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新郎新娘来喝交杯酒,永结同心,百年好合。”伴房妈用托盘端着两杯酒在新人面前。

郑瑾明两手各拿一酒杯,把其中一杯交给金玉。

金玉接过酒杯,两人手臂相互交错,四目相视,喝下杯中酒。

两人喝完后把酒杯放在伴房妈的手中托盘。

春宵一刻值千金,伴房妈识趣地退出新房。

房间里的一对新人,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了,谁都没说话。

金玉的肚子咕咕响,顿时气氛特别地尴尬。

郑瑾明体贴地问:“饿了?”

金玉轻轻咬着下唇,觉得自己有点丢脸,低着头,点点头。

“先吃点东西吧!”郑瑾明先站起来,走向餐桌前坐下。

餐桌上摆着美味可口的菜肴给新人享用。

金玉走到餐桌前坐下,眼前的菜肴用的都是珍稀高级的食材,大概金家也就在过年的时候才如此奢侈一顿。

金玉想等郑瑾明起筷后动筷子,可惜郑瑾明在外头吃饱了,现在吃不下,拿起酒壶倒在酒杯,慢慢品尝。金玉眼巴巴地看着郑瑾明喝酒,一直等着他拿起筷子。

郑瑾明喝了两小杯酒才发现金玉还没起筷:“怎么不吃了?”

金玉犹豫了一下,问:“你不吃吗?”

郑瑾明回:“在外面吃饱了,你吃吧。”

“哦。”金玉眼里闪过一抹失落,她低下头起筷。

金玉虽然很饿,但作为一个大家闺秀,就算再饿也要保持仪态,细细品尝这些美味佳肴。

郑瑾明端着酒杯喝酒,打量着金玉。

眼前这个女人样貌和金玉十分像,个性却截然不同。想起以前金玉在书院,放学后在饭堂狼吞虎咽,哪里会这般规矩等他这个挂名哥哥吃饭?

童年的回忆总是那么美好有趣,郑瑾明忍不住笑了一声。

金玉停筷抬头看着郑瑾明,以为自己哪里出丑让他见笑了,唯唯诺诺地问:“我吃相不好吗?”

郑瑾明看着眼前的女人,特别拘谨,一副生怕做错事的样子。

她真不是金玉,金玉才不会那么在意旁人怎么看她。

“没有,你吃吧,我只是刚好想到一些事情。”

“哦……”金玉闷闷应声。

大概吃了七八分饱,金玉放下筷子对郑瑾明说:“我吃饱了。”

郑瑾明说:“那就回床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金玉头上有不少金饰品,她一一拔下,放好。郑瑾明脱下新郎官的服饰,剩下一套白色的中衣,坐在床沿边等她上床。

金玉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她从娘亲给的画册里了解过。她脱下新娘的服饰,她穿着一套红色的中衣,她的手继续解开中衣绑带,露出了白皙的锁骨。她解开了中衣,露出里面的绣花肚兜……

金玉还没脱下中衣,郑瑾明开口:“过来。”

金玉走近床边,郑瑾明伸手帮她整理好中衣,系好中衣的绑带。

金玉不太明白他的举动,只听到他说:“今天太晚了,先睡觉吧。”

“哦……”金玉回应了一声,上了床。

郑瑾明让她睡里面,给她盖好了被子,再吹灭油灯。

房间黑了,金玉感受到旁边有人躺下,和她隔着一些距离。对于夫妻的相处,金玉很懵懂,不太懂,只是觉得郑瑾明对她很生疏,没有了以前那般熟络。

金玉开口问道:“瑾明哥,我可以抱着你睡吗?”

郑瑾明不解风情地问:“怎么了?”

没有什么怎么,就是想跟他更亲近一点。可是她是女孩子,怎么可以说出这种不知羞耻的话。

金玉硬生生地说道:“没什么了。”

“那就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敬茶。”

“哦……”

枕边那个人真的挺磨人的,总是辗转反侧,郑瑾明被她弄得不好入睡。

可是想到这个柔弱的女人,第一次离开家门来到别人家,应该不习惯吧?

这么一想,郑瑾明心里柔软了不少,方才她提出抱着睡,应该是害怕想要一些安全感吧?

虽然很早就约定好了,等长大就要娶金玉的妹妹。可是,面对着跟金玉一模一样的脸蛋,在新婚之夜,无论怎么说服自己都下不了手。

对着这张脸,他总想起金玉,感觉要跟兄弟亲密,这是第一个不能接受的理由;第二个理由,这是金玉的妹妹,他和金玉兄弟相称,那么金玉的妹妹也就是他妹妹,他怎么可以跟妹妹做这种事情?

郑瑾明叹了一口气,开口:“萱儿。”

金玉的女儿身名字叫金萱,不过在金府大家习惯叫她金玉,一时忘了自己的名字。

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问:“你叫我?”

