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刚从剧组里出来,阮阮就进入了繁忙的新专辑制作中。

期间她和小羊见了一面,小羊听她说她就是Mut,惊讶了很久,一个劲儿地赞叹:“我就说Mut的歌怎么这么适合你……”

阮阮笑而不语,他震惊过后,也没忘跟阮阮保证:“你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他脸上露出一些?跃跃欲试的神色:“我现在可太期待那些人知道你就是Mut时的表情了。”

新专辑的录制对阮阮来讲并不难,只是她以前只负责写词和作曲,在编曲上还比较手生,为此钟沥特地请来了圈内一个编曲大手,来对她进行全程指导。

在这种时候,阮阮身上的完美主义特质就体现出来了,她吹毛求疵到令人发指的程度,常常在录音棚里待到东边天空透出细弱光亮才肯回去休息一会儿,然而没休息多久,她就又起床去工作了。

刚开始钟沥还放任她不管,结果有一次阮阮直接晕倒在了工作间里,钟沥请来家庭医生,医生不知道脑子转到了哪里,狠狠骂了钟沥一顿。

“压榨别人不是这么压榨的。”

“压根儿不把人命当一回事。”

阮阮嘴唇苍白,坐在床边抿着唇,看钟沥莫名其妙被骂,她的唇角勾了起来,但又不敢笑得太明显,只好努力压制住。

她还以为钟沥会反驳,然而男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只是锁着?眉头向医生询问注意事项。

医生大抵见他态度良好,总算软了态度:“虽然年轻,但还是要注意一点。”

钟沥侧眸瞥向阮阮,阮阮立马心虚地躲开目光。

送走医生后,钟沥就唤来阿姨,按照医生的嘱托给阮阮做营养餐。

她又搬回了临江别墅,别墅里的阿姨还是以前那一个,看到阮阮,脸上又是惊喜又是欣慰。

倒是阮阮,有点儿不好意思,摸着鼻子笑?得腼腆。

阿姨也不知道说什么,只一遍一遍地拍着?她的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阮阮开玩笑说:“阿姨想我啦?”

阿姨若有所?指地说:“可不止我一个人想你。”

她还记得,阮阮离开的那阵子,钟先生虽然表面不显,但她还是能从他的状态里看得出来,他是不习惯的。

她不懂那么多的大道理,只知道,人生短短几十载,想见谁,想和谁在一起,就立马去见,立马去表白,因为有时候错过那一下子,真的有可能就令自己后悔终生。

不过,好在,钟沥去了,阮阮回来了。

.

潮湿而闷热的夏季就在阮阮的忙碌中一晃而过,直到九月底,阮阮的新专辑才全部录制完成。

与此同时,《秋迟》的后期也全部制作完成,林眠将电影送去国外的电影节参展,听说反响很不错。

当然,在制作专辑的同时,阮阮也没有停止在公众面前刷存在感。她作为观察员参加了一档观察类的素人恋爱真人秀,因为发言过于直戳人心,收获了很多的好评。

也有人说:【阮阮这么懂,只有恋爱中的人才能对这些?如?此感同身受吧?】

然后很快被阮阮的粉丝怼了回去:【共情能力强不行吗?怎么你们眼里就只有恋爱这一件事,我姐事业心还不够强吗,你看最近瘦成什么样了?】

【再说,哪怕她真的恋爱了,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好。她走的本来就不是偶像路线,况且这么多年,她也经历了那么多,我打心眼里希望有人能好好爱她。】

这句话是她的多年老粉说的。

阮阮浸泡在这样的爱意里,起初还不太适应,很多次午夜间醒来,恍若梦中,深怕自己梦一醒,眼前的一切全部化作泡沫,烟消云散。

钟沥睡眠浅,她稍有动静,他便醒了。他闭着眼睛,不动声色地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她身体?蜷曲,背对着他,严丝合缝地嵌进他的怀里。

他的嘴唇轻轻亲吻着她的发?旋,她忍不住又想,以前听人家说,有人契合到连身体的形状都是完美相合的,当时还觉得夸张,此刻却又被这样的说法甜蜜到。

她微微仰起头,钟沥便就着这样的姿势亲了亲她的嘴角。

那段日子她休息不好,唇炎犯了,嘴唇干得厉害,每晚都要涂很厚很厚的唇油。是樱桃味儿的,很甜,钟沥舔了舔嘴唇,故意混淆概念,低声说:“阿阮好甜。”

阮阮问:“你会一直一直喜欢我吗?”

