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雾看不出李知尧是不是在说谎,不过细想想,他说这样的慌也没什么必要。

既然楼骁没事,她也就安心了。

对于李知尧含讥带讽说的话,朝雾并不往心上放,免得生气。

遇到他这样的人,只能自认倒霉。

再者,朝雾说的那些话,不管是对楼骁一口一个软甜的相公,还是恩爱不疑相守白头,原就都是单为了说给李知尧听。

她当着楼骁的面,并不这样叫。

当然,她也没有和楼骁正正经经结过什么海誓山盟。

她和楼骁虽已交了心,情投意合打算真正在一起,但到底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还没有行跪拜天地之礼。因这会儿还不能算是真夫妻,夫妻之实更是没有。

朝雾和楼骁都没有父母,可以自愿成婚,但天地总归要拜。

没个章程,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儿。

在李知尧闭上眼睛后,朝雾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没事可做,只晃着身子发呆。

车厢里安静下来,什么声响也没有。

李知尧靠在车厢壁上闭眼歇了会,片刻后睁开眼睛来,便就懒懒地盯着朝雾看。

目光直接得不加任何掩饰,在她脸上寸寸扫过。

看到她脸上未施粉黛,皮肤却细嫩光滑得像剥了壳的鸡蛋。双眉不画而黑,睫毛细密又纤长,双瞳剪水。

细摹着往下,顺着鼻尖落到唇上。

粉嫩的嘴唇水水润润,微启微抿间撩得人心里发痒。

看一会,李知尧忽勾了下嘴角,突然伸手过去拉朝雾,一把把她拉进自己怀里。不管朝雾被吓了一跳慌了神色,直接把她困在怀里让她脱身不得,另只手摸了身旁的胭脂膏在手里。

他锁着朝雾,把胭脂盒送到她面前,对她说:“擦给我看。”

朝雾本就讨厌他排斥他,最不愿和他挨得过近。被他这样困在怀里,与他贴近,她只巴不得立马躲开。可偏偏手脚都不顶用,敌不上他一根小手指的力气。

于是蹙紧了眉,用胳膊抵开李知尧的胸膛,“你先放开我。”

李知尧目光微微冷下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朝雾本能地怕他,怕他冷下脸来满身杀气的模样。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当着她的面一剑就刺穿了山匪的咽喉,只差一点就把她也一并刺死了。

想起留云山上的那一幕,想起一滩一滩的鲜血,朝雾忍不住要发抖。

她没敢再挣扎,收起对李知尧所有排斥情绪,抬手接下胭脂盒。

朝雾轻轻把胭脂盒打开,在李知尧的视线逼迫下,食指轻轻沾上一点胭脂膏,抹到嘴唇上。

一下一下抹开的时候,她压着心慌迎上李知尧的目光,与他对视。

更确切地说,是对峙。

她怕他,但依然不愿甘心屈服。

李知尧便这样看着她抹,抹完了嘴唇,再抹脸颊。

明明是该抹出个可人桃花面的,朝雾却硬生生把自己抹成了戏台上的丑角儿,脸蛋红得像猴屁股。

李知尧的目光愈发冷起来,知道朝雾是在恶心他。

她不愿取悦他,哪怕只是抹个胭脂。

抹好了,朝雾把胭脂盒盖好。

再看向李知尧,她笑一下问:“好看吗?”

好看个蛋,再美的人也经不住这样毁。

李知尧全然没了兴致,嫌恶地一把推开她,忍着想杀人的冲动,压着要炸开般的暴怒闭上眼睛。

朝雾知道的,李知尧不过就是贪她个美色。大概是近来闲得发慌,才没直接绑了她要了便是。别说要她的身子,他便是要她的命,那也就是动一动手指的事。

朝雾一直在激怒他和顺从他之间来回徘徊,又怕他又厌恶他又不愿放弃自己。

当然,她肚子里的小生命也让她不能放弃自己。

对于肚子里有孩子这件事,她不敢主动对李知尧说。

见识了李知尧的无耻和毫无底线,她不觉得李知尧会因为她怀了身子就放过她,只怕他还会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利,她不敢冒险。

朝雾在李知尧对面坐好,随着车厢轻晃两下身子。

她刚放下胭脂盒,便有一块帕子落在了她裙面上。

李知尧扔过来的,什么意思很明显。

朝雾捡起来擦脸上的胭脂,再次默声下来。

马车摇摇晃晃出了城门,直奔城郊而去。

柳州城郊园林多,最是踏春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