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郑家的长辈不同意让郑瑾明娶金家四小姐,郑瑾明态度坚持,被郑天磊被罚去跪祠堂,让他想清楚才能出来。

郑唯看着爷爷郑天磊愤怒的样子,又看郑瑾明不妥协的样子,爱莫能助,离开郑府去巡铺。郑唯以为郑瑾明从小养尊处优,从没跪过祠堂,心想他不到一个小时会打消念头的。

结果晚上回府吃饭,饭厅里除了郑瑾明其他长辈都在,问了府里的丫鬟:“三叔呢?”

丫鬟回:“三少爷还在祠堂里罚跪。”

郑唯低估了郑瑾明要娶金四小姐的决心。

他知道金玉是郑瑾明儿时的救命恩人,三叔这么做无非是报恩,看不过金玉的胞妹被一个老头糟蹋。可是,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搭进去,也太草率了。

郑家是大户人家,郑天磊是番城首富,大儿子和二儿子是朝廷重臣,作为郑家继承人的郑瑾明以后的妻家地位肯定不能低。金家经商,有点家底,可是远远达不到郑家的媳妇的标准。

吃完饭的时候,郑唯吃得不滋味,想跟三叔求情,可是爷爷板着脸的样子让人不敢开口。他还是去劝劝三叔吧,毕竟他和三叔是同年,无话不说。

郑瑾明跪在祠堂中间,一整天滴水不进。虽说郑天磊不让郑瑾明吃东西,可是杨诗瑶还是偷偷让人送吃的过来。

郑唯进来祠堂,见到郑瑾明跪着旁边放着完好无缺水和食物,叹了一声,劝说:“三叔,你这又是何必呢?”

郑瑾明不说话。

郑唯说:“其实,金四小姐嫁给贾宏泰并不是什么坏事,贾宏泰父母去世,金四小姐去贾府不用侍奉公婆,多好。贾宏泰家底不薄,贾家肯定不会亏待她的。”

郑瑾明回:“你若是觉得好的话,你听到此事就不会觉得惋惜。”

的确是很惋惜,年龄少女跟一个三十多岁的鳏夫,而且这个鳏夫的年纪都能当少女的爹了,简直就是老牛吃嫩草,欺人太甚。金府答应这门亲事,等同卖女儿的道理,一切都是为了钱。

虽然郑瑾明是指定的郑家继承人,但是他才刚刚接手部分产业,恐怕手头上的钱不够摆平这件事,于是只能找自己的父母出面帮忙。

郑唯出主意:“三叔,你要救金四小姐也不用把自己搭进去啊。金家无非为了钱才同意这门亲事,你可以问爷爷借钱把金四小姐买回来,还她自由身,不用娶她也行。”

“买回来?”郑瑾明觉得郑唯的主意太过荒唐,说:“如果我买下金四小姐,她与金家毫无瓜葛,而我又不能娶她进门,那么她以后怎么生活?郑唯,你这方法看似是给她自由,却是把她逼上绝路!”

金四小姐好歹也是个富家小姐,富家的女儿都是常年活在府里,从未出门,不知外面的世界险恶。从小饭来张口,放她出来自由生活,估计没几天活活饿死。

郑唯想了一下,这样真的是害了金四小姐。

郑瑾明道:“我娶金四小姐并非是救她,是很早的时候我已经和她订下姻缘。”

“你什么时候跟她订下姻缘?我怎么没听过?”

“金玉生前将他的胞妹许配给我,等我成年的时候就迎娶金四小姐,只是我还没提亲被人捷足先登。若我不履行约定,他日黄泉,我无颜面见金玉。”

郑唯恍然一悟,怪不得郑瑾明这么执着要娶金四小姐,原来是跟金玉约定了。担心地问道:“可是爷爷奶奶不许你娶金玉的妹妹。”

郑瑾明自言自语:“不允许也没关系……”

认真地对郑唯说:“郑唯,三叔有事请求。”

郑唯问:“三叔请说。”

郑瑾明:“以后要好好照顾曾奶奶,还有爷爷奶奶。”

郑唯:“那当然,他们是我的长辈,我肯定会好好照顾他们。”

郑瑾明:“那好,以后我不在,郑家就交给你了。”

郑唯点头应好,又觉得哪里不对劲,问道:“三叔你要去哪里?为什么要把郑家交给我?”

郑瑾明没有多说,郑唯已经猜到他的想法:“你该不会是要去抢亲,跟金四小姐私奔吧?”

特别激动地说:“你不能这样,爷爷最注重的是声誉,你这样做,让他老人家以后怎么在番城的商圈混,他们会说爷爷教不好儿子!”

“所以我现在跪在列祖列宗面前忏悔,请他们原谅我即将要做的事情。”

郑唯:“……”

郑唯看过郑瑾明之后,回去自己的院子休息。他不知道该不该要把郑瑾明的想法告诉郑天磊,毕竟这事关郑家的颜面;可是又不忍金四小姐被一个老头子糟蹋。

真头疼!

