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真一步未停直走到大门口,他人高脚步大,江陵险些便跟不上他,好在往大门口只一条路,虽落后步倒也能跟上。

门房甚是宽大,里面站着五个人,正是郑泉、傅笙、四明、孙恒达,以及夏言真的仆人。四明和孙恒达的衣服俱换了新净的,折断手臂的是孙恒达,现在已经被正了骨,用木条绑好,两人见江陵出来,方松了口气,又见也换了新净的衣裳,且质不凡,便更是放心了。

傅笙一步跨前,拉住江陵的手臂上下打量了一下,低声道:“没事吧?”

江陵摇摇头,眼中带着笑意:“你的信送得及时,我一事也没有。”

傅笙见手脚灵便,果然没有受伤的?子,只有嘴角的蹭伤是从马车上摔下来的时候磕到的;又见语笑晏晏,神态自然,便松了口气。

前日到了京城,江陵便投了帖子到郑泉府上,郑泉其实整个都不是在京城家里过的,在南京的时候,江陵受伤当日,郑泉刚接了急令离开了南京,直到过了正月才和江陵前后脚回到了京城。

他接到帖子自是大喜,恰好今日休沐,便嘱今日到府。结果便出了事。

其时马车上一共是四个人,傅笙也在的,只是江陵见撞上马车的是一个半醉的锦衣少,连后面追上来的家仆都?着锦衣,?番气势汹汹的?子便知不妙,混打之下,锦衣少被惊马斜踢一脚卧不动之后,和傅笙都觉事情闹大了,两人只一个对视,傅笙便道:“你去郑大人家里求助。”江陵却摇头:“我不识路,你去。”

两人的对话只在一瞬间,傅笙知道时间紧迫,谓推让,当即便趁人多围观,悄悄解了马车上的马匹纵马离去。

他策马急奔回到了郑泉府上,郑泉一听便立即带他去了夏言真家里,傅笙心中虽急却也明白,郑泉只是一个钦天监的普通官员,夏言真却在裕王府任职的,若是郑泉出面只怕位卑言轻,人理会。他和江陵两人之前分析过,凭着江陵幼时记忆中夏言真的张狂言辞、王凤洲和郑泉虽未说透却明显的言下之意,且,他辞官多不知所踪,一回京城却能马上便入裕王府,可见不是等闲之辈。

只怕江陵让他去找郑泉便有意。

结果夏言真不在,多不回夏府偏偏在这个时候回去了夏府,时间紧迫,郑泉迅速写了字,令夏言真的仆人先去夏府找夏言真,他和傅笙随后跟上。

再也没有到,世上之事巧合至。

江陵忽道:“你受伤了?”四明和孙恒达都已换了干爽的新衣,所有人中只有傅笙仍穿着刚才又摔又打弄脏的半破衣裳,而且分手时还好好的,这会儿却见他半侧?子乎全湿透了,且脏污不堪,可以看出是已经拍净的雪泥留下的痕迹。傅笙摇摇头:“没有,马蹄有些滑,歪了一下,我掉到雪堆里了,雪很松软的,我没伤着。”

马蹄会滑,?自然是他策马奔得急了。自事发到现在不过一个时辰,傅笙连跑相隔甚远的三个方,必然要纵马急驰。

短短两句交谈已毕,两人便望向夏言真和郑泉,?两人也正寒暄了两句后大眼瞪小眼,门房里诡异静了下来。

还是夏言真的仆人会得察颜观色,恭敬道:“爷,缇姑娘在家等消息,怕是着急得很。”

夏言真不知怎的叹了口气,对郑泉道:“处说话不便,不如你来我家里坐一坐罢。”郑泉看了看江陵,头:“。”一笑:“今日早上他们来我家,正约好了过日一起去你家呢。”

夏言真不由看了江陵一眼,这一眼看得江陵心中一酸。

时天色已近暮,天上又飘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遮天蔽,加上暮色昏暗,竟连一丈开?都看不甚清,人都是因为时间紧迫骑了马来,便连一个照明的灯笼都没有,夏言真皱了皱眉,要转?,却又实在不愿。

正在时,一辆极宽大的马车从侧门驶了出来,停在大门前的路当中,赶车的仆人仰头道:“二爷,太太说夜来风雪大,令我驾车送您回府。”

马车虽大,却也坐不下六个人,幸好马车上挂着有三四个水晶灯,除了郑泉、夏言真、江陵上了马车之?,其余人都自骑上了马,跟着马车慢慢往夏言真的家而去。孙恒达手臂折断,本来应当进马车,他却执意和四明同乘一匹马,江陵知他怕尴尬,便也由得他了。

车厢里放了炭盆,比之车?可是暖和多了,夏言真把炭盆移到江陵?前,对郑泉说道:“你去了湖广?”

郑泉了头:“原来你们已经知道了。”

夏言真不置可否,又道:“可见到了景王?”

郑泉摇了摇头:“不曾。——不要再了,我不会再回答你,否则我可就麻烦了。”

夏言真便不再,过了一会儿,忽然说道:“我在湖广德安住过一多。”

郑泉霍然抬头:“你说什么?”

夏言真笑了一笑:“也没什么,我在景王府里当过一阵子幕僚。你知道景王与我轻时便认识,我去了德安,巧遇了他,他请我去他王府里帮忙,正好我也没事干,便去赚路费。”

郑泉盯着他,缓缓道:“可是你现在却入了裕王府。裕王可知道你在景王府里当过差?”

夏言真又笑了一笑:“你放心,我一早便和裕王说过了,裕王宽厚,并不计较。”

郑泉呆了半晌,叹了口气:“我真的是没有办法理解你的做法。也许只有江宣才能明白你。”

夏言真面色不变,只是眸光暗了一暗,转头看向江陵,见凝神听着,不禁一叹,温声解释道:“裕王是当今皇上的第三子,景王是第四子,但是只比裕王小一个月而已。当今皇上只有这两个儿子。”

江陵在民间也听过不少传闻,瞬间明白了当中的含义,不禁惊讶望着夏言真,夏言真摸了摸的头顶,皱了皱眉:“你以为我是去探景王根底,以向裕王投诚?不是你的这?,我不需要这么做。”他了一,索性便直接说道:“我对江家的事心存疑惑,每一处都去求证而已。”

他语出惊人,郑泉愕在当,江陵也呆住了。

郑泉颤声道:“你怀疑他们?”

夏言真摇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会有线索。”

江陵一把抓住夏言真的手,疾声道:“夏叔叔,这太危险了,你不能这么做!”

夏言真淡淡笑了一笑,:“你知道你阿爹是什么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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