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五

林冬驱车离开后并没有马上展开追击,因为在上路之前,他必须确认雇佣兵们的逃离路线。此时的高尔芙则停在路边,头上的两根鲨鱼鳍天线有节奏地亮着红光,眼睛也不时地闪过五彩色的光芒。林冬这才明白,原来她的天线有车灯的功能,眼睛则是高性能的扫描器和探测仪。

不过林冬没时间为这些奇异的发明惊叹,他此刻坐在量子驾驶舱里,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眼前的大屏幕上,屏幕上显示的是附近四条公路的导航地图,它们都是雇佣兵劫持的运输车最可能选择的路段,其中有三条是人迹稀少的普通路段,剩下的那条高速公路此刻正处于车流量最集中的高峰期。

时界虽然为他们指示了方向,但并没有明确点出究竟是哪条路,也就是说,在特交警锁定目标之前,必须由林冬自行判断最有可能的路线,这到底是因为时界他们都无能为力,还是故意给林冬留了个难题?

林冬也无暇考虑这些,他现在的第一要务,就是在四条道路中选择一处,从数字角度来说,每条道路的可能性都是百分之二十五,但真正的结果,就是百分之百或百分之零。

左等右等,林冬一直没有什么反应,高尔芙有些不耐烦了。

“有完没完?明明是个大男人还这么优柔寡断!随便选一条路追上去不就好了!”

“那怎么行,太不负责任了吧!”

“谁管这些!反正就是为了交差!我才不想帮那个老家伙!”

“老家伙?你说时界吗?他可不老啊……”

“管他老不老!我说,你为什么那么听他的话?他让你追你就追?你又不是特交警!”

“这个……原因很复杂,现在一下子说不清楚。”

“刚才你们就一直神神秘秘的,说实话,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你想多了。”

被高尔芙连番逼问,林冬的脸色有些难看,语气也有些不大自然:“我们……真的没什么特别的关系,只不过……你看,我是个奉公守法的热心市民,协助警方维护正义也是理所当然的。电影里不是经常这么演吗?”

“那也用不着让你这个普通市民亲自上战场吧?”

“就当我喜欢逞英雄吧,其实我一直很想做一回英雄来着。”

“你……!”高尔芙气得说不出话来,两根天线红光乱闪,就差拉响警笛声了。

林冬怕真的惹她发火,不敢再多说,专心地检视着导航地图,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终于作了决定。

“就是这里,去高速公路!”

“高速公路?”高尔芙有些惊讶,“你确定?”

“我确定。”

林冬肯定地点点头:“如果我是他们,一定会这么做。尤其是遇上高峰时段,高速路上所有的车都会变成最好的盾牌和人质,想要追捕是很困难的。比起剩下那几条路,虽然更冒险,但是逃脱的几率也更大。”

“所以……所以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吗?”

“你可是这个时代独一无二的人型新型车啊。要是你做不到,还有谁能做得到!”

听林冬这么夸她,高尔芙得意洋洋,天线上闪着的红光也变得柔和起来。

林冬说的没错,如果换成了传统造型的车子,要在高峰时段的高速公路上追捕目标是非常冒险的,更何况,那还是一辆强化了防御能力,并配有雇佣兵武力守护的武装运输车。

就算能追得上,万一激怒了敌人,像烧街的爆炸一样来个无差别攻击,或是干脆连运输车、运载的新型车和无辜的市民车一起撞毁,同归于尽,那绝对是一场惨不忍睹的人间悲剧。

而人型车高尔芙就不一样了,身形小巧,动作灵活,速度惊人,想要在高峰车流间自由穿行,出其不意地接近和捕获目标,非她莫属。

当然,林冬也不是没有顾虑,正因为她“独一无二”,一旦上了路,出现“神秘少女在高速公路上和汽车赛跑”的画面,恐怕不仅会引发轰动性的大新闻,搞不好还会爆发一场可怕的车祸。

想要避免这些,除了靠时界他们的协助,就要靠林冬的车技了而这就是林冬眼前最大的自信。

“我们出发,高尔芙!”

林冬说得斩钉截铁,高尔芙却有些迟疑:“现在去追会不会晚了点?”

“就当我先让他们一步,这样更刺激!”

