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诗云:

【南风苑暖倚半寸素锦香裁拢一魂】

【软红几番过云烟拂眉景光映苔痕】

大帅实在太能胡搅蛮缠,相爷这时候本就迷糊,被她三两下乱了神志,几乎只有一瞬光阴,又?几乎有沧海桑田之久。

再次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这回是安惟翎先醒转过来,她抬起指尖揉揉眼皮,恍惚了一阵,才灵巧地翻个身,侧躺着凝视袁玠的睡颜。

从前不是没共卧过,只是没有这般荒唐放肆,此刻连安大帅都略微有些不好意思,难得地没起作弄人的心?思,只是静静地看着袁玠,伸出手勾了他一缕头发绕在指尖。

袁玠的头发比安惟翎的还要柔软,她手指一圈一圈地绕着,数到九百一十六圈时,蓦地停下。

九月十六就是婚期……只差不到三个月,眼前这翩翩郎君就是她的人了。

这般想着,她伸手去揽袁玠的胸膛,将脸埋在他肩窝,深深地呼吸。袁玠先前将那根青竹玉簪送给?了她,安惟翎断断续续戴了好一阵,身上渐渐染了簪子的松香。反倒是袁玠,身上只剩纯净清冽的气息,不是香气却胜似香气。

依大帅看来,那是美人体香,能教人神清气爽、延年益寿。

她双手又?开始不老实,在他颈侧和下颌处来回抚摸,一面自顾自嘀咕,“我齐玉……哪哪都生得好,若落在旁人手里,只得是暴殄天物,唯有落在我手里,才不算可惜了。”

她指尖勾到了喉结,袁玠尚在梦里,喉头不自觉滚动了一下。

这下可将大帅撩拨得狠了,她凑上去吻了一阵,犹不够滋味,又?抬手将相爷的脑袋掰过来,对着嘴唇径直吻了下去。

她浅浅吻了一阵,捏着相爷的下颌,伸出舌尖撬开他的唇齿。梦里的人毫无意识,只是任她摆布,安大帅微微睁眼,看着他这幅乖觉的模样,恨不得将人放在心尖尖上捂化了,再一口吞掉。

袁玠“嗯”了一声,他尚在梦里,梦里的他正同安惟翎搂在一处吻得热络,安惟翎忽然扣住了他的后颈,冰凉的指尖抚上他耳畔,冷热交替间,他便闷哼一声,将人抱得更紧。

安惟翎听到这声哼唧,不知道他还做着梦,只当他是早醒了,面皮薄才继续装睡。

于是她的唇纠缠得愈发狠了,恨不得夺走他的所有呼吸。

腾挪间,床帐内空气显得愈发闷热,袁玠闷得醒了过来,睁开双眼,忽然发现安大帅正抱着自己瞎啃,吓得一个激灵,彻底清醒。

安惟翎这才知道他是真的刚醒,轻轻放开,“醒了?”

袁玠满肚子的缱绻悉数留在了梦境里,此刻只剩惊疑和窘然。他立马想起事情的来龙去脉,双唇越抿越紧,眼神复杂地盯着安惟翎。

安惟翎见他这幅“于礼不合”的神情就知道这老古板在想些什么,声先夺人道:“齐玉,夜里睡得好么?”

不出意外,袁玠愣了一瞬,“好。”

安惟翎点头,“我也睡得不错,我甚少睡得这般沉,看来是累了。”

袁玠耳根一热,将那句“对不起”吞了回去。

安惟翎笑笑,伸手抚摸他眉梢,“对不起的话不用讲,本就是要做夫妻的,难不成还怕反悔么?”

袁玠欲言又?止,安惟翎捂住他的嘴,“先前还说什么‘大帅神技,本相服了’,转眼又不认了?相爷这般出尔反尔,该叫满朝文武都笑话。”

袁玠耳根更热,以眼神抗议,安惟翎丝毫不给?他说话的余地,“起来,替我束发么?”

