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川一早起来刚洗漱完出帐篷,就听下面的人来报:“魏将军,昨晚救回来那姑娘不见了。”

魏川听话一愣,“什么情况?”

那士兵毕恭毕敬的,把昨夜里发生的事全跟魏川说了。

一开始有个男人到军营里来寻那姑娘,他们当时没通好气,回答不一,后来还是以军中没有女人为由把人打发走了。

原以为这就没事了,晋王的军营,谁敢造次?

哪知那个男人是个不怕死且有手段的,悄摸摸打晕了他们中的两个巡逻兵,轻轻松松就把那女人给带走了。

魏川只觉吃惊,能这么顺利潜进他们军营把人带走,一定不是普通人。

而现在最让他想摸脑袋团团转的是,这女人是晋王好容易看上的人,他们连个女人都没留下来,只怕要惹晋王发怒。

他问面前的士兵,“派人找了吗?”

士兵点头,“一发现就派人出去找了。”

魏川不再与他多废话,迈开步子直接往李知尧的帐篷里去。

到了那边,李知尧刚洗漱好。

魏川先开口问他正事,“王爷,留云山的山匪已经剿了,此行任务顺利完成,今日启程回京么?”

李知尧想到朝中那些乌烟瘴气的人和事,不是很想回去,只道:“再呆两日。”

魏川听此答复,不自禁又想到那叫“心儿”的女人。知道这事瞒不得,他默声片刻,又对李知尧说:“王爷,昨晚救的那女人,半夜被人带走了。”

提到那女人,李知尧想到自己昨晚被她咬破了嘴唇舌头,脸色好看不起来。这女人着实不识趣,当时没有直接掐死她算是她命大。

魏川看李知尧不说话,又道:“那人打晕了我们两个巡逻兵,扒了他们的衣服,伪装身份把人带走的。已经派人去找了,相信很快就能把人带回来。”

李知尧终于看向了魏川,“这就是你们的守备?”

魏川知道往这上追究,事情必然严重。此次他们带兵不少,居然能让人半夜摸进军营,轻轻松松把人救走,可见是有多松懈。

若是打仗,早败了。

他顶着压力,单膝一弯往地上一跪,低头抱起拳头,“请王爷降罪。”

李知尧收回目光,“所有涉事人员,军法处置。”

魏川领下来,起身要走。

不过站起来刚转过身,又被李知尧叫住了。

李知尧道:“那女人别找了。”

他也不是恶狼色鬼,为了睡个女人兴师动众。昨晚他也是一时冲动,想到被那女人抱过腿,再想到她坐在马背上,在魏川怀里娇娇小小的样子,便起了那心思。

现在一觉睡醒,冲动早过去了。

魏川听了这样的话,心想他们王爷果然还是在女人这事上没什么所谓。原以为他好容易瞧上了一个,容貌那样惊艳绝尘,应该会留下伺候。

现在这样倒也好,那女子有夫家,强抢人妇这事总归有那么点丧良心。不找便是最好,那女子也不是爱攀附权贵的人,让人回去和夫君安稳过日子,也算积德了。

魏川应一声,在心底松了口气,转身出去。

***

楼骁带着朝雾下山后,先到温水镇。

到镇子上天便黑了个透,只得先找地方落脚住一晚。

楼骁对这镇子还算熟,带朝雾借住在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家里。借住的时候与老太太寒暄说笑,介绍朝雾的时候说是他媳妇。

这是楼骁与朝雾下山时商量好的,以后一路走下去便是朋友。为了不叫朝雾再被别人惦记上,他们便装作假夫妻。这样一屋里睡觉,楼骁也能更好地保护朝雾。

商量的时候楼骁与朝雾说笑,“天天一屋里头睡,我可不知道哪天我会不会做出什么来,你就不怕?”

朝雾摇摇头,“不怕。”

比起山里见识过的恶匪,军营里见识过的王爷,她怎么还会怕楼骁呢?

而楼骁虽然总这么没分寸地玩笑朝雾,但心里真没有想过对她做龌龊的事。他大约是见多了污秽肮脏的人,所以每每看着朝雾,就想她永远纯粹干净。

这个姑娘,与他碰过的所有姑娘都不一样。

这样的姑娘,他舍不得碰。

晚上在老太太家住下来,睡一屋却不睡一起。

朝雾对楼骁说:“还是想说谢谢你。”

楼骁躺着看房顶,嘴里仍然咬一根干草,散漫道:“再说这样的话,我可走了啊。”

朝雾抿抿嘴唇,声音低低的,“那不说了。”

楼骁笑了笑,抬手枕到头下,“明儿一早起来,我带你去吃碗热乎乎的豆腐脑,再带你去和州城,到了那里,咱们买辆马车,然后去浪迹天涯。”

朝雾侧着身子,声音还是小小的,“不是浪迹天涯。”

楼骁转头看向她,“陪你过日子。”

夜色太深,其实看不清什么。

朝雾扯扯身上的被子,脚往汤婆子边伸一伸。

她有一件事没有告诉楼骁,目前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谎还是要圆下去的,她说了自己全不记得以前的事了,那就不能突然说自己肚子里有孩子,说起来那就得没完没了。

她想着,等找好地方安定下来,她抽时间去医馆看个大夫,借着机会再把这事告诉楼骁。到时楼骁愿不愿继续帮她,一样还是他的选择,她并不会强求。

至于恩情,她会永远记在心里。

而报答,她有银票。

***

同一片夜空下,军营里。

烛台上燃着白色的蜡烛,光线照亮大半帐篷。

李知尧洗漱完上床,困意不是很重,便没吹床前的灯。他平躺片刻,闭上眼睛,眼前冷不丁浮现昨晚那个女人如惊弓之鸟一般抱着他腿的画面。

向他求救,满脸的惊恐。

便是那样狼狈,脸蛋依旧美得像画出来的一样。

只一下,李知尧猛睁开眼睛。

他面色冷冷,告诉自己皮囊都是假象。

他睁开眼睛思想朝中的事,没有再去想朝雾。

有些乏了便灭了灯,闭眼开始睡觉。

而眼睛不闭还好,一闭上不消片刻,便又不受控制地想到那女人的各种样子——扑过来抱着他的腿、坐在魏川的马背上与他目光碰上、看他时害怕的眼神、在他怀里哭得满脸是泪拼死挣扎……

想着想着,昨晚做过的事情突然又在他脑子里产生了别样的熟悉感,画面再是一闪,他下意识想起一个多月以前,在平宁王府的藏书楼里的那一次缠绵。

那晚他是中了催-情迷香,在全黑不见五指的房间里与另一个被困的女人做了所有不该做的事。那个女人没有哭喊挣扎,因为她也中了迷香,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那么像。

一明一暗的画面交替几次,李知尧又睁开眼睛。

帐篷里一片黑暗,他掀开被子下床,点了灯喝了口茶,穿上衣服提上剑找魏川打架去了。

魏川被他虐了一晚上,回到帐篷就骂娘。

李知尧觉得尽兴了,提着剑回到自己的帐篷继续睡觉。夜里做了几个梦,结果早上起来记得的,又是和那女人有关的,以及藏书楼一晚缠绵的详细回顾。

一早起来便心浮气躁,觉得手边缺个出火的女人。

他洗漱好穿好衣服把魏川叫到跟前,直接对他说:“晚几日再回去,你再派人去找一下前晚那个女人,家址人口,查探好了回来告诉我。”

魏川微愣,不知道他家王爷怎么一天一个主意,这会又变了。不过他也不敢多问,领下命来便去办事。到了帐篷外头抬手摸头,只觉得这事真他娘的让人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