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一共跟剧组请了?三天假,其中两天用?来彩排,一天是?正式录制。

已经淘汰的学员,每个人也都被分配了?一些舞台任务,不然,全凭剩下的那些选手,决赛直播估计撑不了?多久就要结束。

温千雅见到阮阮,就是?一个熊抱,兴致勃勃地同阮阮讲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又问阮阮:“你呢?你怎么样?”

桑淼也坐在另一边,好奇地看?向阮阮,阮阮简单将自己解约以及签了?新公?司的事情说了?一下,桑淼像是?并不惊讶,温千雅在那儿嗞哇乱叫了?半天。

“哇!是?顾寒诶!我以前可喜欢看?他的戏了?!”

她?用?手肘戳了?戳阮阮:“他本人帅吗?好相处吗?”

阮阮说:“就跟屏幕里看?着差不多帅。”

温千雅说:“看?来很好看?了?!”又问阮阮,“他跟钟先生比,谁更好看??”

她?问得无心,阮阮却是?莫名?一愣,桑淼抬眼看?过来,阮阮想了?想说:“属于不同类型的好看?吧。”

温千雅缠着她?问:“分别都是?什么类选?”

阮阮捏着眉心,桑淼站起来说:“赶紧练习吧,我看?决赛你一点也不紧张。”

温千雅说:“我肯定是?炮灰嘛。”

结果?她?这句话不知道怎么惹到桑淼了?,她?的脸色忽然就冷了?下来。

“我真的很讨厌你这样占着好运气却不肯努力,白白放过机会的人。那么多人拼命想进入决赛,都进不来,你稀里糊涂走?到这一步,却至今还抱着这样得过且过的想法。”

温千雅其实并不是?不想努力,只是?她?的确觉得进入决赛的大?家都比自己优秀,自己再怎么做,也是?白费,不如?让自己一开?始就不抱期待。

但她?不敢跟桑淼这么说,估计说完了?桑淼会更生气。

她?低着头不敢说话了?,阮阮见气氛一时僵持起来,拍拍温千雅,放软了?声音说:“桑淼说得对,去好好练习吧。”

阮阮的节目是?和江明哲一起的。

阮阮拿到节目单的时候,就觉得脑仁疼,节目组明显是?要把她?最后一点剩余价值也榨干。

曾铭已经不在节目组了?,新来的导演不清楚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对阮阮也不了?解,任务还是?之前与?阮阮对接的小編导交给她?的。

小編导应该一直关注着阮阮,见到她?就对她?说:“恭喜你进了?林眠的剧组!”

阮阮弯起眼睛说了?声谢谢。

她?坐在练习室里唱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歌,江明哲才姗姗来迟,那时阮阮盘腿坐在地上休息,黄昏的光影顺着窗户落到她?的眼睛上,她?正轻声哼着那首老歌的旋律。

是?她?与?江明哲很久以前翻唱过的一首歌,当时他们翻唱完,便广受好评,乐评人们都说他们赋予了?那首歌新的意境。

但如?今他们再唱,意境又不一样了?。

彩排结束后,天已经黑透了?。

春渐渐深重?,晚风越来越柔和了?,她?沿着走?廊往外走?,要参加决赛的练习生们还不肯回去休息,灯光常常要亮到凌晨。

阮阮站在窗外看?了?他们一会儿,无端又想起那些钟沥陪伴她?在这里练习的日子,以及昨日重?逢时他淡漠的眉眼。

她?觉得人类真的好奇怪。

譬如?那时钟沥各种向她?示好时,她?觉得烦躁、想要逃离,她?希望钟沥能够离开?她?的世界,还给她?她?想要的平静与?安宁。

但如?今钟沥真的释放出离开?的信号,她?又觉得有点儿怅然若失。

她?往后退了?两步,准备去食堂看?还有没有夜宵可吃,才发现江明哲竟然一直在旁边等她?。

她?脚尖轻轻点了?点地,隔着橙黄灯光与?江明哲对视。

当初的事他究竟在中间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她?已知晓,她?觉得江明哲应该也已经知道她?都知道了?。

所以,他等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说抱歉吗?可她?已经不需要了?。

那些无助、那些痛苦,她?早已熬过去了?,也早已走?出来了?。

她?不会感谢苦难,她?要感谢的只有那个坚强勇敢的自己。

同理,她?也不会原谅为?她?带来这些苦难的罪魁祸首。

她?站在原地久久未动,江明哲却已从她?的目光里读出她?的意思,他沉默良久,终究还是?说了?声:“对不起。”

阮阮终于抬步往外走?。

走?廊尽头便是?一片草地,月色温凉如?水,她?仰头看?了?看?天空,许久,突然轻轻笑?了?声。

她?歪了?歪头,说:“我知道了?。”

她?说的是?“我知道了?”,而不是?“没关系”。

江明哲垂下眼帘,听见阮阮又说:“我始终相信,这世上的所有事情,都是?守恒的,我不会去做什么事来报复你,你放心。”

“因为?,”她?说,“因为?我相信,该来的,始终会来的。”

她?说这句话时,也是?笑?着的,江明哲想起自己最近渐少?的通告,心脏突然狠狠往下一沉。他还想说什么,抬头却看?见走?廊另一头正有人走?来。

阮阮也听见了?脚步声,她?回头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走?在最中间穿着一件灰绿色薄款风衣的钟沥。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暗骂一声“世界真小”,她?想起昨天钟沥的冷淡,此时竟然有些不敢面对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怕什么,但本能地想要逃离,鬼使神差地,她?问江明哲:“要一起去吃个夜宵吗?”

