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朝雾的准,秋若出屋去支派了一个小宫女,让她往太医院请刘太医去。吩咐完回到屋里陪朝雾又坐了一刻钟的时间,刘太医便挎着他的医药箱子到了。

刘太医进屋先按规矩给朝雾行礼,道了句:“卑职给皇后娘娘请安。”

朝雾一副很是乏力的样子,声音也懒懒软软的,叫他平身。

等刘太医起身到了跟前,朝雾微拽一下袖子,伸出手来放到炕几上,与刘太医说:“自打从北境回来后,就没什么精神,许是这暑热蒸的。最近几日,胃口也越发不好了。”

刘太医听着朝雾说话,拿出药箱里的丝帕来,叠了双层铺到朝雾的手腕上,搭上手指给朝雾诊脉,“娘娘不必忧虑,卑职看看便知。”

手指在隔了丝帕的脉搏上探了一会后,刘太医眼底忽地一亮。

然后他没说什么,很是利索地收了朝雾手腕上的丝帕,往后退了几步,立马又行礼道:“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您这是有喜了。”

朝雾本来还好奇他这反应动作是为什么,结果听他说出这话来,顿时便愣住了。还是秋若先缓过神来,笑得满眼亮光地又高声提醒了她一句:“恭喜娘娘!”

朝雾这也缓过神来了,看着刘太医,还有些不太敢相信,问他:“当真?可……别是诊错了?”

刘太医毕恭毕敬,微带着些笑道:“卑职行医这么多年,不会错诊喜脉。”

朝雾这便不再怀疑这事的真实性了,一时间心跳也剧烈了起来,直要蹦出胸腔,她忙抬手一把捂住胸口,看向秋若道:“你听到没有,喜脉!”

秋若看她激动得像个小孩儿一样,也跟着笑,“皇后娘娘,奴婢听到啦!”

刘太医也是一直都知道皇后是想要孩子的,只是一直怀不上。朝雾现在的喜悦心情,他多半也能体会,只又道:“娘娘胎象很稳,已经两个月了,但前面几个月,还是得细心调养。”

这些朝雾自然知道,直冲刘太医点头,“谢谢刘大人。”

刘太医交代完了该说的,这便挎上自己的药箱走了。

秋若满面红光,直客气地把他送到坤宁宫大门外。

等送走了刘太医回来,秋若再进屋里去,只见朝雾还坐在那,一副在走神神游的模样。大约是得了这么个意外之喜,一时间还平静不下来呢,喜意挂在嘴角眼梢上。

秋若仍在朝雾面前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她说:“亏您也是生过一个孩子的人,我不懂便就罢了,我是没经历过这些事,可您怎么也不懂?月事多久没来了,您也没记着?”

朝雾回回神,抿住嘴角的笑意看向秋若,“早都不打算还能再怀上了,我记这个做什么?再说了,之前一直在赶路,哪有心思注意这些事?都放弃了,可谁知道,这又有了。”

秋若追着又问:“那您生过大殿下,不知道怀孩子是什么感觉么?”

朝雾认真想了想,“当时怀顺儿的时候那是过的什么日子?即便身上有些累,也不知道是在外奔波累的,还是怀胎累的。再说了,怀顺儿那会儿,基本没有其他感觉。”

秋若亮着眼睛往朝雾面前凑凑,“那娘娘您说,这一胎是不是真会是个小公主?”

朝雾低头看一下自己那尚无任何变化的小腹,再看向秋若,“本宫自然希望这胎是个小公主了,儿女双全,下头就不要了。”

秋若说喜话道:“那一定是的!”

***

李知尧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正德殿与几位大臣商议事情。大太监裴元突然说有要事禀报,便绕到案后,伏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皇上,皇后娘娘有喜了。”

李知尧听到这话,眼底瞬间便漫开了浓烈的惊喜。

他不遮不掩,继而整张脸都被喜意笼罩。

几位大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本来还在专心议事的皇帝,这会儿已完全没了议事的心思,扔下手里的奏折,直接起身就说:“这些事情容后再议,朕现在有更要紧的事去处理一下。”

说完也不管在座的同意不同意,领着裴元就往正德殿外去了。

走得匆匆忙忙脚下生风,连行礼的时间都没给人留。

殿中微懵的几位大臣面面相觑一会,也起身走了。

皇帝自己不急,他们着急个屁!

那厢李知尧早带着裴元下了长阶,上了步辇,往后宫赶去了。

他坐在步辇上手点漆金扶手,问裴元,“真有了?”

裴元跟在步辇边上,笑着道:“回皇上,千真万确。”

李知尧越发喜笑颜开,催那些抬辇的,“步子放快些。”

抬辇的人微微小跑起来,裴元跟着也快起来。

步辇到了坤宁宫前停稳落地,李知尧撩一下袍子下辇,直接就往坤宁宫里去。

进了坤宁宫,也不给宫女太监传话的时间,更没留时间给朝雾出来迎驾,径直便去了朝雾的房里。进去看到朝雾在和秋若说话,他倒是留了些时间给秋若行礼并出去。

等秋若退身出去了,李知尧抬脚去到炕上坐下,直接捏起朝雾的手,欣喜得像个初要为人父的大小伙子一般,亮着眼睛问朝雾:“真怀上了?”

朝雾冲他点点头,“两个月了。”

李知尧很好奇,伸头看看朝雾的肚子,“能不能看出来?”

朝雾轻轻摇一下头,“我怀顺儿那会,四个月都不太看得出来,现在才两个月,哪里能看得出来啊?又不是没当过爹,至于这么着急欢喜么?”

李知尧看着朝雾长长叹口气,“命运弄人啊,你怀顺儿那会,是我最混账的时候。当年做的那些事,够我悔恨上几辈子的。现在不一样了,这回我要正正经经做个好父亲。”

顺着李知尧的话,朝雾把自己怀顺哥儿到生下他的过往在脑子里略略过了一遍。那时候的辛苦都是她一人撑下来的,她一直当顺哥儿是没爹的。

低头想罢了,她抬起头来看向李知尧,忽生气了没好气道:“欠我的,都要好好还!”

李知尧捏着她的手,笑着点点头,“必须还,必须得好好还。明儿我就跟那帮朝臣说,把早朝改为七日一上,再让钱先生帮着分摊些政务,余出来的时间,我都陪着你。”

朝雾还是一脸没好气的样子,盯着李知尧,“我怀顺儿时候吃的苦,这回都要补回来。我怀孕了脾气不好胃口不好,你得忍着伺候着,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叫你朝东你不准往西!”

李知尧嘴角有笑眼神认真,连连点头,“但凭皇后娘娘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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