郑瑾明没有跟她计较,说:“过来我这里。”

金玉才知道郑瑾明没有认出自己,怪不得这么生疏,看来他真把她当做是金玉的妹妹。

“瑾明哥,我是……”

金玉。

金玉还没说完,被郑瑾明拉扯过来了。

被他抱在怀里了。

金玉受宠若惊:“瑾明哥……”

郑瑾明跟她解释:“萱儿,你知道吗?我跟你哥是同窗,也是结拜兄弟。”

知道,她都知道,她就是金玉本人。

未等她说什么,郑瑾明继续说:“我和你哥情同手足,你哥怕你以后找不到好男人,将你许配了给我……”

郑瑾明说道一半,没再说下去了。

黑夜里,金玉听到郑瑾明吸鼻涕的声音,他好像在哭……

金玉担心地问道:“瑾明哥,你怎么了?”

郑瑾明哽咽着解释:“没什么,想起你哥年纪轻轻病逝,有点难过,不然……”

不然,金玉现在早就高中当官,自己的妹妹不会被唯利是图的父亲拿去当交易的筹码。

幸好,他及时把金玉的妹妹抢回来。

金玉见郑瑾明哭了,向他表明:“瑾明哥,我是金玉……”

“萱儿,别闹了。”郑瑾明以为这是安慰,这个安慰太蹩脚了。

他怎么可以把金萱当作是金玉?这对谁也不尊敬。

“我真的是……”

金玉。

又是没有说完,被郑瑾明抱在怀里,拍拍她的后脑勺,说:“睡吧,真的不早了。”

金玉想起小时候,她喜欢郑瑾明,睡觉的时候特爱缠着跟他一起睡。她不但要一起睡觉,还想抱着郑瑾明一起睡。可是他万分不同意,说两个男人抱着睡觉成何体统,只有成亲的夫妻才能抱着睡。

如今,他们成为夫妻了。

今日成亲,礼节很多,金玉累了,闭上眼睛睡觉了。

瑾明哥的怀抱让她感觉很安稳,这是她一生的依靠。

郑瑾明第一次跟一个女人如此亲近,怀里的女人软绵绵的,带着淡淡的香气。他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排斥金萱,自言自语地说:“萱儿,给我一点时间适应,好吗?”

金玉已经睡着了,只有呼吸均匀的声音。

*

清晨,外面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起来。金玉醒了,发现只有自己在床上,不见郑瑾明的踪影。若不是看见这般精致儒雅的房间摆设,墙上贴着双喜的红字,她还以为昨日成亲只不过是一场梦。

金玉起了床,赤脚走在地上,喊着:“瑾明哥!”

“在!”郑瑾明在房间的另外一侧看书,听到金玉的声音,应了一声。

金玉拨开寝室的珠子门帘,看见身穿淡蓝色服装的郑瑾明在另一侧房间,坐在红木案台前看书。

郑瑾明侧头看着在寝室门帘的金玉,她依旧穿着昨晚的中衣,中衣的绑带松了,露出了锁骨和肚兜。她没有穿鞋子,光着脚丫踩着地。

他眉头轻轻一皱,即使春天来了,比冬天暖和不少,但是春天依旧带着寒气。

“去把衣服鞋子都穿好!”

郑瑾明说话没有带情绪,金玉以为他生气了,在怪责她没有仪态,连忙回去穿自己的衣服和鞋子。

金玉回去寝室,丫鬟早已经备好一套女装服饰放在床头,刚才是她没有注意到。

金玉穿好衣服和鞋子再次走出来,郑瑾明稍微满意,才肯解释:“春日气温有点低,平时注意保暖。”

金玉乖巧地应声:“知道了。”

郑瑾明道:“时候不早了,要跟奶奶和爹娘敬茶。”

“好的。”

郑瑾明从红木椅子上起来,走去寝室,他站在床前背向着金玉。

金玉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只见他的手动着,然后弯腰,再把床上的被子整理。

金玉以为他要叠被子,以前在书院生活,书院里的老师都要求起床后要叠被子。以为他还保留着叠被子的习惯,娘亲教导她这些都是女人的工作,于是勤快地上去,说:“瑾明哥,我来吧。”

郑瑾明拿起被子,盖着他刚才留下的痕迹。

结果被金玉掀开了被子,看见床单中央一抹红印……

金玉疑惑地问道:“怎么有血?谁受伤了?”

郑瑾明顿时脸一红,扯下金玉手中的被子盖回去,摆出一个丈夫的威严,说:“这件事不准说,知道吗?”

金玉点点头,担心地问:“你受伤了吗?”

郑瑾明语气提高:“我刚才说什么了?”

他刚才不准她说这件事,金玉委屈地低着头,说:“我不问了。”

“叩叩……”

门被敲了,外面有一把中年妇女的声音:“三少爷,三夫人起床了。”

郑瑾明:“进来吧!”

门被打开了,先进来的老妇人是郑老夫人的贴身仆人,后面还有伴房妈,几个端着洗漱品和水的丫鬟。

丫鬟们伺候郑瑾明和金玉洗漱,老妇人和伴房妈走去寝室,掀开被子,两人相视一笑。

金玉不懂为何两个老妇人对着床单笑,可是郑瑾明又不准她说床单的事,只好闭上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