袁玠恍惚一阵……自从第一次二人共卧,他就打定了主意要娶这姑娘,存着心?思给?人又是束发又?是送簪子。如今算是做了真夫妻,束发这样亲密的事,自然更加义不容辞。

二人又腻歪一阵,双双起身,因?是特殊情况,不好唤青方进来,袁玠只得自己打了水来洗漱,又?亲手给?安惟翎束好了头发,安惟翎取出自己外袍胸口处藏着的青竹玉簪递给?他,他便温柔地替她簪了上去。

袁玠弯着腰,下巴颏儿搁在她肩上,二人互看着对方镜子里的脸,同时露出笑意。

磨磨蹭蹭地收拾妥当?了,只剩满地的碎瓷片还未打扫。安惟翎知道袁玠面皮薄,叫他不必出去同护院们讲话,自己会?打点好。

袁玠内心?天人交战了一小会,终于点头同意,等安惟翎出门后,自己转身去书房处理公务。

城西驿站那边传来的消息说,雾骐公主明日进京,其中少不了接待友邦使臣的事宜,身为丞相虽不用亲力亲为,可也要事事过问,心?里有个章程。

那厢,安惟翎大尾巴狼似的,三言两语将青方和几名护院忽悠了过去,弄得众人还以为相爷院子里真的遭了贼人,贼人同大帅过了两招,摔坏了相爷房里几只青花瓷瓶。

只是不知何等贼人竟能在大帅手里逃脱。

大帅武功独步天下,她若有心?,寻常人断不可能在她那里讨得便宜。看来那人的功夫委实深不可测。

不过,看大帅淡然的模样,那贼人该是没偷什么要紧的东西。青方这般思量着,便也放了心?。

安大帅昨夜今晨太过放肆,反复了三回,故而此时骑不得快马,只好慢悠悠走去兵部,捡着午时的尾巴吃了顿饭。午后又同几个老头子扯了扯嘴皮子,好赖给?京畿城防军添了波人。

城防加固,这是之前同皇帝商量好的,只不过兵部老头子叽歪,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只一个劲地向安惟翎哭穷。

