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庭广众之下的袭击让夏言真都震惊了,他们在怕什么?这么明显的忌惮似乎是不应该有的。与此同时江陵的安全就成了问题。
然而江陵并不打算就此躲在家里,这算什么?她不就是要让他们动起来才能找到线索吗?躲在家里让他们无法动手?那她做的一切都白搭了。
傅笙?无法说服她。傅笙说:“除了动武,他们还?有别的办法,比如生意场上,比如找茬……”江陵笑着看着他,他?说不下去了,她等于是为皇帝做事赚钱了,生意场上找茬这种还能有什么用!
威胁家人?断人取仕之途?江陵真的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漏洞。
不过商议之下决定了现在江陵出门不仅有傅笙?阿松,还?有两个夏府护卫暗中跟随,如此,像那种靠近突袭的方法就行不通了,若是想靠近江陵——习武之人与常人的步姿形动总有不同,江陵避开这类人并不是很困难。
牛非难得地开了一句玩笑:“为了你一个人出门,所有人真是绞尽了脑汁。”
江陵哈哈大笑。
她最近?情的确不错。
几日前,她接到了林展云的信,林展云已经到了京城了,在陈知府的活动下以及他在翰林院的师长推荐下,可能将任实职——翰林院没有庶吉士丁忧后复任的前例,因此他以后只能算是半出身于翰林院,虽然无奈,却也算是不错了。而那位推荐他的翰林院的师长与裕王侍讲侍读张居正关系甚好,张居正是徐阶门生,时任国子监司业。夏言真说,张居正便是戚继光在京城的最大后盾。当然,是夏言真说得直接,一般来说都会说是张司业?戚将军早年相识一见如故,乃是挚友情谊。
因此江陵终于明白,陈知府能够早了一步盖下当年林季明通倭之事,原来是这样事出有因。
江陵已经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了,只不过林展云的母亲陈氏下了贴子给江陵,江陵还是回了贴子婉言谢绝。如今的情势下还是不要有往来比较好。
如今江氏珠宝一切都井井有条,江龙泰大部分时间都在店里,有他在,江陵就省了许多工夫。许多事都是三人商量着来,江龙泰和方东水经验老到,江陵则大江南北见得多,又年轻思路活跃,彼此都是海纳百川的性格,交流决议起来很是流畅。
这日她从江氏珠宝出来,正要上马车,却感觉到一道目光盯着她,她循迹抬头望过去,一个相貌端正?情淡定的中年女子站在另一辆马车旁,见她望过来,目光?不曾稍离,仍然不移不动地看着她。
马车极是普通,马也只是普通的灰马,看不出端倪。
江陵马上记起来,是她,一个月前见过的那个嬷嬷,她说以后还?见。
江陵立即朝她笑笑,眨了眨眼,用口型说道:“到时候见了吗?”
中年女子泰然自若的面容有一点点裂开,似是没想到她这般活泼,随即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的马车,又指了指她的马车,随后上车。
江陵垂目想了一瞬,便对车夫说道:“跟着前面那辆马车。”
傅笙已经看到了双方的交流,低声对车夫补充道:“不要跟得太近。”
前面的马车进得不快不慢,江陵的马车远远地跟着?很是轻松,对方似乎也知道他们的忌惮,若是拐弯了还?停一?儿,等他们看得到了才提一点速度。
颇有点引诱的味道。
傅笙反而有些放心了。
两刻钟过去,中年女子的马车远远地停在了一座富丽堂皇的酒楼前,只见中年女子下了马车,马车径自驶走,她便进了酒楼。
傅笙?江陵相视,这座酒楼倒是可以放心,是傅笙友人所开,江陵随傅笙来吃过两回。
马车渐渐靠近酒楼,傅笙对阿松说:“我们进了哪个房间,你便到楼后房间正下方守着,夏家护卫一个守前门,一个守楼下。”
阿松点头。
酒楼门前,江陵和傅笙下了马车往楼里走去,酒楼掌柜却守在门前,一见到两人便笑道:“傅少爷和江少爷又来光顾小店了,幸甚。”随即低声道:“江少爷请进三楼如意间,傅少爷请另择雅间。”
