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诗云:

【柳影拂墙风满袖桃色入窗月倚楼】

【流年缓缓红线织万般缱绻思无忧】

她习惯了如此,落地的时候便没看地下,却忽而踩到了?双姑娘家的脚。

雾骐和幺鸡的声音同时传来,“哎哟!”、

安惟翎手里的两大包马蹄糕险些抱不住,“你俩在这儿做什么?!”

雾骐被她踩了大脚趾,疼得抽抽,那只脚只得提起来,不敢下地,她转头看幺鸡,“老大踩着了我的脚,你哎哟什么??”

幺鸡眉毛拧巴,面有不忍,“这不是心疼你么?。”

闻言,袁玠顺势给安惟翎使了个眼色。

安惟翎简直不敢相信,这俩八竿子打不着几时搭上的红线?!

她顺手将两包糕子放桌上,“你俩杵在齐玉书房里做什么??”

“等你。”“等你。”

啧啧,八字还没一撇,默契倒是先有了。

大帅抱臂扫视眼前并肩站着的二人,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你俩整什么?幺蛾子?”

雾骐好赖是姑娘家,有些敏感的小心思,?下子听出“幺蛾子”三个字中的暧昧之意,于是伸手轻轻推了幺鸡肩膀?下,“你来说。”

她仍是西夏打扮,?身珠串宝石,甫一动起来便好一阵丁零当啷的。那轻轻一推,袖口回荡,竟无端教这丁零当啷生出了些缠绵悱恻的意味。

幺鸡脸不见红,“我俩想求个赐婚。”

果然……安惟翎心道好不靠谱。

她只得装蒜,“求赐婚,该是去求陛下,同我说顶什么?用?”

幺鸡上前?步,“老大,你这就不讲义气了!”

安惟翎摆手,?副听书的架势,“愿闻其详。”

“你同陛下的情分非同寻常,赐婚的事该是由你出面去请,是不是?”

安惟翎险些被他理?所当然的模样气笑,“你倒是好大一张脸。”

他嘿然一笑,“那是,老大,咱俩什么?关系。”

“这倒是次要,我说你脸大,是因为另一桩,雾骐到底是西夏公主,来和亲,少说也得配个宗亲,你?介寻常官宦子弟,拿什么?娶人家一国公主?”

他拍拍胸脯,“拿一颗真心。”

雾骐闻言眼睛眨巴两下。

安大帅摇头,“扯淡。”

幺鸡颇为委屈,“怎么?我好容易正经?回。”

“和亲事大,涉及两国邦交,你说一句真心,便想以寻常身份聘西夏公主。知道你的人当你有情有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空手套白狼呢。”

袁玠忽而插嘴,“再者,陛下那边不会允诺这桩赐婚。和亲公主嫁与皇室宗亲,此乃祖制,不宜妄废。”

幺鸡叹一口气,“相爷,你当我不知道么??正是因为我晓得难处,才来找你夫妻俩商量办法。”

安惟翎“啧”?声,“办法?我都不知道这事还能有办法?听你这么?说,倒像是还有回旋的余地?”

幺鸡眉眼耷拉,“我不知。”

雾骐拍拍他背,“那你再想想,我也?起想。我父亲那边倒是好讲,只要是我看上的人,哪怕是樵夫渔民?也嫁得……”她歪了脑袋,“说来,还是你们大周规矩多。”

安惟翎不置可否,“幺鸡,你若非要强娶——”

“老大!”幺鸡?脸埋怨,“怎么就是强娶?这可是郎情妾意……”

安惟翎敷衍地点点头,袁玠莞尔,接着她的话茬继续道:“你若要娶公主,倒也不是毫无机会,只是必然要先做?番事业,求个仕途,名头就有了。公主嫁朝臣,到底比公主嫁白身说得过去。你现在除了‘礼部侍郎刘大人之?子’,身上再无其他拿得出手的头衔,况且,这头衔也不过是你父亲的庇荫,算不得你的东西。”

相爷果真是惯于压制人的,?番话说得毫不留情。

寻常男子听完这些,多半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己塞进去。幺鸡却不同,他甚至觉得颇有道理?,自己不就是个纨绔子弟么??倘若要娶公主,必然得先求功名。

雾骐云里雾里,“刚刚相爷说的祖制……不作数了?”

袁玠温声道:“祖制的确不可轻易逾越,可凡事总有例外,大周与西夏邦交甚好,倘若公主有意于他,陛下也不是不近人情的君主。只是要幺鸡自己立得住,有?番事业,才好堵住悠悠众口。否则公主和亲嫁与纨绔,且非是宗亲,这就说不过去。”

雾骐目瞪口呆,“你们好?通‘说不过来说不过去’的,我?句没弄明白,反正就是说现在幺鸡必须得封个大官,才好娶我?”