她的嗓音里还带着将醒未醒的沙哑,钟沥猝然睁开双眼,他们在黑暗中对视,阮阮问完,又觉得这样的问题很矫情。

老实说,倘若对调过来,是钟沥来问她这样的问题,她恐怕都无法给出答案。她这个人,说好听点,是严谨,说不好听点,就是不相信世间存在绝对牢靠的感情。

承诺太重了,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改变,所?以她不愿意给。

她自己都不愿意,又如?何能够要求别人给她答案。

故而,话音刚落下,她就后悔了,她转开视线,想说“我就随口一问”,未料钟沥在这时忽然出声。

“不知道。”钟沥说,“我以前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不知道自己会喜欢多久,但我已经喜欢你很久很久了,好像还是没有产生任何不想继续喜欢的想法。”

他这段话拗口,说话时的语气也很淡,须臾又补充:“我只能确信,此时此刻的钟沥,如?果有一百分的喜欢的话,那这一百分里面全都是我们阿阮。”

“而我会努力把这一百分,持续十年、三十年,一直到我满头白发,一直到我再也不能喜欢阿阮为止。”

男人好像天生拥有讲情话的天赋,阮阮一颗心被灌得满满的,她转过身,双手环住钟沥,下巴抵在他的胸膛上。

她说:“无法相像你白发苍苍的样子。”

钟沥不由得轻轻笑?了声,他抬起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鬓角:“这里,这里,应该全都白了,脸上会有皱纹,会长老年斑,会驼背,需要拄着?拐杖才能走路……”

他云淡风轻地描述着?自己以后的模样,一字一句那样清晰,夜色将人的情绪放得好大好大,阮阮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天,她的眼眶湿润起来。

她摸了摸他光滑而棱角分明的脸:“钟先生就算变老,也一定是个帅老头。”

她有时还是会叫他钟先生,同从前冷冰冰的称呼不同,“先生”这两个字在她这里又被赋予了别的意义。

一开一合,温柔缱绻。

钟沥说:“小时候我一直觉得苍老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但现在忽然觉得,有阿阮一直和我在一起,那么变老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能够一起变老,很浪漫。”

后来阮阮写了一首好温柔好温柔的歌,放到了她的新专辑里,这首歌是整张专辑里唯一一首在最开始就拍了MV的。

MV的开头,便是两个白发苍苍的人在海边散步,前奏过后,色调慢慢变成灰白色,故事从他们相遇那一刻,一点一点讲起。

这首歌是作为主打歌首发?的,发?完的第二天,MV就上线了。

【我如?果说我现在坐在电脑前泣不成声,会被嘲笑吗?】

【你那算什么?我现在在地铁哭成狗,旁边的阿姨还以为我失恋了,不停安慰我说没啥大不了,下一个更乖,我现在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于是,很快,“《慢慢》听哭了”这一话题便登上了热搜。

【本来以为是个谈恋爱的小甜歌,万万没想到居然这么狠,明明很温柔很温馨啊,为什么我的眼泪停不下来?】

【呜呜呜呜呜不愧是Mut,一回来就放大招,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不得不说,阮阮的声音和唱腔,跟Mut也太搭了,这两个人老早就应该合作的。我现在越来越期待专辑里的其他歌了。】

……

阮阮和顾寒的微博评论里,也充满了一片哭声,以及乌泱泱催他们赶紧把其他歌也放出来的声音。

整张专辑的名字和主打歌的名字一样,都叫《慢慢》。

顾寒坐在电脑前分析了会儿数据,心里的担忧渐渐放下来,林眠本来坐在办公室里等他一起去吃饭,结果就看他在那儿忙个不停。

他等得无聊,坐在沙发?上已经睡着。

九月底,虽然已经进入初秋,但夏还未走干净。

办公室里依旧开着?空调,温度有点低,顾寒走过去,拿了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林眠身上。

没想到刚碰到他,他就醒了过来。

“终于忙完了?”因为刚睡醒,他的声音还有些?含糊不清。

他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怀里抱着顾寒的外套,顾寒说:“嗯。”

林眠吐槽:“工作狂。”

顾寒看了一眼他略显苍白的脸色,没反驳他,只问:“饿吗?”

林眠说:“气饱了。”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太了解彼此的脾性,顾寒弯腰拿起自己的西装,套在身上,笑?得包容:“走,带你去吃东西。”

林眠低头专心回着?手机消息,须臾抬起头说:“《秋迟》过审了,还有,我上次不是送去国外电影节参展吗?拿了好几个提名。”

这可是个好消息。

于是,这一顿饭便不能简简单单打发?了。

顾寒比林眠本人还激动,虽然这么多年,他也拿了不少奖,但每一次,顾寒都仍旧像第一次那样充满欣喜地给林眠庆祝。

林眠故意酸他:“你是为我开心,还是为你家宝贝艺人开心。”

电影节里有个最佳女配的奖,阮阮拿到了提名。

顾寒习惯了他的冷嘲热讽,没接他的话,但还是给阮阮发了条微信,告诉了她这个好消息。

半小时后,四人在工作室附近的一间私房菜馆集合。

阮阮和钟沥到时,顾寒去卫生间了,林眠一个人站在窗边,正在偷偷抽烟。

他开着?窗户,烟灰抖落在外面。

之所?以说他是偷偷抽,是因为阮阮推门进来的时候,他神色明显一慌,见是阮阮和钟沥,神色才放松下来,笑?道:“还挺快。”

钟沥瞥他一眼:“刚好在附近。”

作者有话要说:先更一更,其他的稍晚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