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龙靖等人仍然停留在自己的大楼船上以炮火箭弩火铳等火器武器攻击敌船,那结果就是被围攻、然后最终坐以待毙——对?方四艘大楼船,就算装备都不如龙靖的,以多?对?少?也活活耗死了他,更何?况还有这许多?中小型战船围着龙靖的船。
唯一的办法就是接舷作战。就算仍然是以寡敌众,但上了敌人的船以力相搏,至少?可以多?杀许多?人,而且趁乱也能逃走?几个人。
龙靖已经将老弱病残都送走?了,岛上留下的都是能战的精英,能在他船上的更是翘楚,他率众踏过船舷跃到?敌船上,便如虎入羊群,整群人所过之处如滚滚长龙翻卷而去?,促手不及之下吴平这艘船上的人都有些着慌。虽然很快便在指挥之下镇定下来举起手中的火器武器对?抗战斗,但是,一则长途而来,二则到?底不如龙靖所领的人,因为知道背水一战没有退路,狠戾凶残的气势如长虹贯日,斩杀敌人那是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血赚。
杀声震天。
攻击龙靖大楼船的炮火慢慢地?少?了,战船团团围着,不再浪费弹药,远处的大楼船渐驶渐近,眼见得龙靖杀入敌船之后生还可能极小,就算能生还也断断驶不了这座大船,那便是战利品了。造一艘大楼船价格非比寻常,能最大的保留便不去?损坏了。
江陵和傅笙看着船上几乎所有的人都上了敌船,相视一眼,尾随着也跃过了船舷加入战团。
傅笙低声吩咐道:“别离开我身边。”江陵点头,两人背靠背,俱都拔出长刀,朝着围过来的敌人砍杀过去?。
这与从前不同,从前与锦衣卫打?,与景王的人打?,对?方都是身手不凡的,江陵打?起来未免吃力之极,但是这船上的人虽然力大些,如那般身手好?的却是凤毛麟角,只会些粗浅功夫罢了,江陵到?底练了这许多?年,虽然并非自幼苦练出来的,对?付他们却也并不显困难。怕的却是敌人太多?,力竭。
傅笙暂时没有这样的担心,他只需要护住江陵,时时注意江陵那边,砍杀起人来很是轻松。
吴平的这艘船凌晨便到?了,因离得近自然是和王家岛的船对?战过的,人数与龙靖的便差不大离,但气势相差极大,两刻钟后竟然被杀了一半,尸首有的落海,有的在甲板上,而龙靖的人手伤亡却极少?。
驰援而来的另三艘大楼船早已抵达,但炮火也好?、铳弹火筒也好?,人□□差在一起根本没有办法打?。加入接舷战么?怕是有不少?是送人头去?,可是不上也不行。
艏楼上的各船首领彼此以旗语商议片刻,船只靠近,每艘船都派出了人,从各自相连的船头、船尾、船身纷纷纵跃而入,与龙靖的人战成一团。
龙靖这边顿时压力巨增,每人都只顾埋头对?打?砍人,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砍、斩、杀、刺都几乎成了机械动作,但是己方只有这些人,而敌方却是源源不断,人并非机器,半个时辰后已经有人脱力,而脱力之后的结果便是被一刀削去?了人头或者砍下了船舷翻入海里。
甲板上全是鲜血、残肢、尸首和垂死的人,已经找不到?可以不沾鞋底的地?方,一脚踩过去?,粘腻浓渍,累极的人拔也拔不出脚来。
江陵已经很累,半个多?时辰不停地?挥刀,她已经麻木了,天空是什?么样的大海是什?么样的,敌船在哪里王家岛的人在哪里……都不知道,她只是条件反射地?看到?敌人便挥刀砍去?,身上衣裳、脸上全是鲜血,鼻中所闻也全是血腥,扑天盖地?的血腥味。可是在傅笙的努力保护下她只受了几处小伤,傅笙却是大大小小中了好?几刀,好?在都不是要害。他们始终背靠着背,咬着牙,砍、杀。
他们累了,可是吴平那三艘大楼船上还有一半的人正在观战,甲板上不能站太多?的人,见有缝隙便派了人手源源不断地?跳过来,这是人群的车轮战,直到?他们战死为止。
已经看不到?龙靖在哪里了,江陵牢牢地?记得他说的话:“上了吴平的船,往船尾左侧走?,跳海。会有伪装成吴平人手的船在那里,看到?海里哪几艘船底下有铁链垂挂的便是。”这是龙靖和谢炜等人在战前便安排好?的,以防万一,王家岛战船上的人会趁混乱摸上吴平的战船,然后占为己有,吴平的战船太多?,人与人之间也未必都认识,混在其中找机会逃走?并不会很难。
尸首从船舷翻下海的很多?,她和傅笙不是龙靖,吴平的人不会盯着他们,只要跳下去?就会有生路。
但是龙靖呢?他怎么逃?
