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九突然一手搬过他的脸,让他面对自己,卫明楼看到他深黑色的眼瞳,莫名奇妙的一阵心悸:“小九…”

 “那时候,你对姐姐多好呵…什么都肯为她做,她的腿断了,你背着她到处走,怕她的脚沾上沼气,每天都要给她洗两遍脚…”

 卫明楼尴尬的笑着,这些陈年旧事,亏他还能记那么清楚:“小九,你不要吃醋,我以后也会对你好,你要觉得我们两个在一起不方便,那我到苏州老家等着你…”“你还记得姐姐么?”

 卫明楼微微一窒:“我说过要娶她,是她不肯嫁。”花九注视了他良久:“她腿瘸了,脸也毁了,你也不在乎?”“我既然喜欢她,当然不会在乎?”“那现在呢?”

 卫明楼被他问得满脸通红,憋了半天才说:“她不肯嫁我,我也不能守她一辈子,现在…现在你也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你…”“我知道…”花九轻声道:“再知道不过了…”

 他转身向前走去,卫明楼心头惴惴不安,想到花挽月,他说要娶她时她绝决的神态,那一脸的冷笑,他自问也没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

 两个月来对她尽心尽力,唯恐她一时想不开去寻死,可到最后,她盯着他的眼光,却像在看一条狗,卫明楼轻叹,他在女人中打了这么多年的滚,却依然不懂得女人。

 略一抬头,看到花九笔直的背影,又想到自己枉自生为男人,好像也并不懂得男人。真是猪八戒照镜子,两面都不是人。

 天是黑得透了,脚底下湿漉漉滑腻腻,卫明楼轻身功夫远不及花九,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泥地里走着,终于是忍无可忍,拖住了花九的手:“我们回去吧,小九,天也这么黑了,万一要出点什么事…”

 花九并不理会,反而反手攥住了他,拖着他跟上他的脚步,卫明楼心里叫苦不迭,但知道这人向来说一不二,也不敢违逆他,只是一时半会儿这样就算了,这日后要真的在一起,哪还有他置嚎的余地。

 卫明楼只觉得脚上冰的历害,那泥地里杂草丛生,一走快了,两脚被草叶划的生疼。卫明楼也不知道他想去干什么,暗想就算是老子管儿子,也没有这么霸道的,何况他又不是他儿子。

 走了两个多时辰,见一片密林丛中,花草茂盛。花九拖着他走过去,将那草丛拂开,露出一堆黄土,上面歪歪扭扭的插了个牌子,字迹却已经看不清了。卫明楼恍然大悟,张大了嘴:“这…这是…”

 “我就知道你也不记得了。”花九扶正了那个牌子,将上面的杂草一扫而光,黄色的土冢看起来有些惨淡,便又掘了些土培在上面。

 卫明楼默默的看他做这些事,真说起来的话,这两年他确实也没有想到,人死不能复生,就是记得又能怎么样?花九拂去了手上的污渍:“他是为你死的…”

 卫明楼勉强挤出来一点笑,说出来真是鄙夷所思,兰亭玉那样的人,时时刻刻的算计着,唯恐吃一点亏,会去替自己挡那竹箭,怕也是下意识的举动,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吧。“不知道他后不后悔。”

 卫明楼轻咳了一声:“怕悔也爬不出来了…”忽尔想到这玩笑开的未免过份,忙闭上了嘴。抬眼去看花九,他却似根本没有听到。“那时候我问过自己,如果是我,肯不肯为你去挡这一箭?”

