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老爷当年在城里开的铺子有好几十家。耿老爷娶的本是苏员外家的小姐,这位苏氏夫人给老爷生了一子一女,看看这一对少爷小姐渐渐长成,那知苏氏夫人一场大病就归了西。

 耿老爷带着一双儿女也没续弦,只一心把他们抚养成人。这少爷小姐却也可人心意,少爷长得风流潇洒,又才学出众。

 那小姐更是如花似玉,聪明伶俐,十六岁上,知府傅大人家里来提亲,把个耿老爷喜得什么似的,当既答应了下来。转了年热热闹闹的办了亲事。本以为是一段好姻缘。那诚想天有不测风云,突然就出了事。新婚第二日。

 傅家的家丁抬着轿子,又把耿小姐给抬了回来。傅大人,傅公子也没给个照面,只让家丁带来了一封书信。

 原来新婚之夜,新娘没落红,已不是在室之身。耿老爷见信,当既就气得倒仰。吩咐把小姐锁了起来,本要细细查问,没来得及,当天夜里耿小姐就悬了梁。

 耿老爷又悲又愤,发誓一定要把勾引小姐的那个坏蛋找出来严加惩治。就把小姐身边的仆人拿来一个个拷问,可大家都咬定说不知道小姐与人有私。

 老爷不信,更加重了刑罚。后来才有仆人说,管后角门的仆人叫牛勇的时常晚间开门放人进来,老爷就叫人拿了牛勇来问话,牛勇起先不说,后来吃打不住才说是有个书生叫韩岳凡,给了他银子,让他晚上留门。

 耿老爷一听便断定准是这个韩岳凡与小姐有了奸情,到县衙告了这韩秀才。县老爷让人拿了韩秀才,起先也是不招,后来架不住大刑伺候,也便招了,秋后问了斩。”

 听得那妇人说来,秋颉便不解道:“这不都完事了吗?案子也审出来了,奸夫也问了斩,怎么又闹出鬼来了?难不成那耿小姐还觉得冤屈未白?”“说的这鬼却不是耿小姐。”“那还有谁?”“人家说是那个书生韩岳凡。”

 “啊?!他怎么还有冤了?”“可是呢!他问了斩不久,就有人说在这后园子里看见一个白衣少年,象是在找什么。没多久耿少爷就病了,接着老爷也病了。渐渐地就有了口风说那韩秀才是冤枉的。”

 “那到底是谁和耿小姐有私呢?”“嗐!说来说去就是谁也弄不明白到底谁和小姐有私。所以这些话也只是传,谁也不站出来承认是自己说的。可是耿家老爷少爷的病却不见好,这有冤情的话就更甚了。不到半年耿少爷病死了。又不过三月耿老爷也去了。耿家落了个家破人亡。

 耿家的家业给了几房侄子,也没两年就败得精光。就剩这宅子,那知却传说那白衣少年出没得更多了,好几个仆人见过,耿老爷的侄子自己据说也见过,就不敢在这里住了,搬了出去,这宅子也渐渐就荒了。”

 秋颉听完那妇人一番话皱着眉似乎在想什么,想了好一会儿,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这附近有没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乞丐?”

 那妇人先是一楞,想了想才答道:“喔,您一定是说牛疯子。他呀就是当年这宅子里看后角门的牛勇。据说自那以后,他疯了好些年。也成了乞丐。后来,后山云空寺的静玄师傅收留了他,他才渐渐好了。

 静玄师傅圆寂以后,他还住在庙里,扫扫地,烧烧火,虽然不再延街乞讨了,还是破衣烂衫的。”秋颉听了,也没说话,又静静的想了一回心事,才吩咐他们都下去了。

 吃了晚饭,秋颉吩咐钧童道:“今儿,你还是跟周福回去。”钧童忙道:“少爷,昨天是我一时糊涂,您都在这儿住了,根本没有什么鬼,我留下来伺候您。”

 “呸!你个小兔崽子倒会得了便宜卖乖!让我试试有没有鬼,你再住下!你倒想!我闲你碍眼!我一个人清清静静好读书,你在这儿只有捣乱。”

 一旁站着的那妇人道:“少爷喜欢清静,就一个人住也好,我可以在这儿照应着,伺候少爷睡了我再回。你们只管放心去吧。”

 钧童见秋颉执意要他走,也只得就走了。等天黑透了秋颉便对那妇人说没有旁的事了,让她回去,自己看看书累了就睡。

 那妇人有四处寻视一番觉得都妥当了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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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夜。静得让人发毛。可秋颉一点也不害怕。因为这夜的一切都被他看透…明白了的事就没什么可怕的。

 他等着,等着那些要来的事、要来的人,或者要来的鬼。今天他需要的只是一些证据,证明自己的推断。等待总有些百无聊赖。秋颉觉得屋里的寂静都有一种停滞感。他扔下手里的书本,站起来在屋里走了两个来回,想用运动来证实:时间还在流逝,等待会有个结果。

 踱了几步,正好走到床边,突然他停了下来,看着床头出了一会儿神。然后,他宽了衣,上床躺下,又把床头的活板扳开,拿出了那个角先生。

 秋颉不紧不慢的用那角先生肏着自己。意识又有些迷离了。案上的灯昏暗了下去,神经传来的讯息错乱起来,手推拉着那角先生的感觉,又逐渐转变成那角先生扯带着手在动。

 秋颉闭目片刻想让神志恢复过来,睁眼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完整男性躯体。这一回,秋颉清清楚楚的意识到自己醒着。

 那少年虽然看上去有些纤弱,却毫不费力的抱起了秋颉,把秋颉举到腰胯前面,突然在半空中把秋颉翻了个身子,秋颉的肛门还套在他的孽根上,就转了个圈,秋颉只感到翻江倒海,天旋地转,那东西象在自己的肠道里裹起一个涡旋,又象是卷起一阵旋风,好象要把肠壁揪成一团一般。