江陵和傅笙抬头张望了几眼,甲板上的人战成一团,龙靖的人看上去?已经少?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尽都受伤,跟着龙靖这艘船上都是精锐,但是其他的船上并不是,只怕情况更惨。
他们已经快要到?船尾的左舷,右舷隔了一小段距离停着吴平的其中一艘大楼船,有兵士在靠近的甲板上集合准备沿着架好?的船板跳过来参战。其他的中小型战船已经避开了一段距离。
傅笙一刀横削过去?,削去?了敌人的半只手臂,在敌人的惨嚎声中侧头对?背后的江陵低声道:“找机会跳下去?。”
江陵道:“你能看到?龙靖吗?”
傅笙答道:“你先跳,我去?找他。”话音才?落,两个敌人迎面挥刀过来,看他们神完气足的样子便是刚刚加入战事?的,傅笙的手紧了紧刀把,刀锋相撞发出渗人的声音,劈出一溜火花,傅笙不等刀势用老,横挑,顺势往左一挥,另一人的刀刚好?劈过来,却是半只手掌送到?了傅笙挥过去?的刀下,傅笙眼也不眨,抽回长刀,前一人刀下走?空用力过猛往前踉跄了一步,还没反应过来,傅笙一刀便刺进了他的腹中。
他马上抽出刀,见自己左侧无人,往右一转,挡下了江陵那边的敌人,江陵随之往右转动,对?面便只有一个敌人。她的袖弩还留了几支没用,虽然累,却咬着牙闪躲着,只用刀刺而尽量避免以力敌力。
很累,很累,手上越来越没有力气,江陵只凭着一口气,绝不放松。
但是很不幸,他们离船尾越来越近,虽然在左舷,然而那艘停在右舷不远处的大楼船上有人注意到?了傅笙——他的刀法太好?了。
大楼船上响起了一个宏亮的声音吼道:“你们多?几个人去?攻那两个小子!”
几乎是一瞬间,江陵和傅笙被八九个人围住,刀剑齐下。傅笙处乱不惊,长刀挥处,架住了大半的刀剑,江陵的袖弩再也不能藏着,她抬手挥刀,同时袖弩射向近处的几人。
与此同时听到?船的另一头有嘈乱的声音,龙靖的声音响了起来:“都给我住手!吴平!这是你的心腹爱将罢?!”
所有的人都静了一静,一个中年男人慢条斯理的声音回答道:“这么不巧,那就你留下,其他人可以走?。”
龙靖哈哈大笑道:“当然是一起走?,你觉得我是傻的吗?”
吴平的声音不动声色:“不行。”然后他又道:“你若是杀了他,就一个也不能走?,让你手下一起陪葬吧。”
忽然之间,龙靖一声怒喝,吴平的声音拔高,似是怒意十足:“杀!”
吴平的四艘大船上所有的人都往龙靖等人所在的船上涌来。
江陵的袖弩射死射伤了几个人,然而她已经力竭,傅笙左支右绌,敌人一刀砍向江陵,傅笙眼角余光看到?,大力挡开三人齐攻的刀剑,转身扑在江陵身上,借力一转,那一刀便削去?了傅笙左臂一大片肉。
傅笙的血一下子便喷涌而出,江陵的眼前全是一片血红。她悲愤交加,一腔子余气令她霍然站起,右手长刀全力劈出,生生劈去?了一人的头颅,那股子气势令围攻的几人一怔,不禁微微停了攻势。
傅笙忙道:“不是要害。”
两人重又背靠着背,手持长刀准备再次战斗。
然而忽然之间,那几人竟不再出手,纷纷愕然后退了几步。江陵要省下气力,只站在原地?紧紧盯着他们,耳边却听到?了背后有极大的骚动和呐喊声。
炮火声就这么猝不及防地?从远方响起来,密集而巨大,竟似大海是个无边无际的爆竹仓库,而这仓库里的许许多?多?的爆竹不知被谁点燃,全部炸了开来,而身在仓库其中的人们,甚么其他的声音都再听不到?,只有连绵不断的炮声、炮声、炮声……以及对?面那几人惊惧的表情。
江陵是背对?着的,可是也感觉到?了背后的傅笙直了直身子,她不明所以,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她怕敌人偷袭,半点也不敢放松警惕,仍是紧紧盯着对?面几人。
那几人却再也看不见他们,抬头望着江陵背后的远处,惊惧之色愈发浓郁,在面面相觑之后,竟然不顾眼前的江陵两人,回过头去?看向身后吴平的大楼船。
炮火声仍在响,越来越近,江陵终于忍不住,微微侧头,傅笙似乎感觉到?她的动作,迅速带着她掉了个方向,然后江陵就看到?了他们所看到?的景象。
无边无际的海面上,从南边、西边极远处驶过来无数艘大海船,近的已经到?了几百丈外,远的还在天边一般,连绵不断,一艘接一艘地?疾速驶过来,铺陈了整个海面。
他们的帆是蓝色的,几乎与蓝天碧海混成一色,极是壮观。吴平的船已经极多?,多?到?几乎可以围住王家岛的一半,然而现?在驶来的船更多?更大,竟然从南面到?西面隐隐将吴平的大小船只都包围了起来。
是包围,而且是炮火交加的包围。他们的船上有无数的火炮密集而毫不停顿地?轰射着海面上吴平的船只,而且准头极好?,吴平的大大小小的战船和停在远处的大楼船接二连三被击中,那大炮似乎特别响火力和破坏力特别强,小型战船只需一炮便船翻人亡,中型战船在密集的三四炮之下也不能幸存。
