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诗云:
【杨柳堆烟浮云嗔花月逐心静水深】
【恩义难断玄霜宁世事亦幻情?亦真】
万俟铮还未来得及向皇帝行礼,将相二?人看?清他的?脸,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
这人难道不?是……
袁玠回神,立刻心道不?好,正要给?安惟翎打眼色,她却已脱口而出?:
“莫棋公子?!”
万俟铮虎躯一震,顾不?上失礼,脱口而出?:“见了鬼了?!”
安惟翎瞪着一双眼睛,愣了半晌,“想不?到。”
袁玠一面不?动声色瞄过一头雾水的?江崇宁,一面捂唇咳得欲盖弥彰,“万俟大人,久仰……在下?袁齐玉,这位是安大帅。”
万俟铮这才还了一半魂,抱拳躬身?,“袁丞相。”随即神色微妙地顿了顿,继续道:“见过安大帅……”
“万俟,”江崇宁皱眉摆手,“怎么回事?”
事已至此,不?如装糊涂到底,万俟铮把黑黢黢的?大眼一眨,“什?么怎么回事?”
果然还是老样子。江崇宁一见他这德性,霎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捞起一只狼毫御笔朝他脸上砸过去?。
皇帝砸人,万俟铮人高马大一个糙汉,不?好明着躲,只得微不?可查地偏过头,堪堪避开眼睛。
“陛下?恕罪。”他伏地低语。
“德性!”江崇宁嗤他,“阿羽你说说怎么回事,万俟虽然算是朕少时伴读,然而身?为密卫一直在暗中,除了皇父、芮公公、章虔,其?余无人知道他的?真身?,你是如何认出?的??”
安惟翎抿抿唇……这下?完犊子。
她心道老子总不?能告诉直说,之前从张存福那厮处缴来一本奇书,上头主角二?人形态各异,其?中男子面相一律和眼前的?万俟大人神似。
更何况落款的?“莫棋公子”,和“万俟公子”同音,简直不?能再巧。
袁玠见她一脸为难,有心圆场,却又实?在无从下?嘴。
到底是安大帅脸皮厚过城墙,扯谎道:“从前在西北见过万俟大人画像。”
江崇宁蹙眉:“怎的??万俟这厮在西北被通缉过?”
万俟铮打了个咯噔。
安惟翎连连摇头,“万俟大人美名千里,西北姑娘日思夜想,故有好事者制其?画像出?售,街头巷尾,处处可见。”
江崇宁“噫”了声,上下?端详着万俟铮,把人看?得心里发?毛,“这脸……朕从小看?到大,也从未觉得能配上‘美名’二?字。”
万俟咽咽口水,要反驳又不?敢,心里仍旧不?明白安惟翎是如何认识他的?,只得三?番五次地瞄安惟翎,想着是否从前有过一面之缘。
他瞄得正大光明,袁玠虽知晓他无甚猥琐心思,却仍旧不?大乐意,缓言胡诌道:“大帅同臣说起,万俟大人的?那些画像在西北供不?应求,后来不?知是谁在画上题过一句诗‘莫道棋犹乱,只怨杯未满’……自此,画像更是卖得洛阳纸贵。”
安惟翎挑挑眉,这扯淡的?本事倒是深得本帅真传,不?愧为“关门”弟子——关起门来的?时候,这夫妇二?人倒没?少瞎侃,虽是以安惟翎胡诌居多,袁玠却也能偶尔应和两句。
出?师了,出?师了,她暗自点头。
那厢,万俟铮听到那句诗便霎时明白过来,这二?人居然看?过那本《阴阳大乐》!
瞬间面皮烫得几乎冒烟,形貌魁梧的?大男人,此刻竟有种丑媳妇见公婆的?羞赧。
江崇宁只当他是被西北的?姑娘惦记得害臊了,也没?再追究。这事算是勉强能翻过去?,只是下?头三?人心思各异,万俟琢磨日后如何能在面前这二?位位高权重的?同僚面前把面子挣回来,安大帅却想着“这小子有个把柄落我手上,日后得人尽其?才才好”。
只有袁相爷,仍旧对万俟从大帅身?上挪不?开眼这事耿耿于?怀……谁知道万俟这厮心里想的?什?么?再转头望安惟翎,这姑娘身?段笔挺,面庞清秀,端的?一副英姿飒爽模样,任何男子,不?论审美喜好,总忍不?住多看?两眼。
相爷心里不?豫,虽知大帅生得耀眼,然而本相看?得,旁人却看?不?得。他不?动声色挡在二?人中间,将万俟的?眼神遮得严严实?实?。
“陛下?留下?臣与内子,是否要同万俟大人商议舒王的?事?”