 卫明楼微吸着凉气,牙痛一般的道:“哪里来的这么多竹箭,这怕是以前的猎户留下的,他也是运气不好。”花九淡淡道:“如今看来,果然是不该的…不过换你句运气不好罢了…”

 卫明楼苦笑,不然让他说什么呢?一头撞在墓碑上,以死相报?他可不是那样的人:“小九,我知道你的意思…若是对你,那自然是不一样…”

 卫明楼走过去,迎面抱住了他,花九微微推开了他一些,眸光灼灼,注视着他,花九的眼睛与旁人不同,瞳孔色泽极深,会有一种份外情深的感觉。

 卫明楼心头一荡,想起花九待他,可真谓是缠绵刻骨,仁至义尽,两年来他四处为自己奔走,几次命悬一线,自己却是混混垩垩半通不通的,明白也要装不明白,留他一个人苦苦的挣扎煎熬,断又断不了,恨又恨不得,种种苦楚,卫明楼想起来也不禁替他心酸。

 花九拉了他的手,走到岸边,船上的人也已睡了,夜色极静,只有水浪拍在岸上哗然作响。花九仰面望了天空,是个大晴天,月明星稀,花九道:“我记得那天的天气也很好。”

 卫明楼知道他说的是哪一天,花家接到快报,终于派了船到江岸上来,事过两个多月,仿佛隔世为人。

 花九站在甲板上,身后的天色蓝的让人心悸,他把朱砂水印按在他手里:“日后不管有什么事,你都可以来找我。”

 卫明楼转了头去看他,月光映得他的脸出奇的白:“小九…我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知道了,什么都懂,小九…”

 卫明楼将他拥进怀里,这个脆弱的少年,一层层的揭开了伤口,顾不得鲜血淋淳,任凭他践踏:“小九,你不要难过…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花九忽然吻住他,近乎啃咬般的,卫明楼招架不住,被按在了船栏上,整个人向后仰去:“哎哎…小九,你别这样…我要掉下去了…”

 花九拽住他,将他按倒在甲板上,卫明楼哭笑不得,见花九低下头解他的裤子,一时解不开,竟猛的将腰带扯断了。

 卫明楼真是有些怕他,跟他说过多少次了,这人就是在这上面一点不见长进:“小九…你别这么急…”

 花九将身子卡进他两腿间,卫明楼往后瑟缩着:“哎…你疯了…”

 他话音未落,花九一个挺身已顶进他体内,他全身僵硬,痛得不住的倒抽冷气,花九紧顶着他,两腿间的密处胀痛到了极点,他呻吟不已。

 见花九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忍不住苦笑:“你快点吧…我挺不了多久的…”

 花九按住他的腰,抽出身体,又猛然撞进他体内,卫明楼在极痛中倒有一种异样的快感,不禁暗想自己也疯了,与他一起疯。

 又想这样下去也总不是个事儿,日后要好好的教教他,不然受罪的也只是自己,忽又想到应该让花九也尝尝这滋味,他就知道让人压着干是极辛苦的活,总不会再这样横着硬来。

 花九抱紧了他,要将自己融进他身体里似的,他只觉得骨头都被他勒得咯咯作响,仿佛随时要爆裂开来,要在他怀里碎成粉齑。

 卫明楼安抚的抱住了他,他终于缓缓的松开手,躺到了一旁。那白胖胖的月亮仿佛就近在眼前,又圆又亮,一张嘴就可以咬个正着。

 江风清凉凉的,两个人都不怎么想动。也不知过了多久,卫明楼只觉得下面嗖嗖的发凉,懒洋洋的坐起来身来,去找自己的裤子。

 “我说…”“嗯?”花九应了一声。

 “回去以后我就到苏州,反正我家里也能养得起我,我等你过来…”他慢慢的把裤子套上“不过你如今是花家的当家了,这事怕是有点麻烦,你别又跟人呲牙瞪眼的动手,有什么事好好的说…”

 “其实我早就想过了,等年纪大了,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种几亩薄田…呵呵…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你…我挺没出息的是不是…”

 他低下头系着腰带,腰带是时下流行的样子,长,花样异常繁复,他手指微有些颤抖,几次也系不上。

 “怎么搞的…”他看到自己胸前透出的雪亮的剑尖,却仿佛什么也没有看到,执意的要去系那腰带。

 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疼。小九总是说他记性不好,这一次,他怕是要永远永远的,记得他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