密集的炮火声之响连被击中的人的惨叫声都听不到?半点。
那样的大海船在海面上肆无忌惮地?行驶过来,竟然毫不停顿,所有的船只都不能阻挡它们悍然的突进,中小战船在它们面前便如朽木拼就的破船一般,完全不在它们的眼里,横冲直撞地?撞过去?辗过去?,一边犁沉,一边撞翻,摧枯拉朽,悍勇无敌。
而这样的大海船无边无际,不断地?从极远处飞一般地?行驶过来。吴平的无数战船在它们面前竟然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
他们一边包围一边行驶,把包围圈慢慢缩小。在绝对?的武力面前,这是单方面的屠杀。
只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吴平的船只已经只剩下了一半,江陵只觉得身边所有的人似乎惊骇地?都静止了。
大海船们忽然使出旗语,炮火慢慢停止,一个巨大的声音响起来,用的却是江陵全然听不懂的语言,这是其中一艘船上上千人的齐声喊话,重复的几句话说了几遍,又换了另一种语言又重复说了几遍,于是吴平剩下的大楼船、战船顿了一顿,忽然便有一大半纷纷飞快地?掉头往东边驶去?。
海面上顿时出现?了奇诡的画面,无数挂着蓝色巨帆的大海船由南及西半围着无数的中小型船只和几十艘大楼船,而这些船只都在转向朝东边留下的空档飞逃而去?。
江陵张目四望,那些原本围着王家岛船只进攻的吴平的大楼船和战船也都在动,正在围攻自己所在船只的三艘大楼船也不再有人跳过来,船上的人有的惊慌失措有的木然有的正在商议什?么,离船头最近的那艘大楼船上站着的一个中年男人咬着牙,望向那些大海船。
因为炮火停了下来,她的耳边便听到?好?些人在或低声或惊恐地?说着:“‘王’字船队”“这是‘王’字船队”……
江陵听到?船尾这艘船上有人又惊又怒:“只要不招惹他们,‘王’字船队从来不管闲事?,这到?底是为什?么?”
没有人再动手,包括江陵所在的这艘船上所有的人。
因为她又听到?了那上千人的喊话,这次用的是官话:“住手!否则格杀勿论!”
在太过悬殊的武力威胁面前,除了服软再无他法。
大多?数蓝帆的大海船的行进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只有二十几艘从各个方向仍是飞快地?朝着被围着的王家岛船只驶去?,向自己驶来的最近的几艘已经近到?了百丈以内,却仍未减速,越来越近。吴平的战船们纷纷避让,避让不及的便被炮火击中或者直接撞沉。
江陵仰头望过去?,发现?蓝帆的大海船竟然比最大最高的大楼船还要高大。
然而她看到?了几百丈外一艘并没有那么高大、和自家楼船差不多?大小的大楼船在到?处横冲直撞,似乎慌乱无措,突然之间又放起了一支紫色的烟花。
只不过一瞬之间,江陵看到?了自己所在的这艘船上也窜出了一支紫色烟花。然后她循着烟花施放之处看过去?,便看到?了在船头的龙靖,他被几个护卫围着,脚边卧着一具衣着讲究的尸首。
那艘燃放烟花的大楼船和另外几艘大海船马上转向,直奔龙靖这边而来。
江陵再张望了一下,发现?那个中年男人已经不见踪影。三艘围着己方的大楼船开始转向,而被留在自己所在船上的敌人都惊恐万状,有的自知绝望,便重新挥起刀来砍向龙靖的手下,一时之间不及提防的龙靖的人纷纷中刀。
围着江陵和傅笙的几人有的转身要跳海,有的持刀扑了过来,这是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江陵却怔怔地?没有反应,她望着那艘燃放紫色烟花的大楼船越驶越近,那站在艏楼上焦急万状的人。
是江洋。
大哥哥来了。
江洋也早已看到?了她。两艘船相距只有十丈了,江洋眼见着江陵对?面的敌人挥刀,而江陵怔怔地?望着自己,心下急怒交加,再也顾不得,从艏楼上飞身跃起,在船栏上借力一点,扑向江陵所在的船上。与此同时手中袖弩射出,正中挥刀者的胸口。而那一刀被傅笙转身及时挡住。
挥刀的敌人倒地?,江洋也落在甲板上,他的身后连续不断地?有护卫跳过来,持刀与敌人打?斗起来。
龙靖的人精神大振,敌人本来残存几分斗志而已,在对?方的强援面前惨叫不绝,连连后退。
这些江陵都没有去?看,江洋也没有去?看,他有手下,不必自己动手,疾步朝江陵奔去?。
江陵和傅笙周围的敌人只剩下了三人,傅笙一刀刺中一人,江洋暴怒之下拔刀挥过,将另两人齐腰斩断,然后扔刀在地?,几步上前拉住江陵。
江陵浑身是血,连头发上都是血,已经凝成了块。她看着江洋如天神般从天而降到?面前,泪水忽然便蒙上了眼中。
江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头和肩背手臂,低声问:“有没有受伤?”