车手的热血忽然就沸腾起来了,林冬摩拳擦掌,谁想却惹得高尔芙轻声一笑。

“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坐着吧,第一次接触新型驾驶系统,别把本小姐撞出个好歹!”

“没错,我的确是第一次,但……”

看着眼前的操控台,林冬有些紧张,他不确定只靠VR游戏带来的经验,能否让他顺利掌控这一切。

但想到费正的牺牲,时界的委托,以及……

片刻间,一段模糊的记忆在林冬脑内闪过,那是一辆蓝色的跑车冲破围栏,落入跨河大桥下的浑水之中……

没错,林冬知道这件事只有他能完成,除了他之外,再无别人!

“让我来吧!”

林冬说的斩钉截铁,从他的语气中,高尔芙察觉到了不一样的感觉。

之前林冬吹嘘他“冬雀市第一”的身份时,话语间总是带着一丝说笑的意味,但这一次,高尔芙却感觉到林冬是认真的!

“好吧,就让你先试试,可一旦发生意外,操控权必须交还给我!还有,既然你自称是冬雀市第一,那就给我拿出点第一的样子来,话说在前面,我可是很挑剔的完美主义者!”

“那我可得好好露一手了!”

林冬兴奋地答应一声,然后按下“自动”按钮,将驾驶模式切换成了“驾驶员模式”,接着,左手很自然地就拍向了操控方向用的小圆球“呀啊啊啊!干什么呢,你!”

高尔芙突然生气地叫了一声,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你的动作怎么这么粗暴!你现在是在驾驶,不是在打架啊!给我温柔一点,懂吗?温柔一点!”

“对,对不起,我太兴奋了。”

这是林冬的老毛病了,每次骑上小电驴,他就会习惯性地拍上一下,算是和自己的搭档打个招呼。

现在看来,这一招不但对高尔芙不管用,还惹毛了这位大小姐。

冷静一点,冷静……

林冬在心底对自己说道,然后按下油门的按键,只听“轰”的一下,身子像是腾云驾雾一样,忽然失重“笨蛋!你太用力了!哪有起步就这么用力的!你这是要起飞啊!”

高尔芙又是一通怒斥,林冬好不容易才控制好速度,只觉得头有些晕乎,不由得暗叫“好险”。

当然,他也再次为高尔芙的速度而震惊。林冬必须承认,这是他所有摸过的车子里,提速性能最好的一台。

“对不起,我有些紧张,所以……”

“傻瓜!不要一下子就按到底,要注意分寸,懂吗,注意分寸!”

“明,明白,我会小心的。”

林冬一边安抚高尔芙的情绪,一边继续摸索,很快他就意识到,就算只是一组指令按键,也会因为按压的力量不同而产生不同的结果。而且这样的结果不仅仅是“灵敏”,简直是“过敏”,稍有不慎就会变成刚才“起飞”那样,让人惊出一身冷汗来,要完全适应,恐怕得花好些工夫才行。

看样子,高新科技带来的不仅仅只是便捷啊。

林冬苦笑着,驾驶着高尔芙高速行驶,然而在下一个十字路口,他差一点就在转向时擦到其他车子。

少女的臀部以几厘米的距离和一台面包车擦身而过,要是碰上了,她身上那套长款外套估计是保不住了。

“白痴啊你!转个方向也那么用力!你那么急着去找死是吧!刚才就和你说了,注意分寸,注意分寸!真是气死我了!”

高尔芙怒火攻心,不住口地骂骂咧咧。

“什么‘冬雀市第一’!原来就这点水准!真是吹牛不打草稿!所以我才说了,契合度数值一定是系统错误!”

检测到屏幕右下方的契合度数值一直显示是100,高尔芙说什么也不肯相信这是事实,因为林冬到目前为止所做的一切,根本就让人不敢直视。

林冬倒是没有反驳,除了不住地道歉,就只是继续专心地摸索。很快,林冬便不再出现和刚才一样的低级失误,高尔芙也注意到了这点。

就这样,高尔芙成功驶向高速公路,她脚踩轮滑鞋超过了一台又一台车子,无数的司机都被她吸引了眼球。

正如林冬之前担心的那样,“神秘少女在公路上高速行进”的场面引发了骚动,可现在哪里还管得了这些,林冬不由分说就开始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