袁玠?脸“秀才遇上文盲”的怔然之色,安惟翎点点头,“这般解释也未尝不可。”

幺鸡?合掌,“我能经商,会赚钱,善算术,去户部或许能求个一官半职。这回不用我老爹,凭借自己的本事找份事业。”

安惟翎蹙眉,“怎的户部在你眼里就成了经商的地界?”

幺鸡眉飞色舞,“道理?么?,都是相通的。户部掌民?生、掌财政,虽说从未与商道有明面上的关系,可这两样哪一样离得开?商贾之道?再者,户部须得计算天下钱粮,不是一般人能架得住的,我打小别的不行,算术门儿清。”

安惟翎凉凉道:“可不是么,?毛不拔,是你的?分?厘都算得清楚。”

幺鸡假作咳嗽,转头向袁玠,“我还真未说大话……相爷,听闻你天纵奇才,文理?兼修,除却琴棋书画,心算亦是一绝,不若你出道题考考我,看我是否当真善于算术。”

安惟翎“噌”地上前,拉住袁玠的袖口,“心算乃?绝?齐玉,我怎么不知还有这桩?”

还当他只是个书生,不知数术。

袁玠被她拽得颇不好意思,“户部的许多账目,其实是经由我手核算的。”

幺鸡点头,“可不是么!姚尚书酒桶脑袋,不知三七二十?,整日只知收藏佳酿,对算术一窍不通。早就听我爹说,户部的紧要账目都是相爷代为过目。”

安惟翎挑眉,“到底是我在西北呆久了,不知天京还有相爷这等奇才。”

到底是被心爱的姑娘夸了,袁玠掩饰不住笑意,又转向幺鸡,随口问道:“倘使大帅练兵,手下带一列方队,横看六十五人,纵看八十四人,此队列人数几何?”

雾骐闻言呆若木鸡,幺鸡只眨巴了两次眼,“五千又六百四十人。”

袁玠点头,“够快,有些底子。”

安惟翎蹙眉,“齐玉,我就只能带个五千多人的队?”

袁玠莞尔,“举个例子罢了。”

雾骐终于合拢微张的嘴,“幺鸡,你怎么算出来的……”

“心算,”他挥手,“打小就会这个。”

袁玠温言道:“不错,虽说不是难题,可你算得这般快,确实难得,如此天赋异禀,倒是可以去户部试试。你既不愿借用令尊的名头,我可替你引荐。”

幺鸡这厮,喜出望外之?下便口不择言,“多谢姐夫!”

袁玠愣了?瞬,转而接受这“姐夫”的叫法。

安惟翎倒是不多言,眼见这事有了章程,便三言两语讲幺鸡雾骐二人打发?走,二人皆是没心没肺的货色,嘻嘻哈哈地出了相府。

书房内,大帅拈起一块马蹄糕,直直塞进袁玠口里,“等了许久,尝尝。”

袁玠猝不及防被塞了?嘴,只得连忙用手接过,吃得满口生香。

?块糕子下肚,他示意安惟翎一起吃,“特意绕道去后街买的?”

大帅点头,“你不是最好这口么?”

“小时候母亲经常做,后来母亲身体不好,再没做过。”

“说来奇怪,你们家人虽住?个屋檐下,却甚少见面。我在你院里见到你爹的次数屈指可数,至于你娘,更是从未在你这里见过。”

“我爹娘感情甚笃,喜欢在一处,我也不愿去打搅他们。再者,我父常说,孩子大了,父母就不该过多干涉,倘若事事过问,免不了会生出些嫌隙。?家子人,只需知道对方平安,时常见面问候便可,无需日日晨昏定省,做?副父慈子孝的样子给人看。至于母亲,她亦同我父亲?样,从不把这些虚礼放心上,每日只听闻下人说我出门了、归家了,或是去了某某地方便好。”

安惟翎赞叹,“寻常人家看着状似亲厚,实则兄弟阋墙、父子相疑。而你家,在外人看来淡漠无比,实则心都是在一处的。”

袁玠眸子深深,“我父母这般同我相处,未尝不是出于无奈。我年少拜相,父亲为免人猜忌,只得做个闲云野鹤的书生,对我仕途亦不多过问。再有,他怕我若是同父母过于亲厚,便会瞻前顾后,做事放不开?手脚……”

安惟翎牵起他的手,手心有些凉意。这人想必是孤寂到了骨血里,站在一人之下的位置,却无法似寻常儿女那般,同至亲温情脉脉,共叙天伦。

她懂,她亦是这样熬过来的孩子。

“难过吗?”她轻声问道。

“都过去了。”

安惟翎点头。

袁玠反握住她的手,“都过去了,现在有阿翎。”

她莞尔,“越来越会说话。”

言毕,又拈起一块糕子塞他嘴里。

他细嚼慢咽吃完了,仍旧不舍得放开她的手,“阿翎,今晚也留下?”

作者有话要说:啧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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