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诗云:

【雨打梨花盈盈泣浪舞舟楫凄凄啼】

【莫道棋局犹纷乱银铮落拓藏春谜】

他正苦着,远处一人却嚷嚷着过来了。

“哟呵!大闺女来了!”

周赟一听这声,差点没哭出来,转身嚎道:“祖宗!”

他正想着这边拖延一阵,那边的下人看他眼色暗度陈仓,悄悄把周亦那祖宗支出府去躲开,谁知人家自己屁颠屁颠找过来了。这下倒好,死活逃不出安惟翎这阎王的手心。

猜到了来者正是周亦,安惟翎、袁玠,并上杨敏之一家三口齐刷刷望过去,眼神各异,却无一算得上和善。

周亦这厮混是混了些,脑子却算灵光,一见这阵势就知是给他“大闺女”撑场子来了。

不过,他虽脑子灵光,到底还是混,以为安惟翎和袁玠只是杨敏之家的亲戚,无足挂齿。

他使劲嘬了几下门牙缝,把早上吃过的饺子韭菜馅“呸”一口吐出来,上前勾住杨敏之肩膀混说:“大闺女还带了帮亲朋,这是回门来了?”

杨敏之不乐意了,肩膀一耸挣开他的手,他“嘿”一声又腻上来,“我说,还带了爹娘来老子这儿找场子?怕不是——”

“啊呀!”杨患听不下去,三步并两步上前冲着周亦嚷嚷:“你这后生怎么如此无礼!”

周亦隔了三丈就闻见杨患身上的泥水腥味,见他凑上来忙不迭闪开,对着周赟跑眉毛,“噫……二叔说得不错,杨大人果真名不虚传。”

“名不虚传?”杨夫人大皱其眉。此人最是护犊子,杨患邋遢不假,她嫌得,旁人却嫌不得。

杨夫人眼刀朝周赟飞过去,“周大人堂堂朝廷命官,竟也?学着宵小之徒,背后嚼人口舌?”

场面乱成一团,周赟只觉头皮发麻,一把将周亦那厮拉至身后,低喝:“闭上鸟嘴。”

安惟翎一挑眉,“怎么着,就这点德行?缩在你二叔身后吃奶呢?”

周亦哪听的了这个,“噌”一下跳出来,面色不善地把安惟翎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哪里来的无知妇人?莫不是看上了老子,上赶着来做妾的?”

周赟肝胆俱裂,“啪唧”一脚提在他后臀上,那厮被踢翻在地,疼得哭爹喊娘。

他还想继续打,周亦立马双手抱头,嘴里含着血水哼哼:“二叔杀我……爹啊!娘啊!二叔杀我!儿子要死在天京了……”

杨夫人嗤一声,“出息。”

杨患惯常做和事佬,“啊呀”一声上前拽住周赟,“周大人手下留情,令侄不过是年少轻狂……”

“杨患闭嘴,”杨夫人“啧”一声,冷言道:“这厮言语无状,脏了大帅视听,周大人教训自家侄子总归是分内事。”

杨患立马怂了吧唧地撤回来,“啊呀夫人说的是……”

袁玠心里暗暗摇头,杨氏满门,也?就只有杨夫人晓得些人情世?故。周亦以下犯上,若遇上不饶人的,丢了命都有可能,虽说安惟翎不会轻易夺人性命,不过还是得教训一番。

再?者,周亦那浑话,听得袁玠也?面色发冷。

相爷金口缓开,“无知妇人?这位是本相未过门的妻子。”

他说得清清淡淡,却在周亦脑子里炸了个响雷。

本相?妻子?完犊子,现在知道这俩人是哪路神仙了。

打归打,到底还是心疼自家侄子,周赟暗暗给他使眼色,他一骨碌爬起来磕头请罪,“相爷恕罪……大帅恕罪,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二位宽宏大量,不与我等市井小民计较。”

安惟翎“哈”一声,“不计较?你还真是求错人了,不过本帅计较的倒不是这桩。”

她伸手把沉默不语的杨敏之拽上前,“是你打了敏之?”

周亦张着嘴,半晌才绕过弯来,“我与敏之兄玩笑……”

答非所问,安惟翎微微皱眉,“听不懂人话?”

周赟一见她这表情就魂飞魄散,“啪”一巴掌扇在周亦背上,把人扇得蹦起三尺。

“孽子!大帅问话,有话直说!”

周亦嗦嗦鼻子,吞下一口血,声音细若蚊蝇,“打过……”

安惟翎点头,冷声问道:“为何?”

周亦云里雾里,“什么为何?”

周赟又一个巴掌上去,“混账!大帅问你话,你还有本事反问了?!”

周亦缩脖子,“为何打敏之兄?我同他开玩笑呢……”

安惟翎不咸不淡反问,“玩笑把人开得鼻青脸肿?”

“是少了些分寸……下次一定小心。”

周赟恨铁不成钢地再次招呼一个巴掌,“还下次?!”

“不用了。”安惟翎伸手拦住他,“周大人紧着看不见的地方打,有什么意思?”

周亦摸不着头脑,“大帅待如何?”

周赟捂脸而叹,今日无论如何是救不下来这厮的脸。

安惟翎转头看向杨敏之,“瞧好,打人需这般。”

她一拳朝周亦左眼眶上招呼,他惨叫连连。

安惟翎看看杨敏之青紫的右眼眶,摇摇头,“打错了。”

话音未落,又一拳砸在周亦右眼眶上,打得这人眼冒金星,生?不如死。

周赟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却不敢阻拦,只盼这位阎王下手悠着点,给人留个活头。

安惟翎端详周亦半晌,仍是不满意,“嘴角还差点意思。”

差点意思?!周亦几乎晕过去,您这是作画呢?看着这儿空了一块不舒服,得填上些颜色?