挽着江明哲的胳膊离开?时,她?抬头刚好对上远处钟沥讳莫如?深的眼。

江明哲一头雾水地跟着阮阮来到食堂,不明白刚刚还在暗戳戳暗示他“人在做天在看?,他做的那些事总会有报应”的人,怎么突然又这样热情地邀请他一起去吃夜宵。

但去食堂的一路,她?又分明冷淡得不行,甚至,才走?到一半,她?又突然转头,笑?着说:“突然又不饿了?,不然你自己去吃吧。”

说完,也不等他回应,就径直往宿舍的方向去了?。

谁知在宿舍楼下,却突然被人拽进旁边的楼梯间里。

大?家平时都走?电梯,楼梯间几乎没人来,他们刚进去,感应灯就亮了?起来。

门被那人又脚抵住再次关上了?,她?的头整个被对方压在胸膛里。

她?的心脏跳得好快,但她?完全没有要挣脱的欲望,她?对整个怀抱太熟悉了?,因为?太熟悉,所以在他面前连本能的躲避都没有。

过了?大?约一分钟,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推开?他,但他手劲儿大?,箍得紧,她?从后面慢慢摸索去掐他的手臂,声音瓮瓮唤他:“钟沥。”

她?说:“放开?我。”

头顶的人呼吸沉重?,他说:“不放。”

执拗得像个小孩儿。

阮阮说:“我要呼吸不过来了?。”

钟沥就压着她?往上走?,最终他们停在了?二楼和三楼中间的那个拐角处,楼梯好长,整个空间里都好安静。

他怕她?逃跑,手臂还压着她?,她?的后背抵在墙上。

阮阮看?了?一眼自己衣服上蹭到的积灰,微微蹙起眉,未料这点小动作也被钟沥看?在了?眼里。

他揽着她?突然一个旋身,改成了?他自己靠墙,阮阮背靠着他的姿势。

他的呼吸灼热,喷洒在她?耳尖上,他的嗓音喑哑而低沉。

他亲了?亲她?的头顶:“不放可以吗?”

他一语双关,话里有话。

阮阮被他过分亲密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

宿舍楼里断断续续会有人回来,这里隔音不算好,阮阮甚至能听见外边的人说话。

她?的心跳快极了?,不知是?因为?钟沥离她?太近,还是?因为?怕外面的人推门进来,然后发现他们。

她?轻轻挣了?挣,钟沥说:“我以为?我可以离开?你,我尝试着给你你想要的自由,但我一看?到你,我的坚持就瞬间被击溃。”

他大?抵不常说这样的话,语气冷硬得不像话,但阮阮却能感觉到他的身体越来越热了?。

他禁锢着阮阮的肩膀,不让她?回头看?他,顿了?片刻,他又继续道:“不见你还好,短短见你一会儿,就像饮鸩止渴。”

思念并没有停止,反而如?杂草般在心底疯狂肆虐。

“刚刚看?到你跟江明哲在一起,我嫉妒疯了?。”

他压低了?嗓音,喋喋不休地呢喃着讲着这样令人脸红心跳的情话,但他的态度又那样一本正经。

阮阮觉得自己心口也突然生出一块滚烫的烙铁,烫得她?整个人都发起热来,甚至耳朵已经开?始轰鸣。

她?特别煞风景地问:“你……你真的是?钟沥吗?”

正在说话的男人声音突然哽住,这些话他在心里反复酝酿了?很久,还是?沈明轩教他的方法。其实也不算很认真在教,只是?某次他又看?见他喝得酩酊大?醉时,实在看?不过去,在一旁数落他。

“你试过坦诚去接受喝表达过爱意吗?”

这是?他那时昏睡过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他那一瞬间并没有想那么多,第一反应是?沈明轩竟然能说出这么文艺的话。

然后等他醒来后,这句话便如?魔音般不断在他耳畔回响。

他这个人,做一件事,要么不做,一旦开?始去做,就一定要做好的,于是?连坦诚自己内心这种事,他也做得如?此极致。

像一只老虎,乖乖躺在了?地上,摊开?了?肚皮,对自己喜欢的人说,我现在把我的一切软肋交给你了?。

——我把随时能够伤害我的权力教给你了?。

他流连风月场那样久,此时却纯情得如?同一个高中生。

他低声喃喃:“我……可以继续喜欢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实不相瞒,这个故事应该快结局了,提前感谢大家一路的陪伴~顺便,想为我的预收文《月亮坠落》求个收藏,是一个酸酸甜甜暗恋文。等这本写文就开始为那本存稿,2021,一起加油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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