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志明两只?抓着林忠明的衣襟,两人凑得近,一时没有避?,正正的一耳光被打中,脸一痛,不禁怪叫一声:“你还打我,你不讲理还要打我!我跟你拼了!”整人纵前去。
林忠明正往后抽衣襟,?不料林志明忽然纵过来,一股冲力从身前袭来,加自己用力往后抽衣襟的力道,两人的力道叠在一起,林忠明毫无疑问地往后仰倒,而林志明整人扑在了林忠明的身往前栽去。
林志明的冲力、自己的拉力、林志明整人的量,使得林忠明直直后倒,地仰后摔倒在地,此时他们刚好?到花园的石桥边,石桥有几台阶,林忠明倒下的时候,得后腰似是硌到了硬物,发出了一声轻响,随即剧痛袭来,心知不好,?是后腰正好撞石桥的台阶,加林志明整人的量压将下来,林忠明惊痛交加,强自咬破舌尖以免昏倒,气若游丝地在林志明耳边道:“你快起来,请大夫!”
林志明犹自糊涂,扎着?挣了几下,好不容易才从兄长身前爬了起来,林忠明本已痛极惊极,哪里禁得住他一大腹的成年男人用力挣扎,一句话气若游丝地说完,连?吭一声没有气力,痛晕了过去。
林志明还不明发生了什么事,正要对着地的兄长继续发怒,?见兄长脸色青,整人软踏踏仰瘫在地,已经失去了知觉。
他后退几步,看清了兄长后腰硌着的台阶,?看兄长的双腿如布袋般软垂在台阶下,不禁大惊失色,随即声嘶力竭地大喊:“来人哪,来人哪!”一边喊一边往旁边跑,又不敢跑远,站在那拼命大声喊叫,直喊了喉咙嘶哑。
到喊声的下人们终于跑了过来,见此状况俱大惊,林志明哑着喉咙喝叫道:“快抬大爷起来!”众人七?八脚地要去抬人,?哪里抬得起来,只见林忠明似是断了?足的布偶,全身是软的。
下人们不敢?动,面面相觑,一积年的仆?得比较慢,一看,惊得魂飞魄散:“不能动!千万不能动大爷!你们没有碰到大爷的腰吧?站着不要动。阿六阿七快去请大夫,请城里最有名的大夫,有多少请多少!骨科、跌打、内科全要请!”
林志明和下人们一起张皇失措地看着仆,几到自己名字的仆人连连应声,方才有了主心骨般飞奔出去。那积年仆勉强定了定神,吩咐六神无主的另几仆人:“阿喜你去找太爷太太!阿壮你去找大太太,让他们过来主持!”
喧攘之下,过得片刻,林太爷太太到禀报,急匆匆地赶来,一眼看到这般惨状,两人急火冲心,几欲晕了过去。身边伺候的人急忙抚胸顺气,方稍稍站稳,太太一声哭嚎坐倒在林忠明身边,泪涕交加。
林太爷颤抖着双?僵在当地,他不比太太,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事,心中慌乱绝望,但此时最要的是大儿子的一条命,他厉声喝道:“大夫请来了没有!”
林家除了二爷三爷惯会吃喝玩乐松散度日外,自林太爷退下来之后,就由林忠明主外,林太爷主内,太爷在外杀伐决断惯了,主起内务来宝刀未,实属镇宅神器,家中下人被□□得甚是干练知机,适才真是一时慌张,缓下来各自井井有条,那积年仆是从前跟着林太爷的,忙前道:“已叫了人去请大夫,最好?叫大管家去一趟才是。”有些有名气的大夫并不是请不来,只是全是微不足道的下仆去请有些失礼罢了。虽是事紧急,但大管家紧随其后也是一好的态度,叫他们心中舒服些也是好的。
大管家闻言二话不说往外跑去。一刻钟后,城中最有名的一名正骨大夫一名伤科大夫已经坐着轿子跑着到达。
在大夫们的指导下,下人们方小心翼翼地把林忠明抬长榻,送回到了自己的卧房当中。
此时林二爷一家四口、林三爷一家五口俱赶到,团团围在房里房外,挤得满满当当。林二爷林志明自知闯了大祸,他倒也不是太过凉薄之人,见兄长软垂长榻生不知,心中早已悔极怕极,一张脸脸色惨,呆立在一旁,?不敢靠近。
经过检查,先来的两位大夫,加后到的几位大夫,皱紧了眉头。
林忠明的腰,断了。是生生地被林志明压在台阶砸断的。他?也站不起来了。
大夫们不敢怠慢,先进行初步的救治,让林忠明俯卧在床边长榻,也不用搬到床了,在他腹下垫裹好薄被的木板,年纪最大的刘大夫在骨伤科颇有建树,由他扶骨、施针,其余几位在一旁协助。
林太爷适才一见林忠明的状知大事不好,但总还心存着半分侥幸,可是大夫的话令他脸色灰败,心知?无半分希望?犹自无相信,适才还在同长子笑谈两孙子,还在揶揄嘲笑长子贪心不足,才不过片刻已生大变,他生平最骄傲最引以为荣的也是唯一有出息的儿子,才不过壮年,英姿勃发的年纪,正可大展拳脚的年纪,竟因为这么荒唐的事由而生了这么大的祸事,从此成为了废人。
这怎不让他心痛如绞,心生绝望?