安惟翎不耐烦听他们吵吵,便瞎扯说皇帝带头捐了些银子充入城防军饷,众老头震惊过后,只得忍痛割肉,各自掏了腰包,紧随圣意。算起来,其中孙正菁捐得最多,也不知是要拍皇帝的马屁,还是迫于安大帅的淫威。

~~~

安大帅做了一回江湖骗子,为了把谎给圆回来,翌日散朝后便单独求见了江崇宁。

她将来龙去脉大致说过,末了,毫无愧疚地笑道:“陛下,臣狐假虎威,还望陛下慷慨解囊。”

江崇宁哭笑不得,“朕的小金库是替你存的吧?”

安惟翎摇头,“怎么会??那可是替天下苍生存的。”

“得,朕早知道兵部那帮老头子会?拿钱说事,朕也不是心疼那点银子的人。”

安惟翎得了准信,便不再纠缠这事,话锋一转道:“玄霜人呢?不是在御前伺候的么?”

江崇宁蓦地神色不明,“这两日被章虔带着出宫采买去了。”

多年的好友,安惟翎见他这脸色就知道有猫腻,除了他这皇帝老儿,还有谁使唤得动章虔,叫他带着杨玄霜出宫去?这不明摆着是不想见到那姑娘么?

“陛下同玄霜怎么了?闹什么小性子?”

江崇宁嘴唇一抿,欲言又?止,俨然还是当年那副六傻子的模样。

安惟翎灵机一动,“因?为今日雾骐公主进京的事?”

江崇宁咳了一声。

“玄霜不高兴了?”

江崇宁缓缓摇头,眼神也逐渐茫然。

“陛下不如直说,我好歹是个姑娘,总比您懂姑娘的心?思。”

安惟翎好歹是个“姑娘”?江崇宁闻言,颇有些怀疑,他眸子闪了闪,斟酌道:“玄霜她,对于雾骐公主和亲的事,为何没有丝毫不快?难道她对朕就没有一点……”

“人家也是要面子的,把嫉妒挂在脸上,那多跌份?再说,她也不是陛下的妃嫔,有什么立场明摆着不快?”

皇帝醍醐灌顶,“是了。”

安惟翎简直恨铁不成钢,“陛下如果想知道首尾,不如直接去问人家,总好过不明不白地就将人弄走了。”她声音低下去,“好端端的出什么宫?这两日因着雾骐公主的事,京里又?乱,出了岔子保管叫你悔青肠子。”

江崇宁没听见她后半句,“朕直接问……她会?答么?”

安惟翎点头,“玄霜是个爽快人,不过也保不准,大姑娘总有扭捏的时候,可问了总好过不问。”

江崇宁一脸受教地点头,“多谢阿羽。”

安惟翎微叹,“陛下不如考虑另一桩。”

“什么?”

“雾骐公主和亲,按照规矩是要入宫为妃的,如今我看……”

江崇宁忽而笑了,“无妨,若是雾骐公主自己看上了其他宗亲,或者朝臣,朕总不好勉强人家。”

行吧,这意思就是要将公主打发给?别人了,只怕雾骐公主得被“安排”着看上其他宗亲或者……

朝臣?安惟翎蹙眉,“陛下,朝臣恐怕不妥。”

江崇宁点头,“身份是差了点,不过只要公主中意,可以封个侯爵,西夏人重情义,不重礼节。”

“话虽这么说,可万一她看上了相爷呢?”

江崇宁“咯噔”一下,见安惟翎满脸的皮笑肉不笑,后背开始发毛了。她现下这副神情,搁在二人小时候,就是要追着他揪头发打人了。

“朕保证,不把她指给?袁丞相。”

安惟翎挑眉,满意地点头。

江崇宁摇着头低笑,半晌,轻声道:“阿羽,谢谢你。”

安惟翎不解地看向他。

“你刚回京那会儿,总想着君臣之别,对着朕也总是如履薄冰的模样,朕差点就以为要失去一位挚友。”他叹口气,又?顿了顿,“再后来朕……同你说了那些话,本以为你我二人的情分到此为止了,没成想,如今你仍旧这般坦荡。”

安惟翎笑笑,“多年未见,臣当时也不知陛下是何等心?思,总不好为了显得热络而过于放肆了,否则我老爹不得打断我的腿?至于陛下说的那些话,都是过去的事,如今陛下有可心的人,臣亦欣然。”

“可心的人……”江崇宁低头呢喃,“阿羽说得对,是该直截了当?地问她。”

安惟翎知道这事有谱了,抱拳道:“陛下想明白了就好,无他事的话,臣且告退。”也好给你留些时间,同玄霜卿卿我我。

皇帝笑着点头,招了芮公公进去。芮公公踏进殿门时,安惟翎正抬步走出去,二人错身时快速交谈了几句。

芮公公压低嗓子,眉飞色舞道:“哎呦喂大帅!到底还是您厉害!这两位小祖宗,各怀心?思,又?都不说开,这般拧巴着……连老奴都看得累。”

安惟翎轻声道:“您帮着转圜些,我看玄霜是个好姑娘,配得上陛下。可依着这二人的身份,相处不容易,最好别再互相磋磨了。”

芮公公又连道:“成成成!小人也巴不得这二人赶紧……成事。”

安惟翎点点头,拂衣而去。

今日朝会?结束得早,后头与皇帝谈话也未耽搁太久,此刻还未至午时,安惟翎想也没想便去了相府。

她满脸笑意地踏进袁玠书房。

“阿翎?”袁玠抬起讶异的脸,“你来……”

“你猜,”她笑着答道,满脸写着四个大字:白日宣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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