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呵在脖颈上,头发蹭得皮肤有点痒,景宁身子一僵,又有点酥,几?乎要半身不遂了。

“张驰。”

“嗯?”男人初醒的嗓音有些哑,“睡得好吗?”

景宁往外蹭了蹭:“你好重。”

他的脸埋在她后颈,无声笑起来,微微的震颤传到她身上。

景宁浑身发热,大清早的躁动得不?行,又往外挪了点,拍了下他的手背:“你放手。”

“景宁,”他压低声音,“你别乱动。”

景宁僵住,她这个年纪,就算没有感情经历,该懂的也都懂了,清晨容易惹火。

身后的人松开手,景宁脑子空茫茫地坐起身,捋了捋头发,就见他拉开衣柜,拿了条浴巾和内裤去卫生间。

景宁:“......”

张驰走进?卫生间,又往外探了半边身子:“你别走,等我一下。”

景宁:“......”

水声哗哗传来,水点子跳进耳朵里,燥耳得紧,景宁揣着节奏乱套的心跳下床。

才走两步,踢到个东西,一个趔趄差点被绊倒,衣柜边怎么放着个行李箱?

扶着柜子刚站稳,一阵手机铃声在客厅响起,不?是她的铃声,景宁走过去,见是许熙阳打来的。

只是来电而已,她就心虚了,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被发现。

她从男人的床上起来,还穿着睡衣站在他家客厅,委实尴尬,景宁找到自己的手机,准备偷偷溜走,反正就在隔壁,就算有事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她轻悄悄走到门边,打开门,高举的手臂耸在眼前,差点拍下来,后面是三个呆若木鸡的人。

许熙阳:“你......”

景宁:“我......”

小伍:“你们?”

阿捷:“我靠!”

这开火箭的速度谁消化得了?

张驰走出房间,看到门边四个人被按住暂停键似的,正大眼瞪小眼。

他头发半湿,穿着黑色休闲裤和白T恤,走过来的时候顺手撩起景宁的外套。

衣服披到肩头时,景宁一激灵,低着头想从门外三人间穿过去,溜之大吉。

“先别走。”张驰一派自在,将景宁往自己身后一拨,挡住她。

许熙阳死机的大脑“咔噔”一转,舌头短半截:“驰,驰哥,什么时候出发?”

“楼下等我,就来。”张驰说完,一推门关上。

景宁窘在那里,仿佛偷情被抓,张驰看过来,她便尴尬万分地转开视线。

“害羞?好像不是第一次。”

景宁:“??”

“倪洁结婚那晚,是你在这儿吧?”

他竟然什么都知道,景宁恨不得钻进地缝里,没脸见人了。

张驰移到她面前,微微弯腰,清晨阳光很好,在周身流光溢彩,他刚洗过澡,身上氤氲着?清新的潮气,弯下点腰看她的模样格外温柔。

“我要去西班牙,大概六七天。”

景宁想到他房间那个黑色行李箱,问:“motoRT西班牙站的比赛吗?”

“嗯,回?来陪你过生?日,在家等我。”

景宁被他一句话砸得晕头转向,迷乱地点点头,后知后觉地想,原来他叫她等一会儿,是说这事。

“你没有什么表示?”

景宁想了想:“一切顺利。”

“不?是,比如—”张驰故意拖着?点声音,“luckkiss。”

景宁脸上腾起一阵热意,目光闪烁,他笑起来:“算了,先欠着?,回?来的时候还我。”

等等,什么神仙逻辑,怎么就成她欠他的了?

张驰看了眼时间,不?能再拖了,又命令:“别偷溜,等我一下。”

真是够理直气壮的了,景宁看着?他的背影进房间,吹风机轰轰轰的声音响起,很快,他一手拎着件外套,一手拖着?行李箱走出来。

景宁送他到电梯,数字一下下接近19,两人肩并肩站着?,这感觉很微妙,心痒痒的,带着点情愫,像小芽在冒尖,一顶一顶的快要破土而出。

张驰虚拢着拳头,抵着鼻尖轻咳一声,背对着阳光,向着?她伸开手。

“拥抱一下。”

这会儿可是大白天,清醒着?,和睡着的时候不?一样,景宁难为情,戳在那没动。

身上一紧,张驰抱住她:“让我抱会儿,就当是预支一个拥抱。”

她的心跳就这么一颤,第一次面对面的拥抱,他温热的体温,拥紧的力度,一清二楚地传递过来,景宁闻到了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清淡干净,柔柔地钻入鼻尖,心里的空旷一下就被填满了。

她不自觉放轻声音:“为什么是预支?”

张驰一本正经地说:“从你答应做我女朋友后的时间借的。”

景宁没忍住笑起来:“要是我一直不答应呢?”

“你敢。”

张驰呵斥,景宁笑得更欢。

垂在腿边的手指动了动,缓缓抬起反抱住他,感觉到男人僵了一下,然后在她耳边轻轻叹喟。

景宁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小声说:“等你凯旋。”

这一声仿佛羽毛轻轻触碰胸腔,张驰满心涨满柔情,电梯“叮~”的一响,他一手托着?她的后颈站直,移开手的动作很慢,像是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撤开:“我走了。”

景宁笑着?和他再见,走廊静悄悄的,窗外阳光明媚,看着?电梯合上,她用微凉的指尖贴了帖脸,有种做梦般的不?真实感。

西班牙和中国有七个小时的时差,张驰到那边后需要倒时差,试调赛车,静下心进?入竞技状态,电梯一别,景宁收到一条“我到了”的信息后,两人便没怎么联系。

景宁到A城表演了一场《小美人鱼》,回?来后在母亲的督促下学习《吉赛尔》,浑身酸软地回到家,睡前看一眼手机,没有他发来的信息,有点低落,但来不及胡思乱想就睡着了。

《舞蹈人生》初赛录制,景宁和倪洁遇见,两人看到对方都惊讶了,握住手差点蹦起来:“你来参加比赛?”