他站在床边,呆呆地看着瘫在长榻一动不动昏迷不醒的长子,禁不住颤抖着用?扶住了床柱,一时间泪纵横?不自知。
林太太早已哭得迷糊了,待要劝她回房休息,她坚持不肯,坐在房里要守着林忠明。虽说她一向最是溺爱宠惜两小儿子,那也是相比较而言,长子是她?一儿子,当年也是捧在?心里疼爱着的,商户人家规矩不大,林忠明幼时也是一直跟随母亲的。此时眼见得高高大大的儿子竟然从此?也不能站起来了,想起来是一阵心痛,靠在椅背泪如雨下。
陈氏早应知府夫人的邀请出门,待到知悉意外匆匆忙忙赶回来时,所见到的林忠明已经卧在长榻毫无知觉,她站在一旁看着丈夫毫无生气的身躯僵直地躺着,到大夫们的宣判,整人只觉得木了。
她吸不气,憋得全身是疼的。她回来的路不知道事这般严,只以为是不小心摔倒了,可是摔倒怎么会这么严?腰断了?腰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断了?摔在哪里会把腰摔断了?他又不是三岁小儿,一向稳的大男人,在自家花园子里,得是要有多轻佻才能把腰给生生摔断了!
她之前是曾经嫌弃他,几代的商户子,虽有些许底蕴,也读书,可是那与她的春闺梦里人可相差得太远了,她虽不知道自己的春闺梦里人该是等样人,可也从来没有脱?过像大哥那样是读书人,埋首书卷间,举案齐眉、研墨画眉,夫妻相谈尽是书中辞、仕人事。若不是家中生变,怎么会嫁于他?是的,她的确是不甘心的,是嫌弃他的。
可是这一瞬间她忽然想到的?全是他的好处。?是不甘心,她也是明理的,这些年来他是竭尽了心力地对她好,她想的是什么、喜欢的是什么、不喜欢的是什么,他一一琢磨着,对着她的心思去安排,她不喜欢谈商事,他什么也不对她说;她喜欢笔墨纸砚喜欢看书,他去龙游找来最好的进贡的纸、徽州的墨;市面只要出了书他定会购来与她,也会尽量抽出时间来看;长子交予她,全然信任她,不干涉她的教导,就连她对次子的态度,他也一直不言语;他的母亲絮叨她,他替她挡着,他的弟媳们烦扰她,他歉意地补偿她。
他对她的好,他的宽容,他的能干,他对这家的支撑和用心。她?自矜,也是女人,她?不甘,他也是她唯一能全然相信的人。这男人事实真的是她的天,如今天塌了。
她直直地望着趴在榻的林忠明青的侧脸,慢慢地坐到床沿,林忠明毫无知觉。她的夫君、能护持着她、支撑着她的男人,?也站不起来了?这不是真的。
她和众人一起鸦雀无声地看着大夫们施救,刘大夫?执长长的银针,一根一根扎在林忠明的背,扎到后面,林忠明的背插满了明晃晃的银针,刘大夫也一额是汗。其他几位大夫紧张地候在一旁,观察着林忠明的脸色和身体是否有异常反应。
许久之后,刘大夫收?,和几位大夫相视点头,然后对林太爷和陈氏说,林忠明暂时无虞,他们需要讨论一下接下来的医治方案,不过林忠明的伤势极,需要作好思想准备。
陈氏方抬起头,木木地问面前的大夫:“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