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诗云:

【两心互许欢易求一念乍起意难收】

【梁上君子见幽秘情?香渺渺鸾凤游】

安惟翎含着水“嗯”了声,拽了拽他的衣襟。

袁玠以眼神询问。

她巧笑,“现下倒不算白日了,宣.淫或是可行?”

袁玠一个咯噔,僵了脊背。

安惟翎轻哂,“瞧瞧相爷这样,不知道的以为本帅要剐你一层皮呢。”

袁玠心说我倒情?愿你剐我一层皮,能不能别动辄把这茬挂嘴上?

只见她笑着摆手,“罢,罢,不逗你了。晚上还?有正事要干。天牢王钊那边我再去看看?,虽说最?近没有动静,我总觉得背后那人在酝酿些大的阴私事。再者,冯道善府上,先前我说去探探,后来又一直耽搁了,也是时候去试试水。”

袁玠神色端肃下来,牵起她的手,“阿翎,千万当心。”

“放心,西北有我老爹,天京有我,兵事上绝对出不了乱子,顶多是回鹘人勾结那些个不成器的藩王上蹿下跳,成不了大气候。再者,咱们同陛下在京城布好了网,我还?巴不得他们早些动作。”

袁玠缓缓摇头,“我不是说要你小心那些,你同泰山大人在用兵上的能耐,整个大周谁人不知?”他深深看?她半晌,“我是要你当心自己,我的大帅。”

我的大帅。

安惟翎心软成水,伸手抚上他蹙起的眉头,“天牢都是我的人,没什么危险,至于冯道善府上,那道人兴许有些本事,我带上卫渡津和唐棠一起,这二人功夫都不错,到时候也有个照应,好不好?”

她另一只被他牵住的手开始拉着他轻轻晃悠,撒娇一般的语气,教袁玠霎时缴械投降。

“好。”他点头。

这等?大晚上扒人屋顶的猥琐勾当,安大帅向来是独来独往。若是从前,压根不可能还带人一同去。更何况,即便那道人身怀异术,安惟翎也并未将他放在眼里,她一向自负,看?不上那等装神弄鬼之流。

换做以往,她必要嗤之以鼻,扒个屋顶罢了,还?带俩保镖,丢不丢人?

可如今牵挂太深,满腔自负亦被眼前这人消磨得差不多了,安大帅竟成了贪生怕死惜福惜命之徒。

她一面暗啐自己没出息,一面继续道:“去之前,我再向阿樱讨些药,到时候多个手段,对付那妖道也稳妥些。”

袁玠眉眼柔和,“阿翎怕我担心,较从前谨慎多了。”

安惟翎叹道:“祖宗,我向来不管不顾,此生此世遇上你,可算栽了。”

袁玠失笑,轻轻弹她脑门,“难道我不是也栽了?本相从前心冷似冰——”

安惟翎径直打断,“可谁知相爷在床上情?热似火?”

袁玠默了半晌,挤出一句:“三句话不离本行。”

安惟翎乐不可支,“原来那档子事是相爷本行呢!我说相爷怎的那么天赋异禀……”

袁玠说不过这老流氓,窘得不行,只得抱着人,以唇相堵。

这姑娘嘴上不饶人,若想教她住口,每每这种招式,都是最管用的。他原本只是战略性地吻一吻,没想到吻着吻着,自己倒上头了,一时间还止不住。

她看着清清淡淡,怎么唇瓣生得如此甜腻……他辗转吮吸,习惯性地去纠缠她的舌尖,大帅口齿凌厉,谁又?知道里头是这般柔软诱人。

可这还?不算大帅身上最?软的地方,最?软的地方该是在……

他止不住心猿意马,一面又好笑得紧,谁说自己冷情冷性?遇上这人,还?不是……该做什么做什么了?

袁玠手心发麻,缓缓游移向上,他心说这儿才是最软的地方。

轻轻揉捏了半晌,她低低笑了,倒是受用,他却愈发难耐。

不对,他又?想,最?软的还?不是这儿。隐秘之地,还?有一汪桃花源,那儿才是最软的去处……

他竟把自己想得脸红了。

安惟翎明显感受到这人身上热度渐渐涨了,心里也生出无尽的缱绻。

袁玠用尽毕生的克制力放开她,“时候不早了,你不是还有正事么?早些去,回将军府别太晚了,好好休息。”

安惟翎眼睛往下一瞄,笑道:“好,我先走,相爷平静平静。”

袁玠被她看?得愈发耳热,捂也不是,不捂也不是,捏着她瘦削的肩膀将她转了个圈,轻轻把人往门口推,“去吧。”

安惟翎低笑着走出房门,转身去隔壁院子里寻了卫渡津和唐棠,正打算带着这俩活宝一道去善才堂,隆景巴巴地摇尾巴跟着。这年岁的小狗长得飞快,唐棠都快有些抱不住了,平日里只得由着它满地撒欢,也不知拣根麻绳拴着,教这小东西养成了个无法无天的性子,见天在泥巴地里打滚,一身雪色的毛发弄得污糟不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老叫花子养的黄狗。

安惟翎低头瞥它一眼,“别跟着。”

这狗通人性,被安大帅轻飘飘的一眼唬得屁股上杂毛都竖起来了,可怜兮兮地望着唐棠。

它惯会撒娇卖痴,只这水汪汪地一眼,唐棠便心软得不行。

唐棠望着安惟翎,那眼神同隆景如出一辙,“大帅姐姐,带上吧,它不闹的。”