两人一怔,掌柜笑道:“宴请江少爷的客人并非恶客。若是傅少爷不放心,?可以守在三楼隔间。”
傅笙与这掌柜?挺熟的,闻言便知掌柜认得客人,?里倒松了一松,转头看江陵,江陵点点头,她半点也不担?,笑道:“没事,我不怕。”边说边大步往楼上走去。
三楼是最清静的雅间,如意间在最里头,门紧紧关着,江陵敲了敲门。
门很快打开,站在门里的正是那中年女子,她此时倒规规矩矩施了一礼,道:“江姑娘请进。”
江陵笑一笑,毫不犹豫地从她身边走进去。
如意间江陵此前没有来过,只见宽敞通透一个大间,统无隔断,窗外蓝天白云极是开阔,一个女子素衣丽颜坐在窗边,转过头朝江陵一笑,明媚浓丽无匹。
江陵的目光惊艳一瞬,转而便将她全身上下看了一遍。
女子与她年纪差相仿佛,但是极其艳丽,而最难得的是艳丽中犹带天真娇憨。
江陵目光一转,在她的胸口。
金丝玉珞极是精巧,垂挂在那里的是一块莹莹美玉,如此丽颜?遮不去美玉光辉,而美玉光辉?遮不住女子的浓桃艳李之容,只能交相映衬,彼此成全,都添上几分光彩。
江陵施礼道:“江陵见过尚娘娘。”
女子展颜一笑:“真聪明,可别行礼了,怪扰人的。”
江陵也笑了笑:“娘娘故意让民女认出来的,若这都认不出来,只怕娘娘起身便要走了。”
尚美人咯咯笑道:“阿玉说的不错,你果然有趣。”
江陵不禁回首,中年女子站得远远的,并未走近。
尚美人笑着说道:“就咱们俩说说话,叫他们都站远着些才好。你别理?他们。”
江陵见她笑颜天真,?中不禁暗叹,真是好看,这般丽质天生。
尚美人凝目看着她,叹道:“你真好看。”
江陵摇摇头:“娘娘才真的好看呢。不过我?不差就是了。”
尚美人笑得开?极了,连连点头:“就是!来,你坐在这里,我们说。”她点了点对面的椅子。
江陵略迟疑一下,便坐了下来。
尚美人的表情更高兴了:“我还以为你要推让,可是让来让去也没有你坐这个座位让我说话方便。平白的浪费时间得很。”
江陵笑道:“其实是僭越了。”
尚美人笑眯眯道:“我不这么想就成啦。”
她托着下巴靠在桌前一瞬不瞬地看着江陵,江陵也笑看着她。过了一?儿,尚美人低声叹道:“你可真能干。”
江陵一怔,尚美人道:“听说你曾海上杀倭,一个人除掉了一伙倭贼。我便一直想着要是能见见你就好了,?看看能海上杀倭的姑娘如何英雄。终于见着啦,可真开?。更开?的是没想到你这般好看呢。”
江陵怔住,?念电转,此事戚将军并未说要上报,如何皇帝便知道了?
尚美人见她发怔,便一笑,道:“不打紧的,你不是被捉了的么?他说,你有乃父风范。”她指了指上头。
江陵却只觉?头凛然,面上仍是笑意盎然中带着一丝被夸赞的羞涩。尚美人亦是嘴角含笑,目光中似有深意,江陵与她对望片刻,她收了笑意,面露同情:“我还听说你在南京遇袭了,差点被杀死。”
江陵无奈道:“在京城也遇袭好几次啦。”
尚美人点点头,她说得多了有些口渴,玉葱似的手指拿起桌上的白瓷杯,两相映衬倒不知哪个更白,她喝一口茶水,似是有点烫嘴,晃了一晃,便落了几滴茶水在桌上,她似是觉得有趣,?不叫人抹去,拿了手指头百无聊赖地划着桌上的水珠,忽然说道:“等你的珠宝开了,有顶好的珠宝玉石,你要第一个送给我看看。”
题转得快,江陵却不以为异,点头笑道:“只要娘娘相召,江陵定然前往。”
尚美人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来,低声说道:“我不?白要你的,我让他给你银子。”
江陵仍然点点头,笑盈盈道:“给娘娘我然会打个折扣的。”
尚美人“咯”的一声笑出声来,指着江陵道:“说定了!”似乎想想又好笑,脸上的笑颜便没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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