最后,郑唯没有去告密,每天都在想有没有完美方法,既能顾及郑家颜面,又不用让金四小姐受到耻辱。

郑瑾明罚跪在祠堂,不吃不喝多天,体力不支晕倒了。下人们把他抬回去玉明苑休息,杨诗瑶听闻小儿子晕倒了,赶紧过来看是什么情况。

大夫看过郑瑾明之后,说他几天没有进食,体力不支,这几天吃点清淡温和的东西,会慢慢恢复过来的。

杨诗瑶心疼地坐在床沿上,看着消瘦的儿子说:“儿啊,你为了一个女人不吃不喝值得吗?娘已经给你找好对象了,她比金家四小姐优秀多了。”

虚弱的郑瑾明不曾妥协:“瑾明非金四小姐不娶,若娘执意让我娶她人,我不再进食……”

“你……你怎么就这么拗!”杨诗瑶见他宁死不屈的样子,真不知道怎么训斥他。

平日杨诗瑶最疼郑瑾明,对他有求必应,看着小儿子执着又狠心的样子,无奈地同意郑瑾明的要求,用了几天说服郑天磊。

偏偏郑天磊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被自己的夫人磨了几天,终于同意去干涉贾金两府的婚事。在去干涉婚事之前,把郑瑾明狠狠教训一顿:“你这小兔崽子,这是你最后一次胡作非为的事情,你若下次再做荒唐的事情,别怪我把你的继承人的身份收回。郑家子孙不是只有你一个,你若再不听话,我就把继承人给郑唯当。”

郑瑾明毕恭毕敬地鞠躬:“瑾明受教。”

郑天磊有两个儿子都是高官,当地的地方官也会敬仰他几分。稍微动用了一点关系,让贾宏泰的货物出点问题,让府衙封查。这时,郑天磊带着要求向贾宏泰伸出援手,让老家伙放弃与金家的婚事。

出事的货物价值很高,若是舍弃这批货,可要损失惨重。贾宏泰衡量过后,觉得金四小姐虽漂亮,但是不值得倾家荡产去迎娶。于是放弃了婚事,接受了郑家的帮助。

*

临近大婚,当初来帮贾府提亲的王媒婆上门退婚,说是贾宏泰不想成亲了,取消这门婚事。当初答应会出钱资助金家度过生意难关,也当作没说过。

自从确认婚事之后,番城的商圈都知道金家四小姐即将嫁给贾宏泰做填房。现在贾宏泰退婚,实在令金家丢脸,还坏了金家四小姐的名声,以后谁还敢上门娶金四小姐。

李秋兰听到贾宏泰退婚,心里不知多痛快,若不是金玉,她和她的儿女也不至于被金文昊冷落了十几年。令人想不到的是,金玉居然是女儿身,一切都是叶春柔的主意,让金玉女扮男装,让金文昊冷落妾房,拖延时间生了个真儿子。

叶春柔这一招太阴损了,让她得不到老爷宠爱,使她和儿女在金家多年活得像透明人一样。直到金玉恢复女儿身,金文昊生叶春柔的气,导致他偏宠李秋兰。

但是,金家的继承人,还是留给叶春柔的儿子,毕竟金弘是庶出,抬不上面。

现在,金文昊听到退婚的事情,想必觉得很糟心,心里更加厌恶金玉。李秋兰故意落井下石:“你说这个金玉啊,当初读书那么聪明却在家里帮不上忙,现在婚事都被男方退了,可真丢脸,以后想嫁个家境好的人家,难!老爷,不如我们给金玉找个小户人家,把她嫁了。金玉今年十六了,婚事再拖的话,就变成老姑娘了,人人以为她有什么毛病嫁不出……”

叶春柔护女心切:“李氏,金玉好歹是金家小姐,怎么可以随便给她找个夫家?”

金家的生意问题没有解决,金文昊心烦得很,说:“你们两个别吵了,安静点行吗?”

李管事从外面进来正厅,向金文昊汇报:“老爷,外面有个媒婆,说是代表郑家过来提亲的。”

金文昊问:“跟谁提亲?”

金家有两个未出阁的小姐,一个是金玉,另外是一个是李秋兰的女儿金婵,比金玉小一岁,刚好笄礼之年。

李管事:“媒婆指明四小姐。”

李秋兰一听,心里不畅快。郑家乃是番城首富,怎么看上一个刚被退婚的落魄小姐?

媒婆被请金府,开始说提亲的事情,为表心意,拿出五千两银子银票给金家,表示郑家有诚意要娶金四小姐。

金文昊有了这一笔巨款,马上就能解决最近生意上的困难,连忙应好。

于是,金玉开始准备嫁给郑瑾明。她总是在想,不知道瑾明看见她会有怎么样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