臣妾已经考虑了许多日,若不是下定决心也不敢来求皇后娘娘。”敬则则肃着一张脸道。
皇后又叹了口气,“你是不是还跟皇上怄气啊?”
敬则则赶紧摇,“没有,臣妾……”敬则则起身给皇后跪下,“臣妾只是不想再待宫里,还求娘娘垂怜。”
皇后看着敬则则顶,“你呀你,就是太心高气傲了,何至于如,何至于如啊?”不愿意待宫里还能有什么原,不就是心灰意冷么?
皇后也曾心灰意冷,所以身子骨都熬坏了,如今多了几分生气,也全是为皇帝垂怜。
“求娘娘垂怜。”敬则则给皇后磕道。
皇后亲扶了她起来道:“你…….哎。罢了,宫得着空,会替你询问皇上意思。”
从清舒仙馆出来后,敬则则并未回远近泉声。她心里清楚,景和帝不大可能答应她请求,所以转身去了东宫太后碧净堂和西宫太后香远益清。
“若是哀家见到皇帝,会帮你说一说。”东宫太后爽快地答应了敬则则请求。弄得敬则则还有些不敢相信,她都还没把自己找好借口说出来呢,太后就答应了。
然则东宫太后想却是,回宫后傅青素就进宫了,敬则则出身高门,皇帝对她也有两分宠爱,这倒是不利于傅青素。别看不出,可她看得出,皇帝从草原回来就“冷落”敬则则何尝不是为了保护她?
看看宣婕妤、何美,如今都好似放架子上烤,宫里多少都恨上她们了呀。不仅跟皇帝出了门,回宫还继续侍寝。
东宫太后也乐得卖敬则则一个好。
倒是西宫太后态度让敬则则有些吃惊,她该更高兴敬则则留避暑山庄,可偏偏却与敬则则预想背道而驰。
“你为何不想回宫?”西宫太后问道。
“臣妾只是想避暑山庄将臂伤养好再回去。”敬则则道。
西宫太后看了看敬则则臂,“也不是什么大伤,回宫后太医更多,岂不是更方便你养伤?”
敬则则垂眸道:“是随行太医说臣妾臂不能再二次受伤,否则就会留下终生残疾,臣妾心里害怕,所以,所以想着养好了才启程。再则……”
这个理由西宫太后相信了。“你倒是谨慎,再则什么?”
“臣妾山庄发了愿,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抄写百卷《金刚经》供奉碧峰寺祈福。”
“你有这份孝心就行了。不过皇帝嫔妃哪能单独留下?万一闹出什么丑事来,咱们皇家颜面往哪搁?”
西宫太后也太没口德了,就差说敬则则留下会不守妇道了。“再说了京中许多佛寺,你抄了《金刚经》不也一样供奉佛前么?”
得,活没减少,是宫还是得回。
敬则则离开香远益清候,忍不住回看了看,来西宫太后心思挺好读懂,为何这一次这般奇怪?居然不愿意她不回宫。
下午晌祝新惠去看西宫太后,自然得知了敬则则不愿回宫消息,“太后娘娘,你怎不应承了她呀?”祝新惠可是乐得敬则则再失宠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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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承她做什么?等回了宫东边那位就把傅家女接进宫了,你又怀着身孕,怎么跟傅家女争?自然推些出去,敬氏就是最好选。”
祝新惠闻言不由一喜,“太后娘娘英明,如甚好。臣妾若是能有您一分聪慧就好了。”她真是求之不得敬则则和傅青素斗得两败俱伤。
而敬则则则有些焦虑,来西宫和东宫太后都同意话,哪怕皇帝不愿意,也是有几分希望,如今却是难了。
却说景和帝沈沉正烟波致爽里批阅堆积如山折子,并接见前来请命、述职大小官员。其中一位乃是监督窑务内务府员外郎宋英,着每年过年都送一批新瓷入宫贺年,所以他特来请示皇帝。
“日子过得可真快啊,转就八月里了,再过三个多月就是年了,朕险些都忘了。”沈沉搁下中朱笔对着宋英温和地道,顺便起身屋子里踱步也算是松泛松泛。
宋英呈了一沓内廷画院画工所绘瓷器图以供皇帝挑选。
沈沉接过来一张张地看过,“不错,色泽淡雅、器型古朴,你着实了心。”
宋英得皇帝如称赞,心里松了口气之余,又觉得身荷圣恩,十分激动。“尽心是臣下应尽之责。”
沈沉将画稿放到一边说道:“除了这些瓷器外,你让官窑再烧制一批粗陶器出来。”
粗陶器?宋英怀疑自己听错了,宫中哪怕是种花花盆那都是上等精美瓷盆,何过粗陶啊?
“求皇上明示。”宋英躬身道,他实是没明白皇帝意思。
沈沉也知道如说,宋英肯定不明白,他踱步到紫檀大案前提笔濡墨简单地画了起来。见他不过盏茶功夫就将一个灰黑色粗陶花器画了出来,还别添了一支绿叶插其中。
宋英忙道:“皇上画工之精真是连那些画师也不及,不过简简单单三、两笔,这禅意古朴花器就跃然纸上了,就好似臣亲看到实物一般。”
宋英这话虽然有拍马屁之嫌,景和帝确是少有能能武皇帝,读经史、著诗,善书法、长绘画、精于操琴。
“就照着这个意思去烧,你说得没错,确带着禅意,务必古朴典雅。数量不太多,质量需精,烧制一批插花器,再烧制一批花盆,有大有小。”
宋英领命而去。
高世云原以为皇帝宋英后接见下一个官员,谁知他却是看着案上自己画那副画发呆。高世云借着给皇帝换茶盏机会,偷偷瞄了一,只觉得那花钵似曾相识,想了许久才想起来,那不就是当初秀起堂紫芝书屋看到小陶盆么?
那是敬昭仪变废为宝插花器皿。
啧啧,高世云可算是知道最近几日皇帝偶尔叹息和惆怅远眺原了。然则皇帝不说,他是绝对不能提。高世云多少也明白其中缘故,皇帝思念敬昭仪却不能去看她,为看她就是害她。
这宫里,得宠太盛女子总是没有好下场。
当初那玉美可真是如其名,美如玉,就是盛宠太过,招了,所以叫一石二鸟之计,把她和敬昭仪全部扳倒了。如今敬昭仪倒是命好地复宠了,可那位还宫中犄角旮旯里歇凉呢。
良久,高世云才听皇帝叫传下一个官员。
到晚膳后翻牌子,景和帝看也没看那盘子,只道:“去皇后那吧。”
如今皇帝来清舒仙馆日子越发多了,谢皇后自然欢喜,连带着身子骨都好了不少。
“晚膳可得好?”沈沉问皇后道。
“挺好,厨房新进刘三做菜比较合臣妾口味。”皇后道。
“回皇上,娘娘今晚进了满满一碗小米粥呢,还进了一只芸豆卷和一个翡翠糕。”玉书旁边补充道。
“嗯,不错。胃口好身子就不会有大问题。”沈沉转对高世云道,“去把刘三传来,他伺候皇后尽心,朕有赏。”
皇帝赏刘三,其实完全是冲着她面子,谢皇后只觉得颜面生光,微笑着道:“皇上,说起来这刘三以前其实是敬昭仪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