 秋颉还残存着一些理智告诉他,自己被摔趴在了床上,但肉体的感觉却象是海难中余生后被冲到了礁石上,下半个身子还泡在海水中,有种肿胀般的麻木,还没有给他足够的时间来理清感觉,一浪浪的潮水又从后身涌了上来,冲毁着他的身体,把他溶解进那狂涛中。

 突然间那狂涛激涌成海啸,一举将他掀起到九霄云外,秋颉只感到自己的肉体象浪花击碎在礁石上一样珠飞玉碎。

 一切都在平静,一切都在消失,他又那么死死的盯着秋颉看了。秋颉只觉得那眼光中有着那么多的怨毒。秋颉刚想张嘴说话,他就似乎知道了秋颉地意图,转身就走。秋颉用尽全身的力气朝那背影喊道:“等等!我只问你一句话!”那背影猛地立住了。

 “你就是韩岳凡。是吗?”那背影稍稍抽搐了一下,但没有答腔。“你阴魂不散,是因为你有冤。”…“你与耿小姐没有私情。但你确实经常夜入耿府。”…“你是来会耿家少爷的。”韩岳凡转过脸来,冲着秋颉咬牙切齿的一笑,还是没有说话。但这笑容把秋颉所说的一切都承认了下来。

 秋颉定了定神接着说:“你不愿转世投胎,因为你沉冤未雪。…你一直在找那个害了你的人…就是那个真正与耿小姐有私的人。…但你一直找不到,…所以,就一直在这里徘徊不去。”

 “啊哈哈哈哈!”突然韩岳凡仰天大笑,笑得似乎整个屋子都颤抖起来,笑得秋颉有些害怕起来,笑得他自己也似乎翻肠倒肚。终于他收住了笑声,又直视向秋颉。秋颉明明觉得他的眼中有些象泪光一样的光亮。“你以为我没找到吗?那你错了!我找到了!”他斩钉截铁地说。

 “喔?他是谁?”秋颉抑制不住好奇的问道。韩岳凡一咧嘴又恶狠狠的笑了,慢慢抬起手,向秋颉这边指过来。

 秋颉先是一惊,以为他指的是自己,又突然觉得,他好象是特别的指向自己身上的某样东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他看到了那个还插在自己肛门里的角先生。

 秋颉把那角先生拔出来,有些失神的拿到面前,好象在查看的样子说:“喔,对了,应该是它的,我怎么忘记了。”接着秋颉猛抬头,又看着韩岳凡说:“那么,你为什么还不肯离去?你的冤没了头,为什么不把它忘了?再去过新的一生。”

 韩岳凡又笑了,这回却是笑得那么苦:“忘?你以为那么容易吗?”“不是有孟婆茶吗?”韩岳凡长叹一声:“开始是不愿忘!后来是不能忘!我走到孟婆亭。那老妇人端过一个托盘,上面有三碗茶。可我不愿喝,我怨,我恨,我要回来找那个冤家。

 我掀翻了托盘,又回到这里,找啊找啊找。终于我找到了…却是它!我的仇要向它报,它又没有知觉,没有灵性,就是把它碎成灰屑,又有何用。

 那时候,我也想:算了吧,还是忘了这些,去过下一世吧!可谁知等我再到孟婆亭,向那老妇人讨茶,她却说那茶是有定数的,每人三碗,没有多的,我的被自己泼掉了,便没有了。

 到了阎罗殿,判官拿出生死册,上面注明了每个人投胎转世的时日,一刻也不能迟误,我已经迟误了,我那转世的肉身已经出世,只是我这魂灵没有附体,他便是个没有心智的痴子。

 而鬼在冥界不能久留,过了转世的时间,就必须离开。至于去那里,阴司不管。我就成了阴阳两界皆不收留的孤魂野鬼。”韩岳凡说完这话,秋颉一时间没了言语。静了好一会儿,秋颉才怯怯的问道:“那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转世呢?”

 “没人知道,也没有鬼知道。也许没有那个时候了,不入五道的魂魄,如果不想办法维护着,用不了多久就会魂飞魄散。”

 “那么你靠什么维持着。”韩岳凡又笑了,这一回笑得有些刁恶,有些狡黠:“我靠什么维持?你想知道吗?那好。我告诉你…靠吸男人的精血。”

 秋颉的心猛一沉。但马上又稳了稳神,轻轻声说道:“哦。原来你真的在这里杀人害命。”顿了顿接着又问:“那你为什么不要了我的命?”韩岳凡的脸色徒然又变的铁青,他死死的盯了秋颉一会儿,然后冷冷地说:“你走吧!不要让我再见到你。”说完,一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正午时分,秋颉才找到云空寺。一早他向张嫂问路。张嫂要让她男人带秋颉来,秋颉执意不让。因知他是说一不二的人,张嫂就给他说清了路线,让他自己来了。小小的一座庙宇,只有两进院落,三五个僧人。

 秋颉进来打听牛老头是否在寺中,一个僧人告诉他,牛老头正在寺后拾柴。秋颉绕到庙院的后墙外。果见昨天清晨的那个老头在灌木丛中拾捡柴禾。秋颉走上前去与他打招呼:“老人家,这么大岁数了,还做这些活计。”

 那老头也不抬头,也不看他,只顾捡着自己的柴禾。秋颉干脆单刀直入的说:“我来是想问问您耿家宅子里韩岳凡的冤魂的事儿。”…“那些尸体都是你埋的吗?”…“你为什么要帮他?”…

 “你知道他为什么放过我吗?”…“你倒是说话呀!”秋颉上前抓住牛老头的肩膀晃了起来。老头还是一言不发由他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