还?不闹?卫渡津咳了一声,恨不得替她脸红……唐棠转头求助地望他,他立马正色道:“大帅,隆景虽然皮了些,却也知道好歹,关键时候不会?误了正事。再者,它鼻子灵,又?警觉,兴许能派上用场呢。”

这话倒不假,人鼻子再怎么好使,终究比不上狗鼻子。安惟翎被二人一狗齐齐望着,只得点头答应。

隆景欢实?地抖了抖身子,屁颠屁颠地跟上。它虽然有些怕安惟翎,却也同她亲近——毕竟是她把自己抱回来的。

可奇的是它竟也有些怕卫渡津,安惟翎转念一想,大概是这狗总赖着唐棠撒欢,卫渡津吃味了,便对它有些严厉。

安惟翎算是弄明白了这边院子里二人一狗的关系。隆景怕卫渡津,卫渡津怕唐棠,唐棠怕隆景,转了个圈地相克着。

安惟翎先是带了他们去善才堂,向忙得脚不沾地的郭樱讨了些江湖上惯用的药。

郭樱单手叉着后腰,把隆景一颗呼哧呼哧的大脑袋扒拉开,快速对着那一堆瓶瓶罐罐指指点点,嘴里念叨这玩意儿是做什么的、那玩意儿用起来有什么禁忌,几人一一记下。

安惟翎“啪”地拍了他肩膀,“年纪轻轻的,总扶着腰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怀了个胎呢。”

郭樱瞪她,“老子怀的是你大爷,生下来专治你的!”

安惟翎懒懒地上下扫他一眼,“你想从哪儿生出我大爷呢?”

卫渡津低头捂嘴,唐棠一脸疑惑地望着他们。

郭樱哂道:“哪儿都行,不劳大帅操心。”

“行,等?着吃我大爷满月酒。”安惟翎点点头,“摄魂术的解药鼓捣出来了?”

郭樱将白眼翻下来,正色道:“先弄了一批,不多,后头还?在加紧制着。”

“做出来的就先送去兵部,会?有我的人去安排着,到时候分发下去。”

郭樱叹道:“老子这辈子,怎么就替你卖力了?”

安惟翎浑不在意地一笑,“那你改明儿娶个媳妇回来,有的是需要你‘卖力’的地方。别怪我没提醒你,男人腰很重要,小心到时候该‘卖力’,又?没的力气卖了。”

郭樱不比袁玠那般害羞,他是个大夫,看?过摸过的东西太多,荤素不忌的,丝毫没有赧然,瞪着她道:“你家相爷倒是有力气,你可得省着点用,别给人榨干了,否则日后有的是你哭的。”

卫渡津头愈发低了,耳根渗出殷红。只有唐棠仍旧一脸无知,一张小脸在二人之间来回转着,弄不灵清状况。

安惟翎混不吝地点头,“我省着点用。”

几人一狗离了善才堂,转身去了天牢。王钊仍旧颓唐着,不复从前刚愎自负的模样,王夫人不见喜怒,待人接物还是那般柔韧而聪慧。柳如眉倒是有情?饮水饱,即便王钊现下没的心思哄她,依然满心喜悦陪着她的王郎。

阿金最?是尴尬。无论身份还是处境,都无法同旁边的几人走到一路上,只得暗暗叹着自家姐姐单纯愚蠢。

后头那人的事情?还?未落定,为保王钊全家性命,现下还?不好将人放出牢去。这些日子,因是有安惟翎的特殊关照,狱卒也未给王钊一家难堪,虽过得不如家里,却也能不至教人捱不下去。

王钊经此一难,又?被王夫人教训过,似乎长进了不少,也逐渐掂量清楚自己的斤两,如今只盼着一家人能平平安安,来日尘埃落定,只他一人担责,莫再牵累家人。

想得倒是美,他也知这事艰难无比,若想得偿所愿,只怕还?要安大帅出面。

可自己害过她和安老将军,她有何立场替自己出面?如今只得拼命搜肠刮肚,想想自己还?有什么余下的价值。如此这般,倒也教这武夫难得地动了番脑筋,打发打发天牢无趣的日子。

安惟翎不豫同这家子多掰扯,只向狱卒问了问近况,吩咐了些事宜,便带着二人一狗悄悄摸去冯道善府上。

月上中天,天幕星垂,夜色沉沉如水,几人换上漆黑的夜行衣,一下子显得隆景异常扎眼。

安惟翎暗咒一声,怎的忘了这小狗是只白狗?!

再怎么沾了一身泥巴,到底是个雪白的底子,黑夜里亮得黄里透白,乍一看?教人惊心动魄。

这是带了个帮手么?这是带了个活靶子!

又?不能丢下,又?不能带去,三人一狗大眼瞪小眼,愣了半晌。安惟翎重重叹了声,带着他们悄摸地寻了户人家的厨房,弄了好些炉灰,稀里哗啦地往隆景身上招呼。

可怜隆景,一身灰不溜秋,终于跟着三人摸上了冯道善府上正院的房顶。

安惟翎再三威胁过隆景不准叫唤,扒着房顶朝下看?去。

院子里坐了一个道人,冯道善正与他论茶。

这道人一身袍子雪白无暇,通身无有一丝饰物,素净得不似凡人。安惟翎蹙着眉细细看?他,发觉他袍角有一块暗纹。

夜色漆黑,她眯眼看了许久,没太看?清那是什么,只听得唐棠小声道:“大帅姐姐,像是一只鸟。”

安惟翎一个激灵,越看?越明白,她认得那鸟,那是回鹘拓延部族鸟。

红喉歌鸲。

作者有话要说:大帅赛高,相爷赛高,我真心爱这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