江崇宁嘴里轻轻“啧”一声,老婆九月十六才进门呢,就“内子内子”叫得热络,也不?害臊。
皇帝当久了,城府多少有些,他正色道:“不?错,万俟这些年一直在各藩地走动,察觉舒王有异动,兴王……只怕也不?是个老实?的?。十月初九是皇父十年忌辰,按祖制藩王须得进京祭祀,正好趁此机会探探他二?人。”
下?头三?人心知肚明,这就是快要收网了,也不?枉这些日子的?辛苦布局。
江崇宁上头五位皇兄,老大痴肥憨傻,此形貌不?足为一国之君;老三?嗜女色,糟蹋过的?姑娘排排站能列成一堵墙;老四糊涂不?济事,家里俩闺女是双胎,已然及笄的?年纪,他却至今分不?清哪个是哪个,闹了不?少笑话。
唯有老二?舒王和老五兴王,在先帝生前得过一句“堪当重任”的?赞赏。再者,俩人一母同胞,打小就亲厚,也是最不?安分的?。这两把利剑几乎日日悬在江崇宁房梁上,叫他三?天两头不?得安生。
天家无弟兄,不?拼个你死我活不?足以水落石出?,江崇宁迟早要处理了这俩上蹿下?跳的?兄弟,或流放或拘禁,倘若这俩人犯了了不?得的?事,更能三?尺白绫一壶毒酒直接送人上路。
君臣几人又商议了一阵,将相二?人并上一个依旧面红耳赤的?密卫万俟铮,三?人躬身?告退,留下?江崇宁一人端坐龙椅上,思索良久。
早就定下?的?结局,此刻却踌躇了起来,按说身?为帝王,是不?该这般犹疑的?。
他思绪偏远,玄霜会怎么想?她那样磊落,该是看?不?得我如此阴狠吧?
……想姑娘便来姑娘,芮公公圆滑的?声音自殿外传来,“陛下?,杨姑娘觐见。”
江崇宁立刻一副不?支的?柔弱样,半倒在龙椅上,轻声道:“进。”
杨玄霜端着一碗乌漆漆的?药进门,“陛下?,药好了。”
她纤纤素手捧着药盏上前,江崇宁却丝毫没?有伸手接的?意思,反倒捂唇咳了两声。
打小在深宫里长?大的?人精,自然是装什?么像什?么。杨玄霜利落单纯,见他这副不?适的?模样霎时担心得紧,“陛下?这两日没?好些?药不?对路么?”
江崇宁摇头,“药是对路,见效慢了些。”
说罢他暗自啐自己满嘴鬼话。前些日子,安大帅无意间把殿里一把雕花椅的?朱雀眼睛抠了下?来,当时便察觉异样,经郭樱查证,是一种诡秘的?毒药,能教人慢慢丧失情?欲。
皇帝不?蠢,三?两下?查出?是冯贵妃做的?手脚。也好说通,冯贵妃看?出?江崇宁对杨玄霜心思不?一般,女人一旦动了真情?总是较男人更狠一些,既然这人心思不?在我身?上,那就教他日后再无情?无爱,谁都得不?到。
江崇宁后背有些发?寒,从前只知她看?着温顺内里刚强,却不?知是个鱼死网破的?个性。这桩事情?,他还未告诉杨玄霜,一则她心性纯净,无需污了她试听;二?则……如安大帅所?言,顺势装病,正好让姑娘心疼心疼。
大帅便是有如此神力,身?边的?亲朋好友,无一不?是慢慢学会了她的?泼皮无赖性子,就连生在云端的?袁相爷都近墨者黑。
“头晕……”江崇宁一面咕哝,脑袋往下?沉。
杨玄霜有些慌,先前的?不?愉快早就抛之脑后,连忙伸手去?揉他印堂和太阳穴。
他轻轻捏着她指尖,在自己脑袋上挪了挪,“偏了,太阳穴在这。”
触感柔软无比,比苏杭进贡的?丝缎还妙。
他心里正美着,杨玄霜一本正经发?力了,“陛下?,忍者些。先前在山上时,和师父学了些推拿手法。”
习武的?姑娘,手劲非比寻常,江崇宁一下?子被按到眼冒金星,恍惚间觉得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
好半晌才停下?,她的?手一撤开,江崇宁暗自松了一口气,同时又遗憾不?已。
说来也怪,本来是没?有头晕这回事,可经杨玄霜按完穴位之后,竟觉得果真头脑清明了不?少……到底是学过真功夫的?姑娘,能干,爽利。
不?如撒娇到底吧。
皇帝哼唧一声,英挺的?下?巴点点药盏的?方向,语气柔和又言简意赅,“喂。”
杨玄霜为人洒脱,也没?扭捏,直接端起药盏给?人一勺勺喂药。
啧啧,苦药这般喝起来也是甜腻的?,江崇宁心里美得不?行。
腻腻歪歪喝完一盏药,按说人该告退,江崇宁却不?舍,没?话找话道:“玄霜,朕几位皇兄都要进京了。”
玄霜看?着他,“先帝祭祀的?事?”
江崇宁点点头,“不?错,只是二?哥五哥一向不?安分,今次说是忌辰,到时候不?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玄霜单纯,却不?蠢笨,“陛下?会有危险吗?”
早就安排妥当了,能有什?么危险?更何况大男人家家,还是一国之君,为社稷赴汤蹈火也是应当的?。
话都到了嘴边,却心念一转换了路子,“或许会。”
他说得正色庄容,玄霜不?禁蹙眉,“护卫安排妥当了?”
那厢点头不?语。
玄霜心道,也是,天家骨肉相残是常理,这次藩王进京,再怎么妥当,也难保万无一失。
江崇宁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故作淡然地望向玄霜,“天京将会动荡一番,我送你回老家避一避。”
作者有话要说:新入职,这几个月工作特别忙,经常到家就倒床上了,万分抱歉!但是我保证会努力写,不完结,誓不为人~
万俟这个宝宝,偷偷画小册子就算了,居然把自己的脸画上去,还全是册子里的男主……咳!
大家还记得万俟的小册子是什么吗?放心里不要说出来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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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缘江南mio10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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