她不由分说,“唰唰”几拳,打得周亦脸上没一块好地。

周赟见侄子面颊红肿可怖,已然开始微微泛紫,少说也得修养个三月半年的,心疼得紧,一撩袍角朝安惟翎跪下,“大帅恕罪,下官日后一定好生管教这孽子,还望大帅手下留情……”

他伸手拽周亦袖口,周亦眼眶浮肿,依稀能辨认人形,口齿含糊道:“大帅恕罪,我再?也?不敢欺负敏之……”

安惟翎语气淡淡,“玩笑?”

周亦咯噔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以保小命,“不敢再瞒大帅,非是玩笑,实则是我见敏之兄年少有为,又深得朝廷器重,故而心生?妒意,纠集了一帮狐朋狗友想教训他……”他艰难地把口水和着血水咽下一口,“谁知大伙下手没有分寸……日后再也?不敢!再?也?不敢!”

好在手还没废,他缓缓举起三根手指,“天地为鉴,日后我周亦定当洗心革面,再?不欺凌弱小。”

安惟翎点头,“给你那几个狐朋狗友也?转达转达,日后对敏之有何不满,无需找他,尽管来找我,切磋切磋。”

她顿了顿,“此外,日后不许喊敏之‘大闺女’,否则我听一次打一次。”

杨敏之涨红着小脸低下头。

周亦梗着脖子痛苦地点头,谁敢同这位大帅讲条件不成?

一旁的杨夫人看得最为过瘾。杨患为人糊涂,亲儿子被人揍了也?不知道出头,而她妇人家家,又不好杀上别人家大门找茬,此番有安大帅耀武扬威最为稳妥,也?最为畅快。

袁玠倒是第一回见着这姑娘同人斗殴,起初还有些担心她伤着自个儿,后头只担心她收不住手,把人打残。

耍了一回狠,安惟翎带着这帮人浩浩荡荡打道回府。果然,不出两日,京城便传得风生水起,兵部的人看杨敏之的眼神愈发奇怪,有些人恨不得见着他绕道走,生?怕不小心招惹了那位安阎王。

安惟翎作威作福的事迹也没能传几天,天京虽大,可安大帅的名声响亮,人人皆知她烈性,此番寻了周府的麻烦不过是情理?之中,非是什么让人惊掉下巴的稀奇事。再?者杨敏之是大帅亲信,替麾下小兵出个头,本就是应当。

更何况,还有一桩更教人兴奋的谈资——万俟铮回京了。

此人乃密位之首,已故先帝留给江崇宁最锋利的一把剑。从前被江崇宁派出去,流转于各藩地,盯着那些上蹿下跳的藩王,时隔多年,终于被皇帝老儿召回……据称,此人身量魁伟、武功奇高,兼之才思敏捷脑力过人,断案一向如有神助,满京城大姑娘小媳妇都盼着一睹这位郎君芳容。

万俟铮似乎预料到自己可能遭遇惨无人道的围观,此番进京悄无声息,甚至瞒过一干城门守卫,溜耗子似的摸进京城,寻着皇宫去了。

他进宫时正赶上散朝,棺材脸的大太监章虔收到小黄门急急传来的消息,不假思索地凑到皇帝老儿耳畔嘀咕一阵。

今日朝会无趣得很,同一帮老头子扯过皮,江崇宁好容易熬到了散会,屁股刚刚离开赤金缠龙椅,乍闻这一消息又惊又喜,扑通一下坐回去,失声唤道:

“阿羽齐玉留步!”

没来得及散尽的众臣闻言,一阵哆嗦,阿羽?齐玉?这夫妻二人脸可真够大的。

大帅和相爷停了步子,交换个不解的眼色。人多眼杂,二人只得假作淡然地施施然转身,“陛下?”

江崇宁露出孩子般的神色,“给你们引荐个人。”

他一面说着一面挥手,同大街上卖糖葫芦串的一般,就差个叫卖的吆喝。

章虔见皇帝老儿直招手,便冲一旁芮公公使眼色。芮公公瞅着这老棺材竟借机使唤起了自己,恶狠狠瞪他一眼,不情不愿地出了殿门去传唤万俟铮。

万俟铮躲在偏殿里等候已久,屁股生疮之前,终于见着芮公公熟悉的婀娜身姿,大喜过望地同他寒暄。万俟铮少时曾为江崇宁伴读,受过芮公公不少照看。此时故人相见又是一番嗟叹,随后,万俟铮便让芮公公引着他往正殿去。

后头传来脚步声,安惟翎和袁玠闻声而动,双双回头。

来人形容魁伟,打扮却落拓不羁,端的一副江湖人模样。

万俟铮还未来得及向皇帝行礼,将相二人看清他的脸,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

这人难道不是……

袁玠回神,立刻心道不好,正要给安惟翎打颜色,她却已脱口而出:

“莫棋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我!爱!!你!!!萌!!!!

真的(信我)。

我很想勤更,可是我如今也要996了,天天熬成夜狗子……想写也没空,哭唧唧。今天好不容易找到了时间写一点,还是很开心的!虽然真的好困。

工作不易,挣钱好难。衷心愿大家都有轻松的工作,不要像我一样艰难困苦(没错就是又艰又难又困又苦)。

说点开心的,我的大宝贝儿们你们还记得莫棋公子是谁吗?万俟是个复姓,的读音和莫棋是一样的呢。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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