“你也来?”

倪洁问:“你是不跳古典芭蕾了?还只是玩玩?”

“重?心还是在舞团那边,这边试试,走到哪步算哪步,你呢?”

“我那舞蹈工作室刚起步,没什么人知道,蹭点热度,要是拿到名次,以后就不?愁没表演了。”

节目录制到傍晚才结束,景宁和倪洁的舞蹈功底在那,初赛对他们而言没有太大压力,平平顺顺地晋级了。

一起吃了晚饭,倪洁杵了杵景宁的手臂:“他们的比赛应该开始了。”

景宁早就算好张驰比赛的时间,体育频道都调好了:“幸亏明天周末,没什么事,可以熬夜。”

倪洁笑了笑:“情窦初开的小女人。”

“你不?关心傅迟竞的比赛啊?”

“他十多岁玩车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了,他,老鸟一只,什么水平我清楚得很,也会看他的比赛,但没那么在乎名次了。”

回?到家,景宁立马打开电视,体育频道已经在转播赛前实况了,在各个赛队切换的镜头里找张驰。

穿着赛车服,身量挺拔,眉目不动地坐在那,她第一次感觉他冷硬的脸竟有种说不出的亲切。

比赛开始,景宁膝盖上搭着小毯子,看得两眼认真,耳朵也专捡张驰的信息听。

“张驰这一战又拿下了杆位,获得机会领跑,52一路狂追,两人缠斗激烈......52再一次超过张驰,张驰直追而上,直线速度非常快,最后一弯,张驰摔车出赛道—”

速度太快,景宁一眨眼,什么都没看清,就见张驰和车分离,摔了出去,摩托车翻了一圈,重?重?砸地,车身崩裂,立马冒出白烟,张驰猛摔到赛道外,手撑着?地似乎想站起来,一个不稳又摔下去,摩托车快速侧滑过来。

景宁死死盯住镜头,呼吸都忘了,这时镜头却切走了,转播其他选手冲往终点的画面。

她光着?脚站起来,毯子滑落在地上,拨出许熙阳的电话。

嘟嘟嘟,关机。

拨出傅迟竞的电话,没人接。阿捷,没人接。

她将车队所有人的电话挨个打过去,直到江越才接了电话。

景宁急问:“张驰怎么样了?”

那边声音嘈杂,江越第一时间没说话,景宁又问了一遍,他才说:“应该没什么事,赛场摔车是常有的事,我们的赛车服保护性能很好,你放心。”

景宁还想追问,江越说“先不?说了,有事。”便挂了电话。

视线变得模糊,景宁一抹眼睛,才发现自己哭了,在客厅里来回走了一圈,他远在国外,除了他们队友,她不知道能从哪获得信息。

对了,微博。

景宁搜索到motoRT的官方账号,点开评论区一看,果然有很多摩友在讨论这事,她抹了把眼泪,强压下情绪,眼睛定在每一个字上,生?怕错过半点信息。

“我靠!驰神摔车了!”

“他们的赛车服、头盔都是顶配,背后还有气囊,应该没有什么事吧?”

“对啊,上次Chaks腾空一米多摔下来,拍拍灰自己站起来,一根毛没伤到,除了曼岛TT,其他比赛一般没有什么大伤吧?”

“我看别人拍到的短视频,好像是撞到头了,车冲过来撞到的。”

“啊?就怕这样,车跟过来的二次撞击才危险,好担心。”

......

景宁四肢冰冷,拿起水杯喝水,手抖得水都在晃,心被钉子钉住似的,扎得牢牢的,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怎么样了,便松不下心。

慌乱间思绪一亮,小飞。

刚才还没给小飞打电话,小飞脑子一根筋,不?会拐弯说假话。

几?声“嘟~”后,电话接通,心一瞬绷紧,景宁捏紧手机:“小飞,张驰怎么样了?”

“送去医院了。”

“伤得重?吗?”

“我听不懂医生的话。”

遥远些的声音在问:“谁的电话?”

小飞:“景宁。”

“我靠,你别乱说。”

混乱的碰撞声后,手机里传出许熙阳的声音:“景宁,驰哥没事,你别担心,有什么情况我再联系你。”

说完,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许熙阳匆忙挂断电话。

听着手机里空空的盲音,景宁掉了魂似的,呆坐片刻,也不?知自己要干什么,就站起身,膝盖重?重?嗑到茶几角,眼泪一抖又落下来,无措地按住膝盖,看看窗外又看看手机,整个人空了。

电视还在转播比赛,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一秒一秒地熬过去,慢慢找到一点意识,她抹掉眼角残留的泪水,点开手机,查最近一班去西班牙的航班。

作者有话要说:放心哈,2021年了,不会有什么车祸虐身心的老梗,职业摩托车手一辈子,难免有摔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