江陵摇摇头,再也忍不住,扑进江洋的怀中,叫道:“大哥哥!”
江洋紧紧地?抱着她,眼中也浮起了泪光,心中又痛又伤,他在苏门答腊知道吴平攻打?王家岛后,又知道吴平集结了上千艘船,他是知道王家岛的兵力的,这一路心惊胆战,几乎绝望。到?了王家岛附近又看到?这一片修罗场,当真?是眼前发黑,一颗心几乎跳出了腔子外,恐惧害怕之极。
幸好?,幸好?,老天还是讲良心的,没有教他失去?妹妹。
江陵在他怀中听着他急剧跳动的心脏,过了许久,方从他怀中钻出来,抬眼便撞见了龙靖的目光。
龙靖和谢炜也是全身累累伤痕,一身的血,有自己的也有敌人的。围着自己的船都已经不见了,海面上除了无数的残船木板死尸,便是数不清的蓝帆大海船,她看向东边,几十艘蓝帆大海船正扬帆飞驶而去?。其他的王家岛的大楼船有的破损不堪,有的中炮着火将沉,但是边上也都停着蓝帆大海船,再不见吴平的那些船只。
她转过头来,除了江洋的大楼船,有一艘极其高大的大海船也停在一边,那艘大海船的艏楼极高,有一个人一直望着这边。而这艘大海船的旁边是另外十几艘大海船,排到?远处。
江陵仰起头,向那人望回去?。
江洋见状,便对?她和龙靖、谢炜说道:“这便是‘王’字船队的当家大船主。”
龙靖仰头抱拳,朗声说道:“多?谢大当家相助,大恩大德,容龙靖日后报答!”
那人仍是看着他们,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们,然后他微微一笑,伸出手掌往下一挥。
龙靖诸人便看到?那艘极大的大海船上所有的人全部跪了下来,然后听到?他们足足上千人齐声吼道:“参见大小姐!”
吼声方息,另一艘船上即刻接上去?,又是上千人齐声大吼:“参见大小姐!”
紧接着又是另一艘船上的上千人吼道:“参见大小姐!”
…………
如此一艘一艘大海船如接力一般,由近及远,吼声连绵不断,震耳欲聋,一次一次响彻天地?。
“参见大小姐!”
“参见大小姐!”
…………
在一声一声不断的“参见大小姐”的吼声中,在龙靖等人的愕然之间,那人飞快地?下了艏楼,早有船板架在两艘船之间,他疾步走?过船板,走?近他们。
他朝江陵伸出手,微笑着,江陵毫不犹豫地?把手放到?他的掌心,他拉住江陵的手,在震耳欲聋的吼声间隙中,低声唤道:“姐儿。”
江陵含泪望着他,张了张嘴,他的眼中也浮起泪花,嘴角却是弯起的,他又唤了一声:“囡囡。”
江陵的一滴泪从眼角落下,她清晰地?唤道:“大伯伯。”
江陵走?上了艏楼,一身血衣的她站在最高的艏楼之上,夕阳如火,映得她的血衣如火,傅笙仰头望过去?,只觉得她如涅槃的凤凰般浴火而立,令人眩目。
无数的大海船渐渐驶近,旗手挥起旗语,江家大伯站在她身边慢慢地?说道:“江家历代家主都要经过三年航海方能继任总船主,江陵虽未航海,却几次浴血奋战,鲜血便是她更好?的证明。江家的人,没有一根骨头是软的。”他的声音极响,附近的几艘船听得清清楚楚。而远处的船则通过旗语听懂。
须臾之后。
无数的大海船上爆发出巨大的吼声,震彻天地?之间:
“参见大小姐!参见总船主!”
作者有话要说:码到现在。因为